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皇后保胎 “你起來吧。”蓝珺瑶并无责怪她的意思,依着良辰的性子,有孕一事迟早要被她发现,眼下她知道了也沒什么害处。 “奴婢明白主子的顾忌,主子放心,主子不希望发生的事奴婢绝对不会让它发生,只是琴贵妃这样做本就心怀不轨,主子若到了她那里,还要多加小心才是。”良辰在主子身旁站定,她这条命本就是皇后娘娘给的,为了皇后娘娘她愿意做任何事。 “我明白,云舒才來宫中,还要你多多照看,莫让她闯出什么大祸。”若是不出意外,两个月后,她便能顺利从宫中脱身。 “奴婢省得。”良辰重重地点了点头,云舒的性子瞧着便让人喜欢,正是她所羡慕的,只是这样的人在宫中也最难过。 两人对望一眼,主仆这一刻才算交心。不待她们开口,门口处便传來了荣华带着些焦急的声音,蓝珺瑶心中一咯噔,连忙唤了她进來。 “主子,江淮一切正常。”荣华说话间还带着喘息,他瞧着主子心神不定,打探了消息后边亟亟跑了回來,生怕主子劳心。 良辰站在荣华身旁,听他说完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恨恨地骂道:“主子往日里的交代都进了狗肚子里不成,这般急急忙忙的,惊着主子唯你是问。”良辰虽不知主子遣了他去打探什么消息,却也晓得主子眼下最需要的便是静养,荣华这奴才,行事一惊一乍,若是惊了主子府中的胎气,她定不绕他。 “我是怕主子等的焦急。”荣华抱着头往一旁缩过去,在这养心殿中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良辰,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蓝珺瑶笑了一声,冲着良辰摆了摆手,她这才罢手,荣华如蒙大赦一般忙躲到一边去了。梦往往是与现实相反的,是她这阵子神经绷得太紧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被惊吓到,这样下去,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算算日子,舅舅与云卷一行也该到了江淮了,有他们护着,无论琴贵妃想耍什么样的花招,左右都不能伤害卿月哥哥,她该安心才是。 自从皇后娘娘犯了胃病,小厨房便得了心加倍仔细伺候着,云舒去端來的粥浓稠泛着米香,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照例良辰先试过了,蓝珺瑶才拿起一旁的小银勺一勺一勺送到自己口中。 直到腹中有了饱的感觉,蓝珺瑶才放下勺子,心情也比早上好了许多。她正要起身,不想袖口勾到了红木盘,盘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蓝珺瑶的身子愣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袖口瞧,平整的袖口怎么会勾到木托盘? 良辰赶忙蹲下去将碎裂的瓷盘往托盘上捡,口中念着“碎碎平安”,一壁还要招呼主子不要多想。一块瓷片弹到蓝珺瑶脚边,良辰探手去捡,抬头却瞧见主子的衣摆隐隐有血迹蔓延,她惊呼一声,锋利的碎片边缘割伤了她的手指。 良辰连忙指挥着荣华到殿外守着,她与云舒一左一右将呆愣着的主子扶回床上躺着,良辰两眼是泪,生怕主子出个什么意外。 腹中的孩子挣扎着想要离去,蓝珺瑶醒悟过來,探手取过枕边里侧的参片含在口中,她不能让这个孩子就这样离开自己。 她本就知晓自己的胎像不稳,是以这些日子以來,一直让良辰去太医院抓些养胃的药,这些方子倒是沒错,只是每一剂药中都有几位特别的药,合在一起便是一剂保胎的药。 “良辰,把这里边的药拿出來,你亲自去煎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镇静,蓝珺瑶将内里中空的枕头递过去,示意良辰打开。 她知道这一剂药对娘娘的重要,拿出药郑重地向娘娘点了点头。 云舒一直办跪在主子床前,她并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心中慌张到了极点,然面上却表现得比主子还要平静。主子握着她的手的力气很大,恨不得能将她揉进骨子里,云舒可以感觉到主子心中的紧张。 “小主子一定能够感受到主子的心意,他一定会争气的。”这样的安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她能想到的却只有这一句。 养心殿后墙处,正有一个小太监探头鬼鬼祟祟地将头贴在墙壁处,不知在听些什么。平素这里并沒有人來,方才他才从外回來,便瞧见荣华面上一脸紧张,仗着主子宠爱平日里不将他们看在眼中,眼下便是报复的机会,小太监趁他不备,沿着幽径偷偷溜到这里來。 殿内是许久的寂静,就在他以为这殿中其实并未发生什么事时,云舒的话便沿着窗子缝隙飘了出來,小太监大吃一惊,想不到皇后娘娘也怀了皇嗣,看这样子,定然是在贵妃娘娘之前的。 后墙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青苔,小太监转移了注意力,不防脚下打滑,重重落在地面上,臀部遭到撞击,他赶忙捂着腚顺着原路返回。 蓝珺瑶精神本就高度紧张,她沒有错过后墙处传來的动静,生怕走漏了消息,忙让云舒去看个究竟。 顺着大开的窗子往后看,四处空落落一片,并沒人烟。云舒正要回禀主子,眼角余光却扫见墙上青苔被人压过的痕迹,她心头一紧,回过头來面上勉强堆出一丝笑容,道:“主子放心,许是树上的鸟窝落下了,这里并沒有人來过的痕迹。” 这样关键的时刻,最要紧的是保住主子腹中的小主子,待主子母子平安了,她自会向主子请罪。 蓝珺瑶不疑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照常识为保存这个孩子做着最大的努力。浓重的中药味对于此刻的她來说,却丝毫不觉厌恶。 就着良辰的手将苦涩的药一饮而尽,蓝珺瑶紧闭双眸,不让自己眼中的惬意流露,她害怕,若是失去了这个孩子,她与凌祈暄之间就当真一无所有了。 腹中拉扯般的感觉渐渐平静下來,良辰与云舒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吓了小主子。 蓝珺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再出现一次了,此次孩子是保住了,但她若像先前那般,日日心神不宁,只怕这个孩子也难撑到离宫那日。 “沒事了。”蓝珺瑶向她们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不过是保琴贵妃这一胎,她便接下她这一招又如何? 良辰与云舒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主子母子无恙,她们就放心了。良辰有些好奇地上前,一手抚在主子的小腹上,小主子将在这里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呱呱落地,当真是其妙不可言。 云舒也兴奋,却沒有像良辰那样激动,她望着主子与良辰姑姑晓得开怀,然目光飘过后窗,再落到主子身上,便带上了一分隐忧。 养心殿一间偏殿中,正有一个小太监蜷缩在榻上,他的裤子全部褪下,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对着一面铜镜瞧自己的后腚,方才摔倒的地方一面乌青之色,这人正是方才在养心殿后听墙角的奴才。 小奴才脑海中此刻像是有两人在打拉锯战,一人明明白白在说:“皇后娘娘并未有亏待你的地方,你不该将今日听到的事泄露出去。” 这时,又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跳出來反驳道:“皇后娘娘跟前有荣华把持,你若想出头怕是一辈子都难,不若拿这消息去讨好琴贵妃,左右她念着你的功劳总比呆在这里好上许多。” 这两个小人争论不休,小太监心中矛盾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腚上的痛感时不时传來刺激一下他已经紧绷的神经,巨大的利益战胜了他心中那一丝良知,小太监把心一横,做下决断。 后宫向來不是一个能平静下來的地方,皇上的圣旨才下,这些女人一个个把眼光盯紧了养心殿,她们或是对皇后心怀怜悯,或是來看她的笑话,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不过如此。 蓝珺瑶的反应却叫她们大失所望。翌日一大早,养心殿的宫门早早便打开了,想不到迎來的第一个客人却是江妃。守门的内监瞧见她,先是楞了几下,继而又向她问安,请了她进來。 蓝珺瑶穿着一身刺绣精致的靛青色衣袍,面上未施粉黛,鬓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个发髻。深秋的天,早晨已带上了些许凉意,良辰特意为主子连夜赶制了一件银白色的披风,领口竖起,夹层是一层铺得薄薄的棉絮。良辰与云舒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 “姐姐,我亲手做了些脂粉,我知姐姐素日里不爱打扮,只是这盒蜜粉是专门为姐姐做的,姐姐无论如何都要收下。”江芷容从怀中掏出一个玫红色的匣子,面上是一个对镜梳妆的侍女。 “江妹妹有心了。”蓝珺瑶点点头,身后的良辰接过江妃递过來的匣子。 “今日起得早,想着到姐姐这里來坐坐,原想着是要多等一会儿的,不想今日却让我赶巧了。”自打蓝珺瑶进宫后,江芷容便常到她这里來坐坐,一來二去,比常人是要熟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