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公宁武山这么一说,可把南冥老道给乐坏了。 他禁不住大笑起来:“贫道和西面师兄、东由师兄及北来、戚纯、巴我、九寒师弟,都出自冬凌公师尊门下。这么论,朝歌三贩神当是我的师弟,你们贩门十七将,是我的师侄。” 宁武山、陶社、高标、机巧一起要下拜师伯,被南冥死命搀住,不让下拜。毕竟宁武山贵为仆射,就免了跪拜之礼。 这样一来,长阳侯文烈、平昌侯漆雕又跟朝歌三贩神乃是结义兄弟,都算是冬凌公的弟子,辈分却跟南冥一样。 南冥赶忙向他二人致歉,以师兄弟相称。 陈果是叫文烈为四爷爷,叫漆雕又为五爷爷,那么南冥也是师祖,却比刚才长了一辈,该叫师祖,而不是曾师祖。 南冥叫他们就以礼山五雄那边来论,开玩笑说:“千万别惹恼了望子、范子、苌子三大贩神师弟,那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看,急忙重新来拜文烈、漆雕又。从此,冬凌公的弟子,还在世间活动的,武道七老加上朝歌三贩的贩门十七将、文烈、漆雕又,成为贩家十大门。人间贩门,成为无处不在的第一大门派。 严格来说,发展到后来,已经没人简单地用门派来对待,而是人间的一个庞大的界别,与士农工三界平齐,世称商界。实质上是贩界。 他们之间,唯有礼山五雄是冬凌公子敬父成神之后所收弟子,因而,礼山五雄的门人弟子,被称为元贩大帝的神仙弟子。 南冥对于青霜伯的门人弟子如此枝繁叶茂,甚为感叹:“霜伯这孩子,打从学艺就是个拧劲人,可不好管。想不到他的门人弟子布满了义成军、魏博军,这才叫只管干活,不管废话。实实在在的传道者。” 大名府酒宴摆好,大家觥筹交错,说得热闹。 突然,商继嚎啕大哭,过来对南冥道长跪翻,说出了好一通叫人心酸的事情,惹得众人纷纷落泪。 汤阴子张涯正在元信宫听桑林之乐,突然心惊肉跳。他急忙往下界看,小徒弟商继在哪里哭鼻子,堂堂黎阳署理县丞,这小子又怎么了? 张涯一生,就收了这么几个徒弟,当然心惊了。 早先,是孔岳让自己去,教他五个儿子习武,孔诗、孔书、孔礼、孔易、孔乐。继而大战枋城渡,逃跑路上,到青龙镇收下了喽啰兵祖经、孙纬、富纲、桂绪,最后才收的商继。 十个弟子,孔家五兄弟早就随他爹上天了,剩下的这五个弟子,数得着商继最小,还数他最有才略。自己给他赐字又启,希望他再次启动商事辉煌。 张涯作为西面的小弟子,南冥师叔就是商继的师叔祖。论辈分,跟陈哲、韩皂、安慕平辈,比陈果大了一辈。这可是不得了的,他得参见师叔。无论走到哪里,这辈分都会沾不少光,将来闯荡天下,必然无往不利。 果然,南冥道长将他搀扶起来。陈果上来就拜商继这个师叔。商继又惊又喜,才将他的心酸说给南冥道长。 商继的老爹商腾、老娘崔芬娘二老的双眼都被人弄瞎,如今生不如死,成天哀叹不止。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将他们弄瞎的,成了一件无头案。 那天,隆虑县西关,商继家中。 时间就是自己被假津令打入水牢的间隙,二月末三月初,父亲商腾继续收购、贩卖农家的核桃。那天往深山里的农村收购核桃,半路却被人以绊马索拌翻,四五个人一哄而上。 商腾急忙滚身,没有跳起来,就被这些人按住。有一个人上来就以手指捅瞎了自己的双眼。商腾惨叫不已,叫了好久,也不见动静。 仔细听,早已经没人。自己瞎着两只眼,勉强摸到一棵树,搂抱着爬上去。拼死命折断了一根树枝,就当作盲杖,按照心中记着的路径,一步一挨往前面不远的村子走去。 幸亏村中的农户有认识自己的,将自己送村医。伤医说是两颗眼珠子被挖掉了,只能将伤口养好,成为盲人。 村民无不大骂,这是谁这么缺德,下手这么阴毒,将人的双眼挖了,还叫人怎么活? 商腾也收不成核桃了,将所带散碎银钱,给伤医结了账,托好心的村民带自己回隆虑县西关家里。 回到家,阴差、阳错二位老伯都在家里,二人将他迎住。 阴差几乎哭出来,震天动地惊呼:“驰穹,芬娘被人弄瞎双眼,你怎么也成这样了?这可怎么没得了啊?” 商腾,字驰穹,阴差对夫妇两个同时遭难,大为惊骇。 书中代言,阴差经过那次被张涯师徒整治,全村人都大呼过瘾。加之阳错这个师弟的监督,从此改邪归正,多做好事,不再干坏事。 商腾闻听噩耗,宛如晴天霹雳,顿时“呼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护送他回家的山民和阴差、阳错急忙将他扶起来,自己强忍泪珠,问明情况。 伤医再三交代,这几天不敢有泪,一旦伤口不能一次好清,往后就会很麻烦,不是溃烂就是阴天下雨又痒又疼。 芬娘拉着商腾的手,医生也交代了不能见泪,坐在那里,黑着的世界,一言不发。阳错将情况简单说了,说是自己在不远处的家里劈柴,忽然听到芬娘震天动地惨叫。 “我和阴差几乎同时往你们家里跑,发现有三个人跳院墙跑了。我们俩赶紧来看芬娘,已经倒在灶火边,满脸是血。两颗眼珠子在地上,被踩爆了。唉,我们扶着他找了伤医,这儿会儿,早已经止住血了。”阳错唉声叹气。 商腾听完结果,长叹一声:“还算老天开眼,没将我们两口子杀掉,活得好好的。感谢阴伯伯、阳伯伯,伤医那里该多少钱,帮我结一下账。” 阴差可怜道:“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可别说钱了。我和你阳伯伯掏得起。好好养啊,可千万不敢有泪,养好伤,慢慢锻炼瞎摸干活,要不然,这怎么生活呀。” 阳错安慰道:“是啊,就算我和你阴伯伯帮你们的,不说钱的事。这段时间,我们两家先轮流着给你们做饭。等你们的伤好了,再慢慢学做饭。” 商腾感激不尽,真的是远亲不如近邻啊。他拉着芬娘,摸着床沿给两位伯伯跪下,对每人磕一个响头:“多谢阴伯伯、阳伯伯,回头叫又启多孝顺孝顺你们。” 阴差、阳错将他们夫妇拉起来。商腾给护送自己回家的山民一百文钱,山民看他两口子凄惨,死活不要。 阳错过意不去,就将这些钱拿去,买了些酒肉,叫阴差一起,陪着山民吃顿饭,吃一顿酒。咱可不能对不起这么好的人,可别叫山民挖苦咱城里人半个脸。 过了十来天,伤口好了,两口子的眼伤都好的不错。这期间,已经学会了摸索着找东西,劈柴、烧火、做饭也基本能够干一点。走路靠着盲杖,也还勉强能行,但走不远,只是在屋里院子里简单转一转还行。 这消息一旦让儿子知道了,不知道会多么伤心。唉,叫他在军中安心干吧,他有时间,肯定会回家看的,到时候再说吧。 在商继被救之后,剿匪期间,一直署理黎阳县丞,为前线输送马匹、钱粮,天天忙于公务。剿匪结束,宁仆射呈奏天子,说是自己因这次战功,请求天子正式敕封自己为黎阳县丞。 这时候,回了一趟隆虑县西关老家。要将父母接到黎阳县署后邸的一套独院里居住,叫爹娘从此不再贩卖核桃,来跟着自己一起享福。 谁知道,爹娘双双被人打瞎。问爹娘那些坏人是干什么的?都说搞不清楚,猜测是林虑山的山贼。但是,咱家又没有招惹过山贼,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山贼凭啥要这么做。 商继心中猜测,应该是韩郢暗中派人干的。将父母弄瞎,他这个冒任津令就无法被父母看到容貌。但是,韩郢死于师父及冉门四侠的攻击之下,又能去哪里问这件事。 师父张涯也已经阵亡,被封了花蜜贩神,汤阴子。这件事情想跟师父唠叨唠叨,希望出个法子,看能不能破案,也没地方去说。见到师叔祖,就忍不住哭诉缘由。 内中,韩皂听到这里,对安慕怒目而视,他对安慕耳语道:“羡之,你知道这件事情吗?今天要不说清楚,你我恩断义绝。” 安慕顿时吓得浑身颤抖,悄声回答道:“大哥,羡之绝对没有指使奉楚这么干,奉楚也绝对没有这么残忍。我们鬼迷心窍,被李师儒套牢,韩郢冒名任职及一系列变故,都是他那个岩国相王舵的歪主意。” 韩郢,字奉楚,这个字是安慕给他起的。看他这么说,韩皂分析过往情形,认为安慕的确不是这么坏的人,禁不住对这个王舵更加恼恨。 他向前一步,将师祖南冥和师弟安慕拉到一边,把商继父母被打瞎的分析说了一遍,怒道:“这个王舵,必须活捉,不可杀掉他。他嘴巴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掏出来。这个,还需要师祖发话啊。” 南冥一听,略微沉吟。心想,这个王舵还真的是个人物,要是用到正地方,指不定还能成点大事。但是,商继父母的冤情,却不容这么稀里糊涂过去,必须叫王舵说清楚。 要怎么收拾这个王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