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豆豆心中挣扎,城下这些精卫显然是受过严训的精锐,虽说人不多,但这里毕竟是归流城,若是伤了这些城卫军中的精锐,自己和族人还如何能在城中立足?但若是不救,难道任凭这些族人和乡邻惨遭屠戮?那时即便这些精卫退走,自己和族人又如何立足? 虽说因着血脉的关系任了族长,但童豆豆毕竟年岁尚浅,一时有些难以决断。 二蛋瞧着这些长辈们一个个因为自己兄弟失了性命,眼下这铺子里的叔叔伯伯们又有可能重蹈覆辙,虽然这会儿没人注意他们,正是离去的好时机,但二蛋这双腿就是迈不出去。 犹豫了会儿,二蛋还是摘下戒指交给了身旁的少年,扳着少年肩头,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稚嫩的声音中透着些严肃,“东子,这枚戒指是白公子的,今儿个无论如何要将戒指送还给白公子,一路上要照顾好两个弟弟,马上走,不要回头。” “二蛋哥—,那你呢?”一个叫华子的少年怯怯的问道。 二蛋伸手揉了揉华子的短发,虽然自己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华子乖,跟紧了东子哥,等到了城主府就安全了。二蛋哥经常戏弄你,别往心里去,晚点儿,二蛋哥带个糖人张捏的糖人儿给你。” 东子眼睛有些发红,小心翼翼的将戒指带好,用力扯了华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三个少年拐了道弯,不见了身影,二蛋这才向着红衣胖子走了过去。 “喂—,你家小爷在此,别为难这些老少爷们儿。”贾三上下打量着少年,这少年他见过,正是那几个少年之一,但却不是为首的那个,又暼了眼少年双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心中冷笑,看来这里的人并不了解自己,只怕是将自己当成了善男信女了。也不答话,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原本静立的百十名精卫纷纷掣出兵刃拥了上去。 童豆豆听到声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不是在院子里吗?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这里?且不论这些,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大了?不对,腿还在发抖,原来这小子还是害怕的,不过是硬充好汉。童豆豆有些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又忽然瞧见原本静立的许多精卫都一窝蜂的动了起来,眼看下面的几名族人便要被那许多雪亮的刀光淹没,童豆豆再不犹豫,一伸手握住刀柄,仰天大喝,“杀—” “杀—”无数赤发魔怪齐声怒吼,四周的虚空中响起滚滚惊雷。 贾三大惊失色,他万没料到这帮臭打铁的竟然有这样的胆子敢和城卫军作对,只是眼下情势紧急,明日天亮前若是拿不回戒指,到时简大人和城主回来,事情便极为棘手。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反手掣出软鞭,如一条长蛇般昂首向天。 嗖—、嗖—、嗖—,高大的院墙上一道道火焰轰隆隆坠了下来,化为一层层火焰巨浪向着一众精卫席卷而去。 这些精卫并不象魔怪们显得那般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抢攻。 早先冲下来的几名魔怪此时有的已然倒地不起,身上的火焰也弱了许多。众精卫见魔怪们来势汹汹,并不直缨其锋,而是向着两翼绕去,十几名精卫趁人不备悄悄后退,打算趁着魔怪们倾巢而出,一举抄了后路。 童豆豆双目又红了起来,刚从墙上跃下来,迎面便撞见一条巨蛇,那巨蛇蜿蜒着呼啸而来,大张的蛇口中獠牙森森。 童豆豆手中长刀一立,向着长蛇便斩。 贾三忽听见耳畔响起哭嚎声,似乎有无数冤魂向着自己扑来,心中冷笑,这样拙劣的手段还要拿出来献丑?这些年自己手里的性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自己连几只孤魂野鬼都要害怕,岂不是早就吓死了?贾三拼命运转灵气,虽说断了一条手臂,一身本事已打了折扣,但眼前不过是个少年,贾三看出这少年身份不同,想着只要自己将这少年擒下,不怕那些妖魔鬼怪不低下头来。 童豆豆望着对面这红衣男子,心中怒火越烧越旺,那柄长刀也震颤着燃烧了起来。火焰越烧越猛,渐渐四周虚空都有些扭曲模糊。 忽然一个拧眉立目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杆长枪向着贾三当胸刺到,面目虽然有些模糊,但目光中的彻骨恨意,仍旧令贾三心中打颤。又是一名老实巴交的农夫提着柴刀劈来,身后一个女子正抱着小童默默流泪。又有一名青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折扇当胸点到,满面的悲悯之色,像一把刀子狠狠剜在贾三心头。 “楚大哥,当日若不是您救了弟弟,弟弟只怕早就死啦,但是丛大人诚心诏安,您为什么就这么死脑筋,非要一条道跑到黑,跟丛大人作对?曲老四,你也是,平日挺机敏的,为何这时也是一副榆木脑袋,还撺掇着孙老二非要弄什么名单,真是死了也不让人省心,生生折腾了兄弟这许多年。好了,现在兄弟好不容易在丛大人帐下做了个司狱,你们便一个个又跳出来作乱,还当真以为弟弟怕了你们?今天就让你们瞧瞧弟弟的本事。”贾三自打听信铁老七的言语,带了白景文去寻那枚戒指,便整日奔波劳苦,现在连臂膀都已失了一条,贾三的心中好恨。 众精卫刚刚接敌,佐领钱羽便瞥见贾三像是魔怔了一般,大吼大叫着,拼命舞动长鞭也不知在和什么人交战。而那个手持长刀的少年也很奇怪,一刀一刀尽皆劈在空处,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但钱羽并不在意,来之前阴大人已经嘱咐过,只要自己跟着这个胖子便好,胖子的生死不必在意,但弟兄们的性命却要尽力保全。钱羽与其他人不同,别人认为阴贵是个势力、阴险小人,但钱羽这些年若是没有表哥照顾,只怕现在还在钱家庄种地耕田,哪里能有这样一身本事,手下还管着百十号人马?因此,钱羽不管别人怎样,只是唯阴贵马首是瞻。 眼见着贾三长鞭越舞越急,钱羽指挥着手下三五一组,各自成阵,并不求歼敌,只是为了自保。 那火焰巨浪烧的虽凶,但那一组组精卫便如同海中礁石一般,任凭火浪如何凶猛,浮浮沉沉间硬是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