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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非他不可

仙梦狐言 雪念狐 6021 2024-06-12 10:37
  顺王府的令牌果然好用,只是耽搁了片刻,城吏便满面堆笑地分列两旁,恭迎众人进了城。  京城的繁华果然不同于别处。街道十分宽敞,市井中的买卖铺户也多,确实比武陵县要大,也更热闹得多。  燕舒灵平时极少离开道场,如今也是头一次上京。热闹的街市上,铺户里各种新鲜玩意琳琅满目,她的目光透过白纱,忍不住往熙熙攘攘处张望。只是碍于出家人的身份,又代表了武陵观,哪怕是心里再好奇再不敢过太表现出来。  她自幼拜入武陵神君门下,首先学习清规戒律,接着便是各种修习心性的经书,活了这两千多年,几乎没有离开过武陵观,哪怕偶尔外出办事也都是速去速回从不耽搁。  那时候,武陵观虽然名气很大,但并不像现在这样的规模,只是紫霄山顶上一座普通的道观而已。偶尔会有人上山来寻找,求他去降妖除魔什么的。观内也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道行浅薄的小妖打扫庭院,日子当真是清心寡淡得很。  在此之前,慕白从没有收过弟子,也无此打算。收徒弟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责任也很大。  燕舒灵当时还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个普通的凡人,刚刚遭遇灭门之祸,为躲避歹人的追杀而躲入山林,被山上的小妖救下送到了武陵观。慕白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原打算收留她几日便罢,迟早是要送走的——然而当时的燕舒灵万念俱灰,不求生、亦不求死,只求能留下。  慕白无奈,只得暂时同意让她留下,但同时立下无数条规矩,还让她日日都抄写经文并打理整个道观。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但小小年纪的燕舒灵竟是一样不落全部做到,让慕白实在挑不出将她赶走的理由。  固执,专注,但悟性极佳,资质不差,她的一片赤诚终于打动了慕白,这才被收为首座弟子。也正是因为她,武陵观才空前繁盛起来。  慕白对她管教很严,然而她自己也是将‘严于律己’四个字做得十分彻底。她做事向来一板一眼,刻苦勤奋,争取每件事都能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只是美中不足,有时候慕白觉得她有些迂腐,甚至是有点笨,他明明开玩笑的随便一句话,她也同样会认认真真地记下来。  曾经有一回,慕白有些惋惜地对她说:太过刻板,就失了活泼可爱。你好端端一个妙龄女子,去享受丰富美好的凡间生活多好,非得把自己搞成个了无生趣的师太,又是何必呢?  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恼火得很:阴天的时候你想晒太阳,太阳出来了你又要下雨?当初是哪个说的要守规矩要听话,如今却又嫌我太古板太无趣了?我是愚笨得很!当初你连句话也没有,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在此守了你的元神千年之久;如今既然一切风波都过去了,那我便如你之前所说,先去看看这花花世界好了!  心里憋着一口气,终究是找了个由头出来了。她如今站在京城的土地上,生平第一次离开了原有的人生轨迹。  哼,武陵观的名声有什么要紧,谁做皇帝又与我什么相干?这回,我便争强好胜给你瞧瞧好了。  一行人经过几道街,没走多久,一行人引着她来到了赵腾安排的驿馆。抬头的牌匾上写着“聚贤楼”三个字,是间十分阔气的客栈。连排三栋临街小楼,后面是套仍清静的三进院子,整个被赵腾包了下来,供招募来的门客们居住之用。  赵腾对燕舒灵算是十分敬重,单独在后院给她准备了间上好客房,明显与对旁人不同。  在由厅上经过时,她瞥见隔间里正在喝酒吃饭的几桌子人似是绿林打扮,说话大呼小叫老远便可听到,十分狂妄放肆;而在隔壁跨院里安排的却是几名和尚道士,奇装异服的术士,甚至还有异域打扮的番僧,可谓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真真是开了眼界。  看来这赵腾为了能当皇帝,确实也是下足了本钱,当真把各路神仙都给请来了。  燕舒灵见这阵仗,心里倒觉有几分好笑:也罢,既然花钱请来这么多神仙,日后必是不缺出力跑腿的,我倒落个轻松省心,那就静观其变好了。  她对太乙之术是有把握的。卦象上说得明白,赵腾已是占尽了先机。  他的父亲顺王爷是张太后所生,于是当年在分封属地时才得以分到如此富庶的地盘,不仅衣食无忧还能遍地撒钱笼络人心;这赵腾也算是个年轻有为的,带过兵、打过仗,替朝廷剿过山匪,性格坚毅果敢,在军中有很高威望,十分受张太后喜爱,常夸他有太祖遗风。  虽然手上暂无兵权,但杀伐决断是帝王必备的素质,燕舒灵觉得此事几乎没什么悬念,皇位非他莫属。  燕舒灵刚进屋,将背上的凤高剑放到桌上,便见王府的一名内侍进来禀报说,世子奉诏入宫了,仙师若有什么要求便对管家说即可,不必拘束。  燕舒灵微微点头,说不用。  那名内侍又问需要什么茶饭,燕舒灵一笑:奉上好的茶便是,饭就不必了。我辟谷已久,不食人间烟火很多年了。  内侍不由感叹一声,恭恭敬敬地下去了。不一会儿,果然有人送来上品香茗。  燕舒灵掐指一算,今日恰是兴献王世子赵肃进京的日子,竟是有场大劫,不如看看热闹去也好。  这么想着,她便摘了帷帽,摇身一变换作寻常民间女子装扮,径自出门去了。  客栈的几间跨院各自独立,燕舒灵住的是三间上房,与边上的厢房相隔较远,十分安静。  她依着在街市上见过的女子打扮,换了身胭脂色碎花长裙,看起来俨然一位二八芳华的少女,只是眉宇间英气略重了些,目光锐利,一双明眸睿智而静稳,显得有些暴露年龄。  大概是内侍吩咐过不许人随便靠近这处院落,怕扰了她的清静,燕舒灵这一路竟是也没遇到半个人影。信步行至前院月亮门边的鱼池,水面上人影晃动,她忽然觉得走路姿态似乎不太对,便努力回想一阵,便又学着街市上女子的步态,来回走了两遍。  往水里瞧了瞧了照自己的倒影,一张素面,青簪束发,似乎是太过寡淡了些。一抬眼,正瞧见墙头的蔷薇开得正艳,便信手拈来一朵别在发间。  嗯,这样看上去好多了。  燕舒灵满意地点点头,却听到墙外似乎是传来有人窃窃私语之声,下意识地贴近墙壁隐去身形,不一会儿便见两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缓步走过来,探头探脑地四下看看无人,才站定了小声说道:  “这院新住进来的那位,你听说了么?”  “道友是说那位道姑啊。瞧过一眼,模样倒是俊得很呢。”说着,那人竟是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  另一人却不屑道:“听内侍官说,她自称‘辟谷已久,不食人间烟火很多年了’,那倒真真是个神仙了?”  “哼,听她胡诌!世子财大气粗,但凡哪个庙有点名气就请哪尊佛,当成神仙一样请来供着——依我看,聚贤楼里大半都是江湖骗子!”  “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又何必相互拆台呢?出来混口饭吃罢了。”  “话是不错。”那人将声音压得更低:“大家端的是同一个饭碗,你就不怕那女人将来抢了咱们的风头?”  “那道兄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先去探探她的底,掂量掂量道行,心里也好有个盘算。”  “嗯,说得有理。”  说着,两人打定了主意,便抬腿朝这边走来。  燕舒灵此时站在墙头上,冷冷看着两人鬼鬼祟祟地到了跟前,抬手弹指,便见其中一人‘诶呦’一声,左腿一软,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歪到鱼池里。那池绿水倒是不深,只是他整个人坐在水里,如落汤鸡一般十分狼狈。  另一人见状大惊,忙伸手去拉。水里那人一抬头,正瞧见一身便装的燕舒灵,但仅是一个闪现,她整个人便隐了身形消失不见。  那道士以为自己眼花,用手抹了一把脸,满是惊愕地指着墙头:“她她她!那道姑!在那墙头上!”  另一人回头看时,见空无一人:“哪里?”  “那莫不是个妖女吧?!”  嗤嗤。  燕舒灵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抬手结了个印,轻轻一挥,便见一道灵光直飞向正房而去,随即化为符咒落在大门上。  她向来好干净,落脚之处更是忌讳旁人打扰,如此一来谁也休想靠近了。  燕舒灵轻飘飘地从墙头上下来,继续迈步朝外头走。奇怪的是,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厅,此时竟是人去楼空,唯有几名小伙计在埋头收拾那满桌满地的杯盘狼藉。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燕舒灵厌恶地以袖掩面,见那楼上楼下的残席竟有几十桌之多,桌上如风卷残云,地上东倒西歪地扔着空酒坛和摔碎的碗碟——啧,真是群牲口。  燕舒灵突然回想起那群绿林打扮的似乎有五六十人,大概是一伙的,如今吃饱喝足了,难不成回房里睡觉去了?不像。  想到这,她二目微合,凝神静听一阵,发觉这楼上的客房半数以上皆是空的,那些粗人并不在客栈里。  这倒奇了。才这么会儿工夫,这么多人同时不见,莫不是有什么事?  燕舒灵瞬间就想到了赵肃。看来,那倒霉的兴献王世子命数中的劫难,大概就是他们了?只是,收买这种档次的人做党羽,干这种见不得光的脏活,未免让人瞧不起。  一切尚是猜测。  毕竟她才只见过赵腾一面,简单地一番交谈,也称不上十分了解,更是无从推断。不过,无论用什么手段,若是真能除掉赵肃,也算是铲除了一位竞争对手,虽然不怎么高明,对赵腾而言也算是件好事。  出了客栈大门,燕舒灵便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京城的街道上随意逛了起来。  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热闹繁华的程度大大超出她的想象。满眼皆是新奇的、从没见过的东西,此时的燕舒灵倒真是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一般,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花花世界。  她第一次见到武陵神君的时候,只记得他全身都散发出淡淡的白光,身姿英挺,白发如霜,相貌英俊——所谓神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所有的紧张、恐惧和不安,在见到他的瞬间竟然一扫而光,她几乎就是在突然之间便认定,这就是她要追随一生一世的男人,所谓宿命,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在一起,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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