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疑惑道:“我牺牲什么了?” 胡父叹气道:“如果不是我们,其实你早已经动手,也给不了他侮辱你的机会。” 叶寒笑着摇了摇头,也叹气道:“任何人做任何事情,总会要有一点牺牲的,我只是希望他们再也不要来了!要不然,我很难保得住你们。” 胡父笑道:“有你在,我们都很放心!” 这一句宽慰而恭维的话,已令叶寒什么都放得开,什么的委屈都能够承受了。 过去许久,警车才赶了过来。 警车赶过来的时候,白衣人早已在治川镇的大街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诊所的病人也已经离开许多。 只见云墨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手里也拿着一把手枪,可不再有任何人慌乱地大叫,随后四处乱串,因为他们见到的是一名警察。 云墨见到诊所内的情况,便好奇地问道:“那个违法持带枪械的男子呢?” 叶寒淡淡道:“他已经走了!” 云墨严肃地问道:“你居然放他走?” 叶寒凝视着她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是他自己要走的!” 云墨不解道:“你拦不住他?” 叶寒点了点头,道:“他手上有枪。” 云墨觑着眼睛,很不信地说道:“可是……你在总公安局审讯室的时候,我明明看见过你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夺走王云的枪。” 叶寒忽然看着胡父,说道:“那时的情形和现在却不大一样。” 云墨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道:“大哥呀,你别管情形一样不一样,你好歹也帮我先控制住他呀,他一个持枪的危险分子,不管是走到哪儿都有可能对四周的居民造成伤害的。” 叶寒知道云墨的说法并没有错,却还是坚毅地说道:“他不会伤害别人!” 云墨凝视着他,问道:“为什么?” 叶寒正色道:“他是个杀手,从来不会干没本的生意,也从来不会多杀一个无辜的人。”他忽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如果我抓住了他,胡氏诊所没准就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变得异常的严肃,云墨仿佛从未见过他这种严肃的样子。 她陡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也知道如果叶寒真的下了手,那么胡氏诊所以后肯定会永无宁日了。 她看了看叶寒,眼波流转,目中带有一丝柔和之意,随即又点点头,柔声说道:“这事儿你们以后就甭管了,我们警察一定会想办法抓住这个坏蛋的。但是,如果这个坏蛋再来,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罢,她叫了手底下的一个警员给叶寒做了个简单的口供,便快速地离去了。 云墨离去的时候,还多看了叶寒几眼,仿佛很不舍,可是无奈她还有其他的工作。 她认真办案时的样子,倒是令叶寒觉得眼前一亮,简直和她平常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性格判若两人。 等他们走了以后,叶寒也不禁露出一副奇特的微笑。 胡父这时才看向叶寒,叹气道:“看来你小子有福气了!” 叶寒睁大眼睛,凝视着胡父,假装不知情地问道:“胡叔,你说什么呢?” 胡父笑道:“我看得出来,这姑娘对你有意思。” 叶寒似也笑了,可是却笑得很羞涩,并口是心非地说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胡父却不解道:“为什么?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可是非常的奇特,她本身长得也不差。” 叶寒坐了下来,眼睛没有正视胡父,缓缓道:“她是一个警察,我是一个医生,这么两个危险的职业,我如果和她在一起了,那我们岂不是每天都得把脖子挂在刀锋上。我想等不到四十岁,就得吓出个心脏病来。” “你也会被吓住吗?”胡父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笑中带着一股疑惑的色彩,他早已看穿叶寒,可是却没有拆穿他。 “哎!”而叶寒却叹了口气,忽然换了个话题道,“当然!谁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尤其是自己的身边忽然多出这么多想要保护的人时。至于那些无所畏惧的人,只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句话,似乎饱含着非同寻常的深意。 一个人,如果有了牵挂的时候,就会有顾虑,因为有顾虑,难免就会害怕。 叶寒以前不理解这句话,可是现在,他也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 而胡父知道也看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便不再多言。 …… 正午的太阳释放的温度已经不及夏日那般酷热,叶寒睡了个午觉以后,便继续开始工作。 本来以为这一天已经不会再出现什么令他惊吓恐慌的事情,却就在下午两点的时候,诊所内又来了一拨奇怪的人。 这波人的穿得很正统,都是西装革履,细细一数,得有七八个人。 至于那名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络腮男子。 男子隆鼻如鹰,颧骨高凸,脸庞看上去很清癯,可是身体却很肥硕。 他挺着个大肚子,就像是女人怀孕了三个月一般。 当这帮人闯入叶寒的视野中时,他就已知道,这帮人不是来看病的。 可是,他依旧很客气地走上前去,问道:“各位有什么事儿吗?” 络腮男子一身阔派,黑色的西服披在身上,像个大土豪,然而他的全身上下,却没有看到任何金银铜铁。 他没有立即回答叶寒的问题,而是朝着后方的人勾了勾手指,然后便有人给他递上烟去,并点上火。 随后,他的双手一抬,便有人把他的披风卸下来。 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有着某种奇怪的含义。 他的嘴里叼着烟,终于从双唇咧开一道缝隙,溜出一口地道的官腔,道:“请问胡老爷子在家吗,我有事情要跟他商议商议。” 胡父闻声便杵着拐杖走了出来,见到这名络腮男子时,脸庞却忽然被某种奇怪的笑容填盖,笑容中带着一股献媚之色。 他缓缓地挪到络腮男子的身边,笑道:“这不是王大镇长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叫王镇长的络腮男子环顾着四周,可是嘴里却缓缓道:“胡祥老哥,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 胡父依旧笑道:“不多不少,也得有二十年了。” 王镇长笑道:“这二十年来,可否风平浪静?” “这……”胡父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镇长凝视着他,说道:“二十年来,胡氏诊所办得是越来越好了!” 胡父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实话!” 王镇长继续缓缓道:“二十年来,胡氏诊所从没有遇见过什么令人恐慌的大事儿。” 胡父又点了点头,仔细听他接下来准备要说什么话。 王镇长这时才将目光挪至叶寒身上,可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凛冽,恨恨道:“可是这个小大夫一来,一切都变得人仰马翻。” 胡父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这话怎么说?” 王镇长指着叶寒的鼻子,愤愤道:“这小大夫先是打架斗殴,然后前几天还差点把人家酒吧给砸了,今天早上还招来了一个私带枪支的匪徒。我实在是为我们镇上居民的安全考虑啊!” 他不等任何人插他的话,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以前,龙祁在的时候,至少还帮我管管镇上的安定,可是现在,却也被这个小子给送进了监狱里面。今天我来,就是来商讨个解决的办法!” 叶寒一直在观察着这名叫王镇长的中年男子,观察得很是入神。 直到他把一切的罪名全部都怪罪道自己头上时,他才回过神来,笑道:“王大镇长啊,你这句话好像说错了!” 王镇长的目中充满了露骨的恨意,仿佛不喜欢别人说他错,他似乎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 于是他直咄咄地盯着叶寒,恨恨道:“我哪里错了?” 叶寒左嘴角微微一撇,连带的脸上的筋肉也抽了抽,说道:“我觉得龙祁不在治川镇的时候,治川镇比起以前要安定得多。” 王镇长板着脸,用一种僵尸般平板的声调说道:“你这话怎么说?” 叶寒再也不注视着他,而是看着门外,一字字道:“前几天,他的手下在酒吧调戏一名歌女,而他也曾经屡次三番的来诊所捣乱,你作为镇长不仅不痛斥他,还故意说他的好话,难不成龙祁和你私底下有什么py交易?” “你……”王镇长的眉头皱了皱,可是紧接着又很随和地笑道:“什么叫py交易?你们这些小年轻的网络词汇我实在不懂。” 叶寒忽然失笑一声,说道:“王镇长知道这是网络用词,那说明你还是懂他的意思的。” “哼!”王镇长的脸忽然变红,他的眼睛逼视着叶寒,咬着牙道:“自从你一来,我们镇上就接连发生很多事情,现在,我希望你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叶寒斜着眼睛,眼神中忽然带有一股杀机,问道:“我要是不愿意走呢?你奈我何?” 王镇长双眼怒凸,冷瞪着他,可是后来却活生生被叶寒那股带有杀机的眼神给比了下去。 他的胸廓上下起伏,似乎已经气得不轻,因为在治川镇似乎还没有一个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缓缓地把目光挪到胡祥身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老胡,这就是你招的小大夫,可真够胆儿的。” 胡父的脸上变得异常的尴尬,可是却没有说什么话。 王镇长强颜笑道:“但是老胡,我要跟你说明了,这个房子是我租给你的,你如果要强行把他留下来,我得另外多收一份租金。” 胡父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笑着说道:“为什么要多收一分?你的这个房子又不是按人头租的!” 王镇长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说道:“可是现在是了,现在我改规矩了。你要用他,就得再多给我一个月六千块钱。” 叶寒刚想走上去对峙,却忽然被胡父的手拦了下来。 那一双手,皱纹很多,只有饱经岁月沧桑的人,才会有那一双手。 叶寒望着胡父,只听他依旧笑着说道:“好,一个月六千就六千。” 叶寒的目中露出一股不解之色,他完全不知道胡父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个月六千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在清江市里面像胡氏诊所这么大的房子也就才一个月六千,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小镇。 现在忽然多收一倍的价钱,这分明是在找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