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平仔细回想从进门到现在的所有细节,尤其季晓珊的语言、神态等细节,逐一斟酌。 片刻后,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 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这个女人也没那么简单。 搞不好,是个大案。 只希望案子里说的水妖跟龙女没关系。 徐太平心里有数,却没拆穿,而是微笑着向季晓珊打包票:“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一定会帮余兄弟报仇雪恨。” 季晓珊连忙行礼:“柳公子大义,小女子铭感五内。” 徐太平轻轻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茬,而是转而问:“你们两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怕,”季晓珊轻叹一声:“可是怕又能如何?这里是小女子唯一的家,何况县令严禁小女子离开,怕也得住着。” “任玉德没有再来骚扰?” “没有,或许是为了避嫌,不过,他一定会来的,那个人,最是心狠手辣不过。” 徐太平再问:“你指认他是凶手,但县令又说凶手用的水箭类似的妖术,难道他是妖怪不成?” 季晓珊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变,犹豫片刻后凑到徐太平耳朵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是。” “嗯?” “涟寿县非常特殊,柳公子,许多人看着像人,比人更像人,但很有可能是妖。” “妖怪也能当县尉?” “能。” “你能确定任玉德是妖怪?” “只是猜测,但在涟寿县,这种猜测的准确度很高,碰到任何有违常理的事情往妖怪身上猜测绝对没错。” 徐太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遇到事情直接往妖怪身上猜? 这算啥? 但如果夫子说的是真的,也不是不可能,朝廷应该是默许了这种现状的存在,毕竟州里有人来过,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却不处理,那不就是默许了。 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季晓珊的话不能全信。 想到这里,看向季晓珊,眼神清澈坦然:“既然你们的县尉有可能是妖怪,那便不得不防他在这宅子里留了后手。” 季晓珊顿时惊慌失措,一把抓住徐太平的手臂:“啊?那怎么办?” 然后才意识到不妥,瞬间满脸通红,松手,低着头不再说话。 徐太平却恍若未觉地起身:“我可以帮忙排除隐患?” “小女子要怎么做?” “带我前前后后转一圈就行。” “这……” “无妨,只是看看,”徐太平说着装模作样地喝名:“明察秋毫。” 实际上却开了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比明察秋毫可强多了,但使用代价却都是一次技能使用次数,当然要选火眼金睛。 打开火眼金睛。 徐太平首先看向季晓珊。 嗯,不是妖怪。 不对,有妖气。 也不对,跟一般妖气还不太一样,有点道士的感觉,很奇特。 不过不是来季晓珊本人,而是来自一颗珠子,是……法宝? 果然,这女人也不简单。 那法宝看着就不是一般的法宝,品级不低的样子。 徐太平又从小丫鬟身上扫过。 咦? 这小丫鬟是个妖怪! 还是个水妖。 不过看着挺可爱,本体是一条红黄白三色的小金鱼。 就是不知道季晓珊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徐太平只当什么都没发现,目光再次落在季晓珊身上:“弟妹,带路吧。” 季晓珊犹豫片刻,点点头:“柳公子,请随我来。” 季晓珊带路,领着徐太平在余家大宅转了一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过,包括卧室。 看完。 季晓珊迫不及待地望着徐太平问:“柳公子,可有发现?” 徐太平摇摇头:“一切正常。” “真的?” “嗯,”徐太平微笑:“还没有妖怪能瞒过我的眼睛。” “那就好,那就好,”季晓珊长长地松了口气,可眼神中却流露出些许失望:“柳公子,今夜……” 徐太平不等季晓珊说完,直接打断:“我自有去处,弟妹,回头见。” 说完,起身告辞。 离开余家大宅,却又悄然返回,悄悄地观察季晓珊主仆二人的动静。 然而,一无所获,这主仆二人只顾着讨论他的身份、容貌以及实力。 听到最后才发现,唯一获得主仆二人认可的,竟然只有他的颜值。 待到主仆二人睡下。 徐太平悄然离开,改变容貌,找一家客栈住下。 嗯。 客栈老板也是妖怪,是一只鸟,五彩斑斓的小雀儿,化作人形却是个肥头大耳的小老头。 但做生意还挺上道儿,大半夜被吵醒也不生气,也没多收房费,还叮嘱小二给他准备热水。 第二天一大早。 徐太平化身的中年人在城内溜达一圈后,找地方吃过早餐,拉住摊主问:“老头,问你个事儿。” “哎,什么事?” “余家大宅在哪?” “你找余家大宅干什么?” “哦,我家老爷前些日子收到余家的请帖,说余公子完婚,苦于路途遥远没来参加,吩咐我跑一趟,给余家送礼并道喜。” “余家啊……” 摊主感慨一句,却没多说,只给指了路。 徐太平则趁机追问:“哎,看你这表情,好像有话要说啊,什么事儿?” “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先说说。” 摊主只是摇头。 徐太平佯装大怒:“你这老头,好没礼貌,说说能咋地?” 摊主依然摇头。 徐太平伸手进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说还是不说?” 摊主还在犹豫,但眼神落在银子上已经挪不开了:“这……” 徐太平冲着其他食客喊:“谁知道余家的情况,跟我说,这银子就是谁的。” 摊主急了,扑到桌子上抢过银子塞到怀里:“我说我说。” “赶紧的,别墨迹。” “哎,要说这余家啊也是可怜,那么大的家业,却摊上那么个扫把星,完婚当天晚上,余家上上下下三十二口外加十二个留宿的宾客全部死于非命,喜事变丧事,到现在都没破了案子,你说可怜不可怜?” 徐太平听到这话,面露震惊之色:“全死了?” “全死了,一个不剩,包括家里的狗猫,只剩下一个新娘子。” “就新娘子一个人?” “对,死得只剩下一个新娘子。” “那新娘子是什么来历?” “老季货栈的掌柜。” “还是个女掌柜?” “对,那一家姓季,三年前父母双亡,新娘子接手货栈当了掌柜,一直到出嫁前才转让出去。” “转了?” “那不然呢,还能让她继续当掌柜?何况成为余家的少奶奶之后谁还看得上那么个小货栈?” “那凶手呢?” “都认为凶手是新娘子,新娘子却指认县尉任大人是凶手,县令也是个糊涂的,到现在都没破案,可怜余家那三十多口人……” 徐太平再追问:“那姓季的新娘子是江湖高手?” “那倒不是,就是个普通人,但有传言,说她……咳咳,说她跟涟水里的妖怪有往来。” “不管怎么样,县令至少是个举人境的儒道修士吧,难道就没个能断案的神通?就这么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