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卿月一人怀抱着韶关的尸体,仍蹲在那里,凝视着怀中了无生机的韶关,蓝卿月心中五味陈杂。只感觉眼眶胀痛,心脏的地方像缺失了一角,良久,才见他苦笑出声,你倒是走得干净。 此事他也有大部分责任,若他能够机警一些,早一些发现这事实,也不会叫敌人如此嚣张,便是最少也要保住韶关性命。 事情按照他们预想的轨道走了下去,却沒有人能够欢喜起來。虽说内乱已然解决,待与西陆贼子拼杀只是早晚的事,他们心中却有些沉重了。 夜已过了大半,折腾了许久,蓝卿月只感觉从未有过的累。他抬起头,之间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书生几人在他身前站成一排,防备着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将士们亦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下决断。 蓝卿月将怀中的韶关平放在地上,他面色那样安详,看上去就如同沉睡过去了一般,只是面色比起平时有稍许的苍白。蓝卿月脱下身上外衣轻轻搭在韶关身上,这才从地上起身。 这些年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画一般在他脑海中过滤一遍,一眨眼,韶关的音容笑貌还在脑海中回荡,只是面前躺着的,却是一具失却了温度的尸体。 许是站得有些猛了,他只感觉脑袋四周星星乱转,亏得书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才稳住了身形。地上共躺着三人,他们原本是叱咤一方的大将,转眼间便成了白骨一堆,不由让人心中有些悲凉。 韶关带來的那百余士兵面上全是哀戚之色,他们平日里多受韶关的照顾,他们与韶关之间,是如同蓝卿月与韶关一般的关系,彼此之间亦兄弟亦同僚。眼见着韶关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们心中自然悲痛万分。 韶关平日里为人宽厚,待所有的将士一视同仁,韶关的死对他们打击也很大。先前与他刀剑相向只是因为他威胁到了将军的性命,只是他们心底却不相信韶关是这样的人。 事情的始末才明了,他们心中终于释然。一颗动荡的心还來不及收回腹中,见到的便是韶关在他们面前惨死的事实,着实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然则就事论事,并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能对他们此次目无法纪的行为不惩罚,主帅帐外公然挑衅,必然不能加以轻处。且这群人之中,必然还有那幕后主使之人派來的奸细躲藏,若放任不管,以后定成大患。 蓝卿月命人将这些人带下去,看管在同一个帐篷内,任何人不得轻易离去。先将军中未肃清的细作控制起來,免了他与幕后之人传递消息,他们也好安排下一次的行动。 容他将眼前之事清算清楚,对这些人再一一审查。这一方他才将韶关的身后之事安排妥当,因着他行刺主帅是实,按律是要诛九族的。 且看在他为自己挡那袖箭的份上,蓝卿月传下命令,今晚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他亲自写了奏折为韶关请命,以忠烈殉国之由奏请皇上封赏,待到吩咐了人将他的骨灰快马加鞭送往京城韶父韶母手中,蓝卿月方真正闲了下來。 其间书生等人一直陪伴着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他将事情处理完毕。眼瞧着韶关了无生息的尸体,他们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哀戚之情。 这些年來,虽说他们与韶关的情谊不如韶关与将军那般浓烈,毕竟是共过生死的兄弟。这几日來,他们日日缩在大帐内,只顾着揪那幕后之人的事,帐外的事倒是沒有关注许多。韶关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罪责。 此时正是敌人防备松懈的时候。即便他们猜到了派來的刺客被诛杀,也定然不会料到他们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偷袭。 书生不知从哪里摸來一把扇子,与之前所用那把倒是一模一样。他的建议与蓝卿月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若不借此狠狠报复回去,倒叫那些西陆贼子以为他是好欺负的。还有日前那当胸一剑,虽说是有着己方泄密的可能,但这仇不能不报。 书生的本意是由他与蒙虎带兵前去攻打敌营,蓝卿月虽然准了他们的请求,却要求这次必须由他带着。凡事不能太过笃定,虽说他们兵行险招,但也要顾忌着突发状况,亦或是敌人的埋伏。 拗不过他的坚持,且蓝卿月发下狠话,若他们不同意,那这次的偷袭行动就此作罢。连日來的龟缩以及频繁遇刺已让这几人胸中万分恼怒,必要趁机多杀几个西陆贼子泄一泄心中怒气。只是军中尚需留人看守,争议之下,蓝卿月决定带着鼠九与蒙虎去偷袭,留书生假扮他在帐中,与老熊一同看守大本营。 趁着夜色,三人分三队各带百人,分三个不同的方向朝西陆大营所在之地摸进。蓝卿月再三交代另外二人,一路之上定要谨慎万分,特别是蒙虎的性子,更要按捺住自己。 一路之上一点动静都沒有,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还未归來,这样的寂静來得不同寻常,即便是身后并行的士兵,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蓝卿月命令之下,众人放缓了脚步,一点一点朝西陆大军驻扎的方向挪过去。 同他遇到的状况一样,另外两路大军亦是如此,这样静谧的夜晚,倒给人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唯有草丛里偶然传來两声蟋蟀猝鸣之声,听得人心中多了一点安慰。三人皆采取同样的态度,行进速度堪称龟行。 前方的山坳遮挡了视线,这里若是用來打埋伏,效果定然好极了。蓝卿月打了个手势,命令身后的士兵原地隐藏,敌情不明,不可轻举妄动,。 他正要亲自去打探,却忽然感觉身旁有东西猛然动了动。他心中机警,正要拔剑去刺,却见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冒了出來,待仔细去看,正是他方才派去探路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