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平面带温和的笑容,拱手行礼:“在下柳三变,见过弟妹。” 同时仔细观察面前的女人。 很漂亮。 鹅蛋脸大眼睛,很俏皮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个未亡人,更像一个活泼的女高中生。 穿着一袭淡粉色长裙,明媚可人。 季晓珊狐疑地走出来,屈膝行礼,这才发现手中的钢刀,急忙丢掉,再次行礼:“柳公子客气,柳公子,你当真是从神京来的?” “对。” “你认不认识官府里的人?” “认识几个。” “那你能不能帮帮我?” “弟妹,我便是因此而来,我会查明真凶,替余兄弟报仇雪恨。” “多谢柳公子。” 徐太平却微笑道:“弟妹别急着谢我,我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季晓珊想都不想地点头:“还请公子明察。” 跟着又补了一句:“公子有任何质疑尽管提问,小女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太平点头。 这时,丫鬟小声道:“少奶奶,请公子入内奉茶可好?” 季晓珊连忙点头:“公子请进。” 院子很大。 前后五进,抄手游廊一圈接一圈,院子一个接一个,房屋一排排的,像个大迷宫。 但此时此刻,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也没灯,就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灯笼。 走了好远,到中间的正堂。 小丫鬟挂起灯笼,点燃蜡烛,烧水沏茶,忙得团团转。 季晓珊则小心陪着:“公子见谅,家里……” 徐太平微笑着问:“后事办妥了?” “嗯,全部办妥。” “没有人登门骚扰吧?” “暂时没有,但以后……” “官府那边怎么说?” “县令说已经请郡里的徐神捕出面调查,在找到凶手之前,不许奴家离开涟寿县。” 徐太平暗暗冷笑。 县令乔立臣向郡里求援是很早之前的事儿了。 可案子到夏学义手里却搁置许久,直到今天才翻出来。 可见,夏学义的主要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查案,而是为了把我打发来涟寿县。 要么是想在涟寿县害我。 要么就是想把我调离颖阴城。 甚至二者兼而有之。 所以。 这个案子要查。 更要好好查查夏学义的动机,甚至查查玄螭卫、“大人”那些人的动静。 这么想着,故意问:“是徐太平徐神捕?” 季晓珊重重点头:“对,便是这位徐神捕,原先在简阳县任职,刚当捕头便连破数桩大案,断案如神,所以有神捕之称,上个月赴颖阴郡任职,更灭掉齐云寨为郡里百姓铲除一害,神捕之名传遍全郡。” 徐太平温和一笑:“是他就好说了。” “啊?” “徐太平是我在颖阴郡认识的另一位朋友。” “这,这,这可太好了。” “所以弟妹安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待徐太平赶到,我会亲自与他交流,一起调查这个案子,争取让余兄弟早日安息。” “多谢柳公子。” 徐太平淡然微笑:“那就说说具体经过吧,越详细越好。” “是,公子。” 季晓珊从定亲开始讲起。 如何认识余泽诚,如何喜结连理,然后便是大喜之日也是案发当天发生的种种。 徐太平听完,暗暗皱眉。 讲了一大堆话,却没一点有用的,对案情毫无帮助。 案发的当天晚上,她饮过合卺酒之后,蒙着盖头在洞房里等待余泽诚,可是久等不来,又不敢私自出去寻找,到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发现余氏全部死于非命,包括一些留宿的宾客。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没闻到血腥味,也没听到惨叫声。 徐太平思考片刻,依然面带微笑地问:“弟妹,你指认县尉任玉德是凶手,这是为什么?” “因为……” 季晓珊犹豫片刻,低声道:“因为任玉德也喜欢我,一直在疯狂追求我,我不答应,他就威胁说,说我不嫁人也就罢了,我嫁给谁,他就杀谁全家。” “什么时候说的?” “两年前,他去我家提亲被我拒绝后说的,我与余泽诚定亲当天,他又说了一遍。” “余家在涟寿县也不是一般人家,任玉德有这个胆量和能耐?” 季晓珊想了想,低声道:“我怀疑他跟涟水里的水妖有勾结。” “怀疑?” “他是县尉,天天跟那些水妖打交道,柳公子,你是神京来的,可能不知道涟寿县的特别之处,在涟寿县,遍地都是妖怪,他们化作人形生活在城内与人做生意打交道,县尉和两千县兵就专门负责监管这些妖怪,如果说涟寿县有一个人与妖怪关系最好,那一定是他。” 徐太平听到这里,内心更加诧异。 这涟寿县,当真与众不同。 一个小县城里,却设置两千县兵,而且主要职责不是击杀妖怪,而是监管妖怪,县尉竟然是与妖怪关系最好的人。 就很离谱。 不过,考虑到夫子说的龙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徐太平再追问:“你有亲眼看到余兄弟还有他族人的尸体?” 季晓珊打了个寒颤,面带恐惧地点头:“看到了。” “伤口是什么样的?” “几乎全是贯穿伤。” “弓箭?还是剑,枪矛或者别的?” “都不像,但县令说更像水。” “水?” “水箭一类妖术,所以他们说我勾结涟河水妖行凶。” 徐太平听到这里,也觉得棘手。 如果凶手真是妖怪,那这案子还真难办。 因为除了找到当初行凶的妖怪之外没有第二个破解之道。 但水妖怎么找? 水妖往水里一潜,一口气能从颍州游到东海里去。 就算没游走,还留在涟河,也没办法寻找。 总不能下河挨个儿盘问吧? 万一盘问到那位龙女头上,那乐子可大了去了。 徐太平又追问一些细节,最后才问:“你父母呢?” “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三年来一直独居。” “嗯?” “为妖怪所杀,”季晓珊面露悲戚之色:“此事涟寿县内人尽皆知,小女子也曾报官,但面对妖怪也只能不了了之。” “你父母做什么的?” “开了一家买卖山货的铺子。” 嗯? 徐太平心里一跳,忽然意识到不对! 很不对劲! 这个季晓珊从头到尾都很不对劲。 包括这一桩婚姻。 季晓珊父母双亡而且生前只开了一家山货铺子,只能算是小康之家。 可余泽诚呢? 这是涟寿县的巨富,不是首富也是前三。 而季晓珊虽然漂亮但绝对配不上余家,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里,余泽诚几乎不可能娶季晓珊为正妻。 真爱? 偏偏卷宗里说得很清楚,余泽诚自幼花天酒地喜好美女,行事多霸道,俨然涟寿县小霸王,就算看上的季晓珊,也只会强抢或者暗夺,而非大费周章地娶回家当正妻。 更别说还有个当县尉的任玉德同样非季晓珊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