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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谋三

大道我为王 慎得 6070 2024-06-12 18:45
  这面邓夫子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抱怨了一声这如今的学生可不好带之后忽而瞥见院子里边坐着一个中年文士,微微挑眉,脸色微微凝重了起来。  那中年文士朝着邓夫子行了一礼,问了一声夫子好之后便笑了,“夫子是不是怀念以往的时候了?那时候可没有学生敢忤逆夫子的话。”  邓夫子便也笑了笑,“是这样没错,不过比起以前学生的死板,如今的学生眼界要开阔不少,倒也是一件好事。”  末了邓夫子一摇一晃走到了院子里边这石桌边上坐了下来,“要不要吃茶?”  中年文士又行了一礼,缓缓坐下,这才道了一声谢谢夫子。  邓夫子的茶壶是那种很随意的陶瓷茶壶,泡的茶也是粗茶,微微还透着一股泥腥味儿。倒了一杯茶递给这中年文士,“还不晓得你如今吃不吃得惯我这茶。”  “夫子莫要谬赞了,学生出学多年,一直碌碌无为,哪里能有吃好茶的机会?能有一杯茶解渴已经是极好不过的了。”中年文士微微抿了一口,又笑道:“夫子的茶还是最有味道。”  “成了成了,别拍马屁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些年闯出来的名声这么大,江州魏敬亭?哪里会没有人请你吃一壶上好紫砂壶泡出来的上好龙井呢?”  这中年文士便是魏青山的哥哥,魏敬亭。  “还是夫子了解我。”魏敬亭笑着回道。  “不过吃过好茶之后还能对我这粗茶上心,是极好的事,”邓夫子微微抿了一口茶,“你如今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书院呢?我可是记得你出学之后就再没回过书院。”  魏敬亭轻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这些天一直都在帮西楚裴家世子办事,如今已经差不多就要成了,正往西楚赶去回信。路上途经琼湖,又想起这个时候是学生出学的时日,心中有感,便过来探望一番夫子。”  “原先听闻江州魏敬亭入了裴长风的麾下,我还以为是旁人说的玩笑话,原来是事实,”邓夫子忽而揶揄道:“如今裴长风不知所踪,你这谋士也失了‘主公’,难不成还会兢兢业业地给裴家办事?”  “不知所踪是一回事,身死当场又是另一回事,”魏敬亭回道:“一日没有得到‘主公’身死的消息,我一日便是‘主公’的谋士,‘主公’吩咐下来的事我必定要兢兢业业去做。”  “若是身死了呢?”  “那就另当别论。”魏敬亭低着头望着茶杯里浑浊的茶水,抬起头来笑道:“只不过我这‘主公’可不是寻常人,想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邓夫子点点头,“如今裴家之事也是由你在打理吗?”  魏敬亭摇摇头,“我是裴长风的谋士,又不是裴家的谋士。就算是请我去打理,我也不会多管这等闲事。”  邓夫子笑了,“你倒是‘泾渭分明’。”  “这是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相对沉默了有一段时间,邓夫子不紧不慢地吃着茶,魏敬亭忽而道:“如今学院里边有天赋极好的学生吗?”  邓夫子打趣道:“我就晓得你来这里是有所目的的,怎么?还想给自己挑几个人才来使唤?”  魏敬亭笑着摇摇头,“我要找什么人才?我将人才带回裴家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争宠的对手么?我可不大乐意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魏敬亭微微抿了一口茶之后接着道:“就只是问一问罢了。”  邓夫子苦着眉头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如今国家平和的原因,这些学生确实是没有以前有才学了。你想想看,以前有你,有你弟弟魏青山,还有岑七、胡骆冰,一个个名气都不低。如今这里的学生个个都虚浮得很,流连于官场,没有多少抱负,也少有真真沉下心来进修的人,唯一一个还是一个女子。”  “夫子这话说的可不大对,”魏敬亭反驳道:“贫寒学子读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得富贵吗?不就是为了能够光宗耀祖吗?若是读书人都对做官没有兴趣,一个个甘心去做隐士君子,那这偌大的大隋该由谁来撑起来呢?”  邓夫子愣了愣之后自嘲一笑,“倒也是我太过执迷了,不过也不能怪我,想我这等官场失意、自诩不凡的文人就只能做一个隐士君子,还强求旁人也与我一样,实在是不该。”  魏敬亭笑道:“读书人都有强求旁人认同自己的道理的陋习,不外如是。”  茶杯中的茶水吃完,魏敬亭站起身来恭敬给邓夫子倒满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这才问道:“夫子可曾听闻半月前在南朝韩国发生的哪一件大事?”  说到这里,邓夫子脸色凝重下来了,端坐起,叹息了一声,“如何能够不晓得?这事儿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夫子怎么想?”  “大手笔,惊世骇俗!”  魏敬亭略微皱眉,“夫子就只有这几句感叹?”  邓夫子笑着摇摇头,正欲回话之时忽而听见院门口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转过头来望见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书生。  此人正是方仕。  “夫子好,学生突兀前来,未曾打扰夫子吧?”方仕彬彬有礼。  魏敬亭不懂声色,低头吃茶。  邓夫子打趣道:“未曾,不晓得方大学子前来找老朽所为何事啊?”  方仕笑道,“夫子莫要调侃学生了,学生的才能与夫子比起来乃是云泥之别。”  邓夫子未再谦虚客套,只是请方仕在这坐下之后给方仕道了一杯茶,又指着魏敬亭介绍道:“这位是我以前的学生。”  方仕站起身来,“先生好。”  魏敬亭摆摆手,“哪里称得上是先生?无非就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罢了。称呼一句魏书生已经是抬举了。”  “他还真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邓夫子又调侃了一声之后转头对魏敬亭道:“我这位学生可是这一批之中的佼佼者,姓方名仕,一出学就被相国大人看上收作了门徒,比起你当年来不晓得甩开你多少条街!”  “夫子莫要抬举学生了。”方仕连忙道,只不过他眼角的得意隐藏得不算太好。  魏敬亭微微瞥了方仕一眼,脸上依旧是满脸笑意,说了一句客套话,“方公子果然是青年才俊,前程似锦,想必也是鱼跃龙门之貌。”  方仕举起茶杯吃了一口茶之后未再此事上多做话题,“方才夫子与魏书生谈论的乃是南朝发生的那件事儿吧?学生方才在门口听到了一些。”  “哦?”魏敬亭道:“难道方公子有所见解?”  方仕微微挺胸,“一些薄见,夫子与魏书生就当做笑话来听就好。”  邓夫子默不作声。  “半月前发生在韩国的那件事声势巨大,其间各种势力驳杂,总得来说这其中就只有三股主要势力,陈国、后梁,以及‘主谋’韩国。”  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之后方仕接着道:“要想搞清此事之中的粗细,必须得从三国原本的处境开始论起。陈国原本乃是南朝十二国之中较为强盛的国家,只不过十几年前忽而发生旱灾,而陈国又称得上是鱼米之乡,乃是靠农贸经国,于是就不可抑制地衰弱下去。后梁则原本是较为孱弱的国家,其原因想必两位也明白。而后梁却在十几年前与陈国衰弱的势头相反,渐渐强盛,一跃跃到南朝国力最强盛的国家之列。韩国则不同,韩国的国力一直都比较强盛,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多少发展,国力停滞不前。”  “而后?”魏敬亭问了一声。  “由此便知,陈国皇室迫切想要找到旱灾发生的原因,而后梁则是信心暴涨,想要趁着如今的势头更进一步。而韩国则是想要改变如今国力发展停滞不前的尴尬处境。而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三方所要求的竟然交杂在了一起,因此,这便是韩国发生如此大事的原因!”  “韩国国君刘蝉蛰伏千年谋此大计,更是丧心病狂想要一举创立一个人鬼共存的国度,其手段也令人惊骇不已。而后梁公主唐秋雅也野心勃勃,她看出了韩国国运孱弱,竟然是想要将韩国国运收入后梁玉玺之中。相较起,陈国皇子吕泽仁的野心就要小许多,就只是想从那鬼城之中找到为何陈国会发生旱灾的原因。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韩国两位皇子同时谋反,倒也有些意思。”  方仕的嘴角露出一丝戏谑,“只不过好笑的是,这世事无常。唐秋雅的野心被刘蝉狠狠击碎,而刘蝉就处于成功之际竟然是他的皇后坏了他的大事!最后竟然是野心最小的陈国找到了破解旱灾的方法。此事之后,韩国满目疮痍,后梁局势难定,陈国虽然得了甜头,一时之间却也强盛不起来。我看这事有意思得紧,这三个国家在各自勾心斗角之时,各自将自己的国家崩坏。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谈论的,无非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魏敬亭嘴角也露出一丝戏谑,“好笑吗?”  “难不成魏书生有更多见解?”方仕将“魏书生”这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魏敬亭呵呵一笑,“方公子漏了一个人吧!”  “谁?伏龙山的道士?”  “张九龄!”  方仕皱紧眉头。  “张九龄复国西苏,此事你应当知晓吧!张九龄在昌都复国,以西楚为屏障,妙计!只是以昌都为国都,必定是不长久!因此,他该有一条后路!而在韩国发生的大事之中都有张九龄的影子,难不成就是随手而为?要我看来,他必定在昌都恢复势力之后重立新国,便是去已经孱弱不堪的陈国!他曾经帮后梁崛起,难道后梁不帮他将陈国拿下?无论是为了还人情还是为了剿灭一个敌人,多一个盟友,后梁必定会伸出援手!而处境艰难的陈国还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些都是旁人说的不要的了,原先张九龄与国士大人姚清河在昌都下棋论道之事早就已经传了出来,在昌都复国之后攻下陈国之事就连随意一个书生也晓得,你拿这来说事?”方仕嗤笑一声。  魏敬亭同样嗤笑一声:“你以为他的野心就止步于此?韩国崩坏,后梁损运,两国大伤,如今就是陈国得益!若是张九龄复国成功,这陈国已经成了西苏了呢?”  方仕面色惊骇。  魏敬亭微微摇头,“这等浅薄也能被相国看上?想来如今的相国大人也就只是一个草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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