“杀死流浪汉配阴婚？”桑陌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童爱国的这个猜测让他有些不敢接受。　　“嗯，我觉得可能性最少有七八成。抓了流浪汉之后，杀死配阴婚，是最容易操作的，正因为这样，马先锋才会用夜里直接动手抓人的方式，因为流浪汉被控制着，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把人给勒死或者闷死就可以了，根本不用侯明志帮忙，如果是别的目的，难保执行过程中不会出什么岔子，唯独这个，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童爱国越是分析，就越是笃定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有没有别的可能？这也太，太……”桑陌成实在想不出一个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作为刑警，他见过很多案子，黑暗的，惊悚的，疯狂的，他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不差，可是眼前这个案子依然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那些街头流浪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熟睡中被人打晕绑走弄上车，然后被人用绳子活活勒死或者闷死，随后尸体被处理之后拿去卖掉配阴婚，这一幕只要想象一下，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也希望自己猜错了，可是这个可能性真的太大了，我们回去再审审侯明志就知道了。”　　“怎么审？侯明志在犯罪过程中完全就是个局外人，马先锋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抓流浪汉的真实目的。”桑陌成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小桑，你不是本地人，对配阴婚这种风俗不太了解，我知道的多，等审问的时候，我来提问就可以了。”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把情况跟县刑警队的负责人讲了一遍，县刑警队的负责人正愁没线索侦破案件，立刻叫刑警把刚被关进去没多久的侯明志带了出来。审讯再次开始，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主审人是童爱国。　　“侯明志，你跟马先锋一起总共抓过多少个流浪汉和智障人员？”　　“刚才不是都交代过了吗？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估计二三十个还是有的，有些时候在县城里抓，有些时候还去下面镇上抓，也有去别的县城连夜抓了跑回来的。”　　“抓流浪汉的时间规定吗？有没有什么规律？”童爱国问道。　　“没有。都是马先锋打电话通知我，这几天有活儿要干，他让我去踩点，我就去踩点，他夜里叫我一起去抓人，我就去抓人，都是听他的。有些时候连着一个月都要干活两三次，有些时候俩仨月没有一次活儿，那次我没钱花了，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活做，他说没有，还给我钱让我先花着。”　　“你仔细回忆一下，每次马先锋通知你有活儿要做的时候，有没有听说县里有什么年轻人横死的事情发生？”　　童爱国这个问题是很有目的性的，按照封建迷信的说法，阴婚也不是随随便便乱配的。生前有配偶的死者是不用配阴婚，等尚在人世的配偶死后比邻安葬，或者合葬均可。　　单身死去的老人，也很少会配阴婚，一辈子没有伴侣，无儿无女，是很少会有人愿意花钱给配阴婚的。而且配阴婚，双方死者死时的年龄不能相差太远，给那些死去的老人配个年轻人，在很多人眼里，是大不敬的。　　再加上因为农村的特殊情况，单身男光棍多，独身未嫁过的老太太几乎没有，所以就算想给死去的独身老人配阴婚，也找不到适龄独身老太太死者。种种的因素集合在一起，就导致了配阴婚大多是年轻人横死，父母给死去的儿女配阴婚，让他们在地下不孤单，有个伴侣。　　“这个我真不清楚，我平时除了出去跟马先锋一起干活，就是在家里玩电脑打游戏，有没有人横死我真不知道。”侯明志仔细想了想之后，苦着一张脸说道。　　这个回答让在场的刑警顿时有种一口气被堵在嗓子里的感觉：这小子的生活除了电脑游戏就没有别的了？竟然连新闻都不看，这完全就是一个超标准的宅男。　　侯明志也看出刑警们似乎十分不满意他这个答案，哭丧着脸说道：“我是真不知道啊，没有骗你们。”　　童爱国停顿了一下，用安慰的语气对侯明志说道：“你别急，再仔细想想，你出去买东西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听人议论过什么？”　　侯明志低着头想了很久，猛然抬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有一次一个月做了三次活儿，好像听人说下面一个镇上出了车祸，三个年轻女孩坐三轮车出车祸全死了。”　　“你确定没记错？”童爱国追问道。　　“没记错，这个事那段时间在城里传得挺厉害的，我是出去吃饭的时候听人说的。”侯明志回答道。　　“那你们那个月做的三次活儿，抓的流浪汉都是男是女？”童爱国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平时抓流浪汉有分男女吧？抓到的流浪汉性别不同时，马先锋有没有什么特别表现？”　　“那个月我们做的三次活儿，都是男的。我们平时抓流浪汉的确分男女，流浪汉大部分都是男的，女的少得很，马先锋跟我说过，要是看到女流浪汉还有精神病，就赶紧跟他说，什么时候看到，当天夜里就抓，他还让我遇到女精神病的话就骗回家，不过我嫌那些女的太恶心，没有听他的。对了，每次抓了女流浪汉，他给我的钱就要多一些。”　　“能多出来多少？”童爱国追问道。　　“多出来快一千。”　　“你们抓过多少个女流浪汉？”　　“有六七个吧？女的太少了，有些女神经病白天刚过来，下午就被老光棍领回去当媳妇了，那种我们就不敢去抓，怕出事儿。马先锋有些时候会上门去买人，不过这种他不会叫我过去，我也不知道他买过多少。”侯明志回忆道。　　“女智障会被街上的老光棍领回去当媳妇？这种事情就没人管？县妇联的干部知不知道？”桑陌成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　　他很清楚这些智障女人被那些老光棍领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是**裸的罪恶和犯罪。这种流浪的女人大部分都是有精神问题和智力障碍，但是她们的缺陷不是让人为所欲为的借口，这些弱势群体应该由妇联来保护。　　“别的地方又没有人管我不知道，反正在榆林县就是没人管。妇联是个啥？是复仇者联盟吗？那不是电影吗？怎么会管流浪汉？”侯明志一脸认真的问道。　　桑陌成顿时无语，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侯明志解释妇联是个什么玩意了。他心里清楚，基层的很多职能部门都是人浮于事，关系到地方安宁的公安系统都这个样子，妇联的工作可想而知。　　“行了，继续交代你的事情，妇联什么的你回头问别人。”童爱国冲着侯明志喝道。　　“别的我也不知道了啊。”侯明志一脸委屈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一直在好好配合，却莫名其妙的挨训，大概是受到了桑陌成刚才的话的启发，他想了想，继续道：“我知道有个老光棍，拿吃的把女神经病骗回家之后，还叫别的光棍去他那里，好像还收钱，你们要不要抓他？”　　桑陌成正想开口仔细询问，却看到童爱国使了个眼色，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童爱国又问了侯明志几个问题，发现实在问不出东西了，就叫刑警把他给带了下去，这才跟桑陌成从审讯室出来，到一旁说话。　　“我知道你想管老光棍哄骗智障女子从事****的事情，但是我们没这个能力去管。这种事情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把人抓来，那种老流氓只要一问三不知，再撒泼打滚胡闹，咱们就彻底没辙了，到时候反而浪费精力。”　　“我知道，可是这种事情总不能熟视无睹吧？”　　“这不是我们单方面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事情，中国的犯罪成本太低，民众对很多行为熟视无睹，这些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中国的法治之路还很漫长。”童爱国感慨道。　　“好吧，不说这个了，马先锋抓流浪汉的事情现在确定是配阴婚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既然是配阴婚，那就从风俗习惯下手，我们也去找人配一场阴婚，不就可以了？”　　“配阴婚？”　　“对，配阴婚。”　　在封建社会，配阴婚是很有讲究的，仪式跟活人结婚差不多一样繁琐，还要交换生辰八字，选吉日，阴婚之后两家要成为亲家等等规矩。　　建国之后，国家对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一直是打击的态度，于是配阴婚就慢慢的转入地下，不会再大张旗鼓的操办，以往的那些规矩也就没那么讲究了，很多配阴婚的都是直接买具尸体葬在一起就算是配阴婚，其实旧时这种是最禁忌的，因为按照配阴婚的讲究，死于谋杀的尸体是不能要的，最少要做了法事才行，因为怨憎的恶鬼会给配阴婚死者的家人带来不幸。　　不过这些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了，死者的生辰八字什么的很多也是伪造的，正因为这样，才会有马先锋这样的人利用配阴婚赚钱杀人。　　童爱国的办法很简单，去下面的农村打听有没有人配过阴婚，再从他们那里找来联系人的电话，然后通过联系电话，试着寻找马先锋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