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答谢着回头,宽大的墨镜遮住了男人大半张脸,嘴角上扬,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微微蹙眉,感觉到他的目光从墨镜下死盯着我,脸滕地滚烫起来,忙推开他。 他微微低头,食指碰了碰鼻尖,似乎在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这颀长的手指和手指上的指环似乎也有点熟悉,难道我真的神经衰弱到了这种程度?看到谁都觉得面熟。 “你怎么在这里?人家找你半天了。”刚才那女人娇嗔着抱怨,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看我如前世仇敌,但是语气更嗲了,“这是谁啊?走吧,我们去结账了,还要去看电影呢。” 他纹丝不动,我却如贼般狼狈逃窜。 虽然我没做错什么事情,但是自那日后心里总是充满恐惧,好似虚空。 只是营业员突然将一包衣服恭敬递给我:“小姐,您的朋友送给您的,已经付过款。” “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四下寻望,没看到一个熟人,说道,“你弄错了吧?” “不会的,就是刚才抱着您那位先生,他说有应酬先走一步。他还说……”营业员凑到我耳边,低声说,“说女人要爱惜自己,懂得充分把握自己的有利条件,更要学会展现自己的优点,但是更要懂得把缺点变成优点,不能这么年轻就破罐子破摔。” “什么?我的缺点?我破罐子破摔?”我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尖叫道,周围的人都纷纷看着我。 营业员上下打量我一番说:“小姐,话糙理不糙,这女人一定要爱惜自己。何况马上入夏了,那是百花争艳,先生眼光真的很好,这几款都是我们刚到的新货,特别能塑造体型,绝对让您爱不释手。” 莫名其妙,你有钱可以这样挥霍,可是我还不稀罕呢!我丢下东西就走了出去,可敬业的营业员硬是追了我几百米,将东西塞进我怀里说:“小姐,怎么着我们也是名店,您要是这样会影响我们的信誉的,您别让我为难啊。情侣吵架也要有个度,别和钱过不去啊,是不是?更不能给那些女人可乘之机。” 说完,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我一人站在人群中凌乱!这算怎么回事? 郁闷地回到家中,摆弄着东西,思索着如何处理,辰阳便下班回来了,看到颜色各异的几件碎布,眼睛都瞪直了,更一副捂鼻血的嘲弄相说:“什么时候想通了,舍得在自己身上下血本了?让小爷猜猜,一定是恋爱了,对不对?” “不是我买的。”我没好气地说道,“拿走,送给你的那些女朋友们。” “你觉得,你觉得这个尺码……可能是你发育迟缓,都怪哥哥不好,小时候没少欺负你,害你营养不良,到现在才这么高一点。”辰阳痛心疾首的自责完,又再度惊讶,“我靠,五千多?男朋友出手够大方啊,不会是欧阳吧?你的暗恋什么时候开花结果了?快给哥说说细节,是不是因为你的突然消失让他觉出了早已爱上了你,还是你扑倒了他?快说,我也好给你准备嫁妆,以弥补我从前对你的欺凌。” 我打落他捏我下巴的手,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辰阳原本嬉笑得脸冷下来,将东西丢在一边,看着我说:“曦儿,你今天是自己出去的吗?你的银行卡呢?我想……” 我不等他说完就说:“我卡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发工资不到三天你一定会取走。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可这些东西是事实,一定是那个鬼搞的,一定是,他缠上我了,他戏弄够我,就会害了我。” 辰阳沉默片刻,摸着我的头说:“曦儿,我知道你怕,但是我们是在解决问题,对不对?哥哥问你,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晚上你真的只是做了噩梦吗?还是你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人,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 “我看到了鬼!血盆大口,他想强……想吃我。”我一想到那天的情形就没有办法淡定,瞳孔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摇晃着双手,想要逃离这个城市。 辰阳拉住我,呵斥道:“曦儿,这个世上本没有鬼,只不过是人胡乱编造出来吓唬人的,现在又来吓唬自己。你如果想早点走出来,就得面对现实,明天跟我去医院,我要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病,我没有吓唬自己!”我赌气走进厨房,拿着刀剁着砧板。 我们租住的是一套50多平米的一居室,弧形阳台设计,采光极佳。装修的也算高档,别的且不说,只说客厅墙壁有一具嵌入式的大衣柜,极大的节省了房子的空间。而柜门外层是与墙壁无异的洁白墙面,里面则嵌着薄薄的穿衣镜,十分漂亮。就足以打动了刚毕业的我,看房三分钟就租了下来,一住就住了差不多三年半。 唯一的卧房是我的,客厅既是客厅,也是辰阳的卧房,沙发,白天是我们的座椅,晚上可拆开组成他的床。 辰阳在一家外企做广告设计工作,长着一张迷倒众生的偶像脸,又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所以身边女人络绎不绝,我懒得过问,也管不了。 但是他从来不带女人回我们住的地方,一则怕被我撞见,二则他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家门的,也警告过我不许和男人在外面过 夜,更不许带男人回来! 我总是觉得可笑,如果一个人想要和别人做那种事情,非要在晚上吗?大白天不是一样可以吗?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行了呗。 我的工作在一家民营企业,做行政助理,公司不小,光行政部都有近二十人,其实忙碌的永远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他的一些都很清闲。 虽然有时觉得工作平平庸庸,没有激情没有进步,但从没想过辞职,因为除了福利不错,还有一个人拴着我的心,他就是辰阳口中的欧阳。 辰阳快步跟来,严肃的说:“如果我告诉你素未谋面的女人送我一辆车,你会信吗?” “你要愿意,她们送房子都可以。”我脱口而出,多少声名显赫的家庭希望他做东床快婿,如果答应别说少奋斗二十年,一生都无忧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宁愿做一块牡丹花下干渴而死的贫瘠,也不去要人人羡慕的富足显贵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