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初而来,身体虚弱无力,全身酸痛,脚下软绵,像踩在了棉花堆里,任是她现在有功夫,也不能完全利用这个新的身体运用自如。 可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下容不得她细想,弯腰抄起地上的宽刀就要出去。 终是迟了一步。 突然,面前的木门被人踹开,手提木桶的男子,没有双耳。 他惊恐的看着她,呆愣了片刻,“啊”的一嗓子扔了手里的东西跑走了。 跟着,无耳男的叫喊声便传了过来,“忒!老大,那娘们还活着,活着……” 她呆了又呆,可情况不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 刚才那人扔下的木桶已经翻倒,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黑色的液体与地上的火把碰在一起,“碰……”大火顿时暴涨,顷刻间就盖住了不大的木门。 她环顾四周,没有水,没有任何可以掩盖住身体的东西,就只有地上的血水。她迅速的将席子从地上的血水里滚了一遭,披在身上,深吸一口气,闷头从火海之中垮了出去。 跨出火海,顿时清新的空气传来。 花鸟鱼虫,假山怪石,青衫翠柏,百花争艳,好一派艳丽之景。 只可惜,在一丛丛的青白理石地面上,映衬着一个个血泊包裹的尸体。那些人早已经死透了,姿势怪异,残肢断骸,身首异处,恐怖如修罗战场。 更远处,喊杀声暴起,“格老子的,这年头鬼也能把你吓着了?给我滚过去,就算是鬼我也要杀的她不能投胎。” 骂声像一只敲坏了的铜锣,在远处断断续续的传来。 她看准一个方向,提起一口气,踉踉跄跄的往前跑,绊倒再站起,跑几步又因为体力不支,蹲在地上喘息如狗。 前路迷茫,后有追杀,她脑子里又乱成一锅粥,往事和奇怪的画面交织,叫她头痛欲裂。 “在那,给我抓来。”不想,已经被人发现。 李风鸾一怔,回头看到一池之隔的无耳男手中握着宽刀,血水从宽刀上流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她豁然起身,迈着依旧有些无力的双脚,不顾一切的往前狂奔。 院子陌生,环境陌生,就包括这里的空气都是陌生的。可她确信,再大的院子,再陌生的地方,也会有个尽头。只要一直狂奔,她就会找到高墙。 可身后的无耳男身手矫捷,比之她现在来看速度惊人。那人似乎是在追一种猎物,瞧着李风鸾在这里垂死挣扎的样子带给他无尽的快感,无耳男速度时快时慢,嘴里还哈哈大笑,狰狞的表情在李风鸾的周围不停的跳跃。 李风鸾手里的宽刀攥的死死的,盯着无耳男的脸色忽远忽近。多年的习武经验提醒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与一个实力如此悬殊的人交手。她在奔跑,在逃难,也在渐渐地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时机一到,宽刀横扫,脚下生风,虽有迟缓,还是将那人扫倒在地。无耳男脸上还没有来得及变换表情,手起刀落,便已经人首异处。 “艹!这个娘们还挺厉害,熊胆玩意,你给我追,给我追!”远处的叫喊声冲破了安静的院落,一道肃杀又一次袭来。 李风鸾不做停留,不过当下有了四周观望的时机。院子实在太大,周围只有休憩雅致的景色,却不见高墙,她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看到左手边一个隐约的地方应该是院墙,闻声一弯腰,躲过了身后的横刀一扫。 刀疤男因为奔跑力度过大,宽刀甩起来的时候用尽了力气,李风鸾弯腰的功夫,那宽刀就没有了遮挡,力气全都卸了出去,整个人翻了个鱼肚白,“啪”的趴在了地上,“额!”那人闷哼一声,摔的不轻。 李风鸾扭了一个方向,从河池的另一侧,避开另一个人的追杀,瞅准一处花丛,双足生风,踏足而起,跟着手臂一扭,宽刀借力,凭空就跃上了高树。 高树与高墙只有一臂之隔,她只微微一跨步,便爬上了高墙,没有看底下的高度,整个人就往下跳去。 翻墙之际,听得远处刀疤男高吼,“靠,格老子的,给我追啊,你们这群饭桶,人跑了我们怎么交差,还想不想要银子了,给我杀!” “咚!”她整个人直直的拍向地面,跟着身下一痛,可反射神经迅速传来,她在地上连滚了两次才算是稳定了脚步,再次站起,她就冲向了左边的巷子口,眨眼不见。 追杀声渐渐小去,她的脑子也开始清楚了不少,想着刚才的一幕还有些惊魂未定。就在她踌躇该何去何从之际,脑子里蹦出了一条熟悉的路线和名字,“爹,李将军府……” 那段拼凑不齐全的记忆像一块块被火烧快的纸张,在她的脑子里来回的翻滚。 刚才跳下高墙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身上的嫁衣也因为刚才那人胡乱的砍撕不成样子,死气沉沉的披在身上。 她面目雪白,浑身上下犹如被血水洗了一遍,头发和头顶上的翠珠链黏在脸上和额头上,长发被血水黏在一起,一缕一缕的背在身后,如若不是她知道自己还没死,还真的以为如鬼魅一般在这个陌生的地上游荡。 走着走着,闻脚步声匆匆,来者锲而不舍,她看准一个方向,弯腰摸索了进去,左躲右藏,竟然跑到了一处破庙之中。似乎此地已经荒废许久,墙壁倒塌,草木丛生,老鼠成堆。 跛脚猫进草丛里,却突然感觉脊背发凉,跟着脖子上一紧,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额……” “别出声。”声音很低,透着粗哑,故意压低声音。 李风鸾不敢乱动,瞪大了眼珠子瞧着面前飞驰而去的几个人影,心提到了喉咙处。 声音远去,她脖子上的手不见松开却加大了力气,“何人?” 李风鸾也很想知道他是何人? “女人?”那人惊跳,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