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环蛇头顶的朱红色肉冠晃动,应着它椭圆形的蛇头,给少年带來了巨大的威胁。这种银环蛇毒性极烈,头顶那看似丑陋的肉冠之中藏着他毕生的毒液精华,这种毒液不仅毒性极浓,连带着还有腐蚀的阴狠效果。 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动用头顶的毒液。这些毒液亦是支撑它活下去的保障,若这些毒液被喷出,银环蛇的本身防御力将会变得极差,食物上更沾染不得半点带有毒性的东西。 也算是这少年的运气极差,本是一个人赌气走到了这密林之中。半天不见人烟,他也在这里迷路了,正寻寻觅觅出林子的路,不想遇见了几天未曾进食的猛虎,为着躲避猛虎,到了这株大树之上,谁知又有银环蛇守株待兔。 那银环蛇的耐性极差,对峙了约莫一个时辰,它开始试探性地朝少年一点点逼近,这样的举动倒是招來了树下猛虎的不满。它以百兽之王的尊严朝蟒蛇低声嘶吼着,从少年的角度望过去,只见森白的牙齿透露着狰狞。 片刻的功夫,少年已然退到了树叉的尽头,丈长的树叉弯出一个弓形的弧度,少年站在那里,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这样看來,少年此刻的处境真是大不妙。身前身后都是等待着他坚持不住的猛兽,少年手中却沒有一件像样的防身兵器。 时光紧迫容不得他多想,大脑回路里转了一圈的功夫,少年已然做好了决定。比起树下的猛虎,对于此刻的他來说,显然是树上的蟒蛇更具威胁性的。 既然已经决断,少年也不再犹豫,暗暗瞄准了树下的空隙处,在下一刻银环蛇朝他欺近的时候,纵身从树杈上一跃而下。 银环蛇亦在同一刻,朝原來少年站立的地方猛然扑了过去,当真是险之又险,若少年再慢上片刻,只怕已成了银环蛇的腹中之物。 眼见少年从树上跃下,银环蛇不愿自己到嘴的食物成为猛虎的晚餐,它原本盘旋的身子陡然伸展,蛇尾勾着树杈的一个分错点,小腿般粗细的蛇身朝少年直追而去。 猛虎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少年坠落的方向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在少年以为自己终于玩完的时候,突然落入一个透着凉意的怀抱。 少年紧闭了双眼,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啸而过,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带着他已在草丛中滚了一圈,堪堪躲避开银环蛇与猛虎的攻势。 少年还來不及作出什么反应,眼前银光闪过,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落入他的怀中,臧银色的剑鞘上刻着古朴的花纹,看上去价值不菲。而那解救他于危难的少年已闪身而出,与眼前的两头猛兽缠斗在一起。 “愣着做什么,早知是个呆子,我便不必废这力气來搭救你。”手握长剑的少年同时应付两头猛兽,有些力乏,偏生旁边一人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他与两头畜生缠斗,少年的声音带上了些愠怒的意味。 被他一吼,少年立马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來,剑鞘摩擦声音响起,他已手持匕首与手握长剑的少年被对对站立。两人同样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与这两头畜生缠斗起來,虽费力费时了些,到底是将他们解决了。 那银环蛇的毒性当真极烈,方才身形交错的瞬间,银环蛇拼着最后一击,将肉冠中的毒药倾数喷洒,两人躲闪不及,衣服上被毒液沾染上了些许,登时被灼烧出一个大洞,幸得他们手脚利索,将外衣扯去,这才躲过一灾。 待解除了生命威胁,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一同瘫倒在身后的茂密草丛之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晚上的,你怎么会一人落入林中?”开口的这人便是蓝卿月,彼时蓝珺瑶才离去不久,他便主动要求跟了翟少帅将军到边关历练。 两人同时转过头來,侧身面对。他们原本俊朗的面目此刻看起來倒像是个花猫脸,且不说脸上道道相连的灰痕,只散乱的鬓发与身上乞丐一般的服装,看着有些磕碜。瞧见对方的模样,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家里遭了难,我到这里來参军。看你的打扮,必然是驻守在这里的兵将吧,只是你怎么也出现在这里?”那更狼狈一些的少年便是韶关,他却是随便扯了个幌子,分明是他与双亲赌气,一个人越跑越远,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丰饶的大荒山脉,且运气差的令人咂舌。 蓝卿月沉默不语,韶关也明理地闭上了嘴,既然他不想说,必然是有难言之隐的。夜风绕过山林吹到他们身边,大战之后身体的余热逐渐褪去,两人就那样默默地躺在那里,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番大战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加之又沒有食物可以补充体力,两人此刻都已疲惫不堪。鼾声由轻变重,到后來似打雷一般传出老远,惊得他们周身的小东西退避三舍,这一夜倒是安稳。 考虑到自己无处可去,第二日天色微黛,韶关便随了蓝卿月到军中去,那时他一身打扮着实令人看了揪心,一身好端端的衣服已在奔波之中成了乞儿服,连带着他身旁的蓝卿月看起來亦非常落魄。因着这件事,军中的人着实笑话他们好一阵子。 回忆起当初,韶关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从一开始他便欠了将军良多啊,这条命本应该是他的。后來知晓将军是被翟将军派出去历练,回來梳洗一番后他被直接分在将军帐下,一步步跟着他走了过來,正是如此,他才在将军与双亲之间难以取舍。 韶关是含笑离去的,众人很少见到这样的韶关,平日里与他接触,只感觉这人木讷老实,经过今晚这一事件,众人对韶关的印象大大改观。蓝卿月麾下数位副将皆为他感到惋惜,平日里他素來与人交善,想不到今晚竟被逼迫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