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鸾在来时的路上想过无数种呜呼克拉该有的凄惨的样子,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他没穿衣服,赤条条的身上全都是伤痕,红血白肉,触目惊心,一双眼睛发着绿光,蹲在角落,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李风鸾,她知道,他此时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世界上最毒的毒蛇,一滴毒液就能叫人失去神智变成怪物,可是呜呼克拉当时却为了住住这条毒蛇被咬了三次,那裂开的流这浓水的伤口清晰可见。 “姐姐,这是可汗吗?”李云看过后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李风鸾却依旧定定的站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想要将他的样子全都记住,一举一动,提醒自己,这个人是为了自己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她要救他,哪怕用自己的命。 站了很久,李风鸾有些受不住这里的冷,浑身都在颤。 “姐姐,你脸色不对,我们出去吧!” 李风鸾看了一下李云担忧的脸色,点点头,最后神看了一眼呜呼克拉才转身往外面走。 出了山洞,迎面的风吹进来,刺骨,她不禁抖了一下,眉头的痕迹就加深了几分,问大海,“可汗的症状都有什么,你想好了全都告诉我,不要遗漏任何地方。” “是,这里一直有人看着,我叫人过来。” 过了一会儿,跑来一个小少年,腰间挎着佩刀,一脸的冻疮,嘴巴气了一层白白的干皮,两个人用匈奴的语言说了会儿话,那个少年深看了一眼李风鸾,点点头,他语速很快,中间都不曾有停顿。 大海在给他做翻译,李风鸾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 等说完,李风鸾才点点头,问道,“除了这些,他还会每天吃东西吗?毒蛇在哪里?” “毒蛇关在了里面的冰窟,因为不畏惧严寒,也只能在那里存活,可汗回来后交代就算是损失再多人也不能叫毒蛇跑了,所以之前没有找到好地方损伤了不少人,只是不知道为何别人没有事,偏偏可汗会这样。” “因为毒蛇在咬伤别人的时候没有用毒液。”李风鸾解释。 “姐姐,这毒蛇还能认人下毒啊?”李云好奇的问。 李风鸾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在书中看到过一些这些,只是都是传说,或许不准确,现在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又在洞口驻足了片刻,她想着要离开,身后又一次传来了呜呼克拉的悲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毒药的折磨而低吼,这声音是如此的叫人心碎,李风鸾心痛的捏紧了拳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上了马车,她抱着暖手炉,问大海,“现在与漠北的征战进行的如何?” “不乐观,漠北不知道从何处借来了兵马,几次与我们交手都出其不意,杀的我们抱头乱窜,好在没有损失任何土地。” 李风鸾点头,说,“那是王爷的人。” 大家一阵寂静,大海有些发怔的看着她,问道,“王妃娘娘这是想帮着我们与王爷为敌吗?” 李风鸾毫不犹豫,竟然还笑了,“是,有什么不可?” “你们是夫妻啊,这……”大海非常的不相信。 李风鸾继续笑着,一脸的坦然,“各自有各自的相助的理由,当年你们匈奴人发动征战是因为上一个可汗的征伐杀戮嗜血的性格造成,现在的可汗呜呼克拉却是我的朋友,是救过我很多的人,他在的期间你们生活安静,水草风声,游牧越来越多,这样的任意之人我定然会出手相助,至于王爷……漠北王乌云卓汗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们各自帮着的人都是各自的救命恩人,有何不可?事到如今,也不要将就是否是夫妻,我只想叫山中的那个男人尽快的好起来,还给他一个安定的匈奴草原。大海,你去准备,先将这里安顿好,我要在十天之后过来住,呜呼克拉的毒不容易配置,我还需要多了解一些他的身体症状,还有,扔一些棉衣进去吧!” “是,多谢王妃娘娘相助,我一定竭尽所能。” “走吧,先回去,我要知道现在的具体战况。” 这一次回去,李风鸾的身体就没有去的时候安稳,整夜噩梦,脸色极其的差,吃了药丸也不见有任何起色,并且她一直很怕冷,在这里更是冷的全身都僵硬了,整日抱着暖手炉手还是冰冷的。 到了地方,李云第一件事就是用药浴给她擦洗,折腾了一整天才缓和过来,抱着她依旧冰冷的说担忧的瞧着她,眼中带泪,“姐姐,好些了没有,快要吓死我了,你睡了好长时间都不醒,身子都冻僵了。” 李风鸾冲她笑笑,竟然坐直了身子,她摇头,“没事,现在好多了,将大海叫进来吧!” 李云就算如何不情愿还是答应了,跑出去带着几分哭腔叫来了那边正训兵的大海。 大海跑进来,用于可汗主仆的礼节单膝跪地,一脸的紧张,“王妃娘娘,属下实在是……哎,王妃娘娘身体如此不好为何还要过来,您要是出了点事儿,我无法向可汗交代。” “我死不了,倒是呜呼克拉再耽搁下去会出事,你快与我说说最近的战况,我要知道详情才能知道如何动用对策。” “好,我叫来人跟王妃娘娘说。” 片刻后,围着一张桌子,几个呜呼克拉的良将低头看着桌面上粗糙的地形图,在大海的翻译之下一点点的将最近的战况描述了出来,最后指着一处山脚下,纷纷面色凝重,那里最是危险之地,也只漠北人一直久攻不下的地方,可现在已经被打了一个豁口,如果再被人攻下,怕是就会有大批的漠北人涌入进来,直接捣碎了那里的一处百姓了,此时正是水草风声之时,一旦被打了下来,百姓纷纷逃窜,就算他们这里良将再多也无济于事,地广人稀,漠北人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来攻打他们。 “是,所以你们可有想过任何方法?”李风鸾追问。 匈奴人尽管各个都骁勇善战,但是用兵的方式也多都处在一些硬战的方式上,尽管有聪明之人,可对地形上也仅限于自己的地盘,经验甚少,又因为可汗出事,人心涣散,现在就算是打仗也是硬撑。 李风鸾点点头,眉头拧的老高,却没有吭声,低头琢磨了很久,最后叫所有人继续去训兵,她要到晚上再来商议,这期间,她反反复复的听大海叙述最近的战况和进退的细节,最后与一直不曾发表任何意见的边飞天对了一个法子,当天晚上就叫人去办了。 隔天早上,十几个部落的首领赶了过来,可看不到可汗谁都不服,只听大海一面之词难以服众,更有一些人想要趁机篡权夺取可汗的位子,李风鸾躲在暗处看了又看,矛盾越来越激烈,最后在元朗和隐藏在这里的人蜂拥而上,将闹事的人一柄抓获,至于怎么处理就交给了大海,但是人都抓了,就不能白抓,直言要是他们能够连夜拿下河道失去的一块河流的话就答应给他们一个竞争可汗的机会,并且圈进了他们的家人和部分手下,这样一来,所有人不敢掉以轻心,为了自己的地位谁不想拼一把。 殊不知,李风鸾就是要借刀杀人,不是想造反吗,那就给你一个造反机会,能活着回来就是功臣,可也损失不小,不能活着回来就是英雄,家人照常安顿。 尽管是一种威胁,可大家也都心甘情愿,谁不想做可汗拼一把?! 当天晚上,三个大家族的人纷纷从三个方向出发,各自守护住一点,只等李风鸾的后援前去补给,可到底是否有补给,就看到他们这一场仗打的如何了,保不住还是丢,保得住继续迎头直上。 大海看着围着被子一脸惨白的李风鸾,当即一个响头,“王妃娘娘,大海替可汗谢过王妃娘娘。”法自内心的一种感激,里面参杂了多少复杂的心情,从前是敌人,之后是朋友,几次生死相助,到了现在身为中原人的王妃却出手相助,连自己的命都不顾,这份恩情,几个人能够做到? “无妨!”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大海问。 “等消息,等!” 夜里的时候,李风鸾吃了药丸,昏昏欲睡,眼皮沉重,索性歪着身子倒在棉被里面睡了个踏实,这一觉睡的却不是很安稳,噩梦不断,生死都在脑海里面翻滚,一会儿是前世的爸爸和师叔们,一会儿是这一世的仇恨,却唯独不见那个她一直担忧的身影,往往只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却不见来人。 一觉醒来,天还是黑了。 边飞天歪着身子睡在一脚,李云缩成了一团,她跟前的火炉还在燃烧,不远处的大海走了过来,看到她惊醒,又拨弄了一下煤炉,有些担忧的说,“没有消息,已经交手了,只是不知道紧张的如何。” “不用担心,就算是损伤不小,我们也不吃亏。”不过是借用敌人只手事先除掉了一些无用之人,以免一旦以后给自己添麻烦。 大海微微点头,将铁钩子从炉火里面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扔进去一块红薯,拨弄了一下,回头将马奶酒递给了李风鸾。 “喝一口吧,暖身子。” 李风鸾笑笑,将酒盏接过,轻轻的一抿,味道呛人,但是很醇香,在鼻腔里面飘散,她含在嘴里面很久才下咽,顿时一阵火烧,身子彻底的暖了不少。 “跟我说说吧,他回来之后多久之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十天左右。” “期间可有什么发现?” “……”大海低头想着,半晌才说,“有。整日不吭声,脸色很难看,脾气暴躁,我几次和手下人说要去找您,他都给拦下了。”说着,大海撸起衣袖给她看,指了指手肘上一块伤痕,是牙龈,无奈的笑笑,“是他急了咬的。” 一个可汗情急之下会咬人,那是被毒药折磨成什么样了,李风鸾心头一痛,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再没有吭声。 “他说要关起来,要是实在发疯就射杀他,可谁下得了手?我们都是一起长大,不管他是不是可汗我都不会这么做,可是他有话在先,不能告诉您,所以……一直瞒着。” 瞒着,要瞒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生存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