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什么引?我们督慰大人的令牌就是引!”那管家恶狠狠道。 “督慰也是朝廷命官,命官更是要遵守大明法令!”那瘦弱税官挣扎道。 “大明法令,大明法令是大明天子制定的法令,是大明天子的天下,如果你要是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吓也要把你吓死!”前面那人轻蔑道, 接着他轻轻一扯缰绳,在高头大马上扬臂一呼“走!” 后面车马辙轮立刻动了起来,几近辗过那税吏衣角,那个躺在地上人税吏一看,拼命跃起,竟一下子扯住路过的一马匹缰绳,那马匹一下被止住,昂首抬蹄嘶叫。 马队停了下来,那最前的马上之人猛然扭马回转,瞬间抽出一马鞭,脸色已变,双眼投射出阴毒的光芒,顿时从马上扬鞭甩起,一长鞭扑天猛抽过来,嘴里大喝道“看来,不动点儿厉害的,当今附马爷的脸往哪儿搁?!” 附马爷?刘山看了一眼朱棣,已立身而起。 突然酒店外的雪地上远远传来几声高喝声“住手!” 几匹快马急奔而来,马上之人身着官服,红色的巡字腰牌在腰间闪耀,青绿色的穗子随风飘荡。 朱棣眼光波动,刘山瞬间坐下,“迟了,都察院的人果然来了。” 都察院的人已飞马赶到车队前,为首的一人亮了下红色巡字腰牌,道“大人,易茶过境不纳税、不下马,还殴打茶马司官员,这该当何罪?!” 茶马司的人这才连忙奔过来,扶起那瘦弱官司吏。 可怜瘦弱税吏刚才又已被马踏,官帽已被打掉,翻在脚边的雪地里,头上的血滴滴溅落,厚厚的青色棉吏服已被皮鞭打烂,胳膊上渗出血迹,寒冬腊月,风卷着雪花撒进棉衣缝隙里,迅速已凝成冰凌。 他勉强起身,狼狈不堪,受伤的胳膊抬起按着着额头的血,两脚拖着去拣起黑色的吏帽。!!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高马上那骄横之人扯住马,鄙视的看着他们,半天才不耐的轻声言道“不就是个茶马检史而已,你们随便拦截朝廷命官出使西域,耽误行程,不知赔罪,还要检查过税,这是谁的天下?!你们想造反吗?! 都察院的一行人已经迅速有一人用刀撬开最后的一箱子的一角,已用手摸出里面的茶叶,马车前面的人脸上都有些微微变色,高头大马之上的人脸上更是现出极其的恼怒。 都察院的为首的人已稳稳一笑道“大人,不论你是因何出关,这是茶马司,你们所带的官茶多达数百箱,按照大明《茶马令》规定,必须拿出茶引方可放行。” 那脸上已极其的恼怒的周大人眼角挑了一下,冷冷的道“不交,又怎样?我们手持圣上出使令牌,我们督慰大人乃当今附马爷,这五十辆马车可走的是皇家 官运,是陕西知府大人亲自调的车马,你一个小小的巡检司竟然还要跟我们收引证,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职看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御史大人,你现在不放我们过去,等会儿附马爷过来了,那可就不是这样的啦。”他说着,声音虽不大却如同雷霆万钧,他说完伸出手弹了弹刚才飞扬到厚氅上的残雪。 那为首御史一怔,脸上同样冷冷地,道“大人,皇上颁布的法令人人都要遵守,我们不论官阶高低,都是为圣上办差,你家大人若真的是附马爷,皇上的法令他更会明了,也更会遵守。莫不是你们胆敢冒充皇亲国戚!!” 那周大人脸色一下盛怒,他毫不接话,突然手中一扬,长鞭正准备席来,突然一抬头,脸色突变,急忙下马。 刘山、三保同时向外观望。 只见远处一枣红色高头大马裹挟着一威赫身影在风卷大雪里出现,一行亲兵紧跟其后,一袭紫色大氅角袂在大雪里翻飞,闪现出那紫色大氅里的大红官袍之人的富贵无限。 风雪里,那周大人早已近上前去躬身迎接,我也忍不住扭头细看,只见那黄旗飞舞之下,一袭紫色大氅的风雪帽下一张雪白如玉的的脸露出来,神情极其儒雅,整个人丰神如玉,风雪中被飞马簇拥而来,语未出一言,竟已有着说不出的无尚尊贵和荣耀。 “怎么啦——这是?”只看到他的嘴似乎动了一下,一个儒雅的声音传出,虽然不大,却已是几缕严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已震慑出来,那周大人已赶紧几步上前,低语了几句。 “这么点小事难道还要我亲自出面?!”他只听了几个字,脸上已是不言而喻的怒气,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那周大人已是低头退后。 大红袍官人慢慢扭向巡检官员道“哦,御史大人,难道我的身份和圣牌,你京城巡按大人还有怀疑吗?” “果然是附马爷,卑职不敢,不敢。”在他的俯视下,为首御史竟不卑不亢的双手恭敬抱拳,行了一礼道。 “那不就行了”,面对御史的不卑不亢,那儒雅之人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一下划过,随即他脸上现出几丝厌憎的表情,飘过来的雪已瞬间在他的眼睫上打了几下,他轻眨了一下眼睛,举止之中就有着无尽的英俊潇洒。 他道,“御史大人,当今圣上急诏我立时出使西域,因怕误了时辰,我匆忙间赶路没来得及带在身上,这样吧,我往回赶再取引证也来不及了,这点货也没多少,你且让我们出关,回来我再送来补你可否?否则耽误了出使行程,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当得起?” 他的话温温软软,却针尖毕露。 御史仍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道“这样吧,附马爷 ,当今圣上颁发《茶马法》,严缉私茶,你即不是私茶,可你先出关,茶叶暂先存放在此,等你派人拿来引证后再放行,你所运的茶叶已有数千斤,需要数千引,这么大的数额我们若放你们出关,那就是为下失职了。” “失职?”那儒雅之人笑起来,“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天下?什么叫失职?御史大人做官竟做的如此糊涂!”马上之人温言却厉语道。 御史一抱拳道“这是当今皇上的天下,皇上的法令人人都要遵守,附马爷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御史大人的话音不高,却此话一出如同一支利箭射出,人人闻听变色,连坐在靠窗的我们也不由心中一震,我一眼瞥见朱棣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异样。 那儒雅之人脸色在风雪中微微一变,立刻缓过来,恢复如常,淡定道“御史大人,当今皇上的天下也是皇子皇孙的天下,难道御史大人想以下犯上吗?!” 那御史并不说什么,只是手一挥,他身后的御史已上前,似乎要扣留马车。 那儒雅之人冷然道“你们真是不要命了!” 眼神一波动间,徒然间变得极其凌厉,眨眼间那下属的周大人已迅速翻身上马,手一挥,庞大的茶叶车队在风雪中立刻动起来,车轮滚动,飞速直闯关卡,地上都察院的几人急追几步,无奈大队车马呼啸急驰而过,风雪扑面,瞬间已只剩下满天飞雪,关卡的大门仍在冲撞中摇摆,雪地上只剩下呆愣愣的数个税吏和喘着粗气说不出话的都察院御史。 我们隔着窗棂看着这一幕,只见那几个御史气咻咻的在风雪中而去。 我们吃完从酒楼出来,外面的雪下得越是大了,踏着雪一抬头就是满头满身的飞雪朔风,风雪铺天盖地,几步外都已看不清,朱棣见三保有心想参加明日古尔邦节节日聚礼,漫天大雪,又冷得紧切。我们便找了一处客栈暂且住下。 吃了晚饭,从精雅的客栈的窗槛望出去,窗外白茫茫里仍是飘着漫天的雪花。 客房外的木质走廊上都是积着厚厚的雪,少有人出入。 客房内燃着一个大的火盆,门窗虚掩着,时而将遮风棉帘轻轻吹动一下。 火盆里的柴炭烧得正旺,柴炭毕剥毕剥地响。 刘山吃了饭,就没事出去了。出去转了一会儿马上就又抱着一堆果子回来,打开一看,原来不知道是他从哪儿弄得一些核桃、还有一些别的坚果,我再仔细一瞅,黑亮亮的,竟还有板栗,果实饱满,明朝有板栗?冬天糖炒栗子是再好不过的惊喜了! 我看着他先将一些板栗小心的煨进炭火里,然后专注的看着那火,小土看见板栗,立刻激动的绕着火盆打转,呜呜叫了两声,然后躬着小身子也 在火盆旁边陪看。 三保收着床铺,而朱棣正看向窗外,渐渐天黑下来,夜色晚了,窗外的一切仿佛都被雪漫漫地压着,看不到任何,只听得厚厚的雪花飘落的声音,而他一直看着外面,看着看着脸色逾是凝重起来。 刘山听到板栗已噼哩啪啪闷响起来,他又出门去了说下去跟店家要几壶热水来喝。 他一开门,风卷起门帘,一阵寒风吹进,他一踏步出去了,朱棣才仿佛醒转过来,他转身在火盆边的靠椅上端坐了下来。 刘山兴冲冲的端着一大壶上来,三保已将床铺铺好,倒了几杯,递给朱棣一杯。 朱棣接过,只是捧着,并没有饮用。 我们几个人都围坐下来,刘山试着将有响动的板栗用铁钩钩出一二个,小土激动的用脚爪去拨着,结果烫的一窜老远,我和刘山都笑起来。 三保坐在朱棣旁边,突然道“王爷,你不觉得今天的事很奇怪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