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任爸任妈早早就起来了,又是烧香、又是拜神,忙乎了好一阵子,才把睡得正香的任平生叫醒。 “干嘛呢,让我多睡会不行吗。” 任平生不想起床,昨天跟安淇用短信调情了一晚上,把安淇弄得浑身酥软的同时,也把自己搞得血脉膨胀,迟迟才睡着。 “大年初一了,早上出门走走,给长辈拜拜年,这一年才能平平安安。” 任妈理直气壮地说。 “妈,让我再睡一会吧。” 任平生用枕头抱着脸,求饶道。 “不行,太阳都晒屁股了,不要误了时辰。” 遇到这种有关时辰、有关吉利的事情,任妈瞬间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任平生知道自己母亲最迷信了,其他事情上对儿子都是百依百顺,但在这码事上没有通融的余地,他今天不服从母命是不行了。 任平生出了门才明白,任妈为何要这么急着叫他起床。 原来迷信只是一个借口,任妈真正的目的是要去任爷爷家拜年,好戏来了。 任家共2个儿子、1个女儿,任雪萍家在涵州,一般要等初三后才会回来,大年初一上门的,只有同在文州的任天华和任天杰2家人。 任天杰比任天华小三岁,是个八面玲珑、身段柔软的人,擅长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而且会唱歌、会跳舞、还会修理电器,颇有一些才艺,从小就很得任奶奶的欢心,在家族中也比大哥吃香多了。 除此之外,任天杰娶的老婆也给他加分不少,小婶婶薛碧玉是文州市某个处级单位退休领导的女儿,虽然岳父的单位并不是什么要害部门,但单凭这点,就比普通人家出身的王秀君强很多。 借助着岳父家的势力,和任奶奶的宠爱,小叔叔一家在家族里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大哥一家也不怎么看得上眼,凡事都要踩大哥家一脚。 尤其是任妈,因为没有个正经工作,都靠老公的收入生活,一直被任家长辈轻视,小叔叔一家也在一旁推波助澜、落井下石,两家的梁子越结越深。 任平生从小到大,每次一提起小叔叔全家,任妈都是恨得牙痒痒。 但生气归生气,两家的差距还在不断拉大。 事业上,任爸在物资公司干了那么多年,还是个普通职工;小叔叔靠着岳丈的牵线搭桥,不但提拔了副科级,还当上工会主席,比大哥强得不是一丁点。 住房上,任爸一家住的是物资分配的家属楼,住了十几年了也没办法换新房,两口子攒的那点积蓄,都是准备留给任平生买房用的;而小叔叔家,两口子的单位各分了一套房改房,一套他们自己住,另一套在文州房价高涨的时候卖了,凭空赚了几十万。 生活上,任爸一家可谓勤俭朴素,除了任爸偶尔喝点小酒外,家里的最大支出就是供应任平生读书,一年到头,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其他娱乐了;相比之下,小叔叔家就丰富多彩了,今天吃大餐,明天去旅游,市面上出的啥新鲜玩意,他们肯定第一个去试,玩得不亦乐乎。 在其他方面,小叔叔一家也都比任爸家强不少,逢年过节,小婶婶都是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任妈面前炫耀自己衣服的价格,炫耀自己首饰的贵重...... 由于和公婆处得不是很好,任妈能不上门就不上门,因为每次去,都免不了碰到小叔叔一家,看着任家长辈对他们百般宠爱,对任爸任妈冷眼相待的样子,任妈就很生气。 谁都不想没事招惹别人的择辱,所以任爸一家没事基本不去祖屋。 但是身为子女,一年中总有几个节日不能不上门,春节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 大年初一这天,小叔叔一家早早的就登门了,他们坐在客厅里,一边和任爷爷、任奶奶聊天攀谈,一边等着大哥大嫂一家上门。 在他们心中,大哥大嫂今年肯定又是一副不服气的穷酸样,即不满他们的嚣张做派,又没实力与他们竞争,还得忍气吞声地看着他们炫耀,每次家族聚会回去,都能让他们乐上好几天。 只不过,当任天华一家走进任家的祖屋时,眼光毒辣的小婶婶立即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首先是人不对,老任家三个人变化太大了。 今天的任妈,可不是平时朴朴素素的那个家庭妇女,身上披着任平生在汉海买的黑貂皮大衣,脚下蹬着10厘米高的真皮及踝靴,手里挎着的是LV图案的包包,这身上穿的、手里拎的,没有十几万下不来。 任妈今天还把压箱底的首饰都戴起来了,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项链,耳朵上两只金灿灿的大耳环,戒指、镯子等等,身上能戴金的地方,绝对不戴其他东西,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移动的金娃娃。 往日里不怎么会捯饬自己的任爸,今天也穿着皮毛一体的皮夹克,雅戈尔的西裤,配上金利来皮鞋,头发梳得油光铮亮,看上去起码年轻了十岁。 眼尖的小叔叔还看到大哥手腕上戴着的那只崭新的大金表,他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那是劳力士。 乖乖隆地咚,这劳力士金表不要大几万块吗,大哥这是哪捡来的,不会是假表吧。 当然,老任家三人里变化最大,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个大侄子,虽然他穿得普普通通,但身上那衣服的质地,一看就不是普通店铺里可以买得到的。 还有大侄子的眼神,好像两把出鞘的尖刀般,朝你扫一扫,就会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 这孩子是吃了什么药了,怎么半年不见,老成了这么多,强悍了这么多,一点都不像以前,像个书生般的文质彬彬,好像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的人物一般。 夫妻俩肚子里嘟囔着,脸上却伪装得很好,拿出平时用惯了的热情伪装,拉着老任家三人嘘寒问暖,同时四只眼睛不断地打量着三人,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出几分破绽。 很可惜,除了任妈身上掩盖不住的怨气,和任爸无所谓的态度,夫妻俩没从大侄子身上找出点什么。 任平生自从进来后,打完礼节性的招呼,就坐在一盘嗑瓜子。 既不参与长辈的话题,也没有被冷落的頽气,好像大老板般坐在一旁,好整有暇地看着新旧演员,在台上合演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