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偷看沐浴(1)
青色石墙框起的园子,园内山石点缀,三面垂花,粉子铺路,因为建的匆忙,没有游廊倒显得有点寂寥空旷。 梧桐指指郁葱要么是移种过来,要么像是一夜长成的品种齐全的药草药花:“寒三小姐,这些仙草仙花全是凉城公子花了好大心思给您准备的,有些仙草一挪死,凉城公子就将种子埋下,全部用灵力让其长成。算来损失了百年灵力呢。” 阿莼放眼粗略一看,尽是急需的珍贵药草,无法不动容的又想起凉城有气无力苍白面孔,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什么都不说,原是把精力都放这儿了。” 长忘略略撇过一眼后,看不出喜怒,冷身先一步进了主屋。 主屋十分宽敞,统共一大间,待走近门,发现一大间从中间一分为二,隔成两小间。 长忘护法为外间,阿莼修行为内间,中间留了个互通有无的布门帘,寒生想得周到,防止阿莼凝神修行之时,被开门发出吱呀声,扰乱心神。 不过,寒生忽略一点,若阿莼想出去,就必须先要经过长忘房间。 这是打算自己闭关修行就不睁眼了? 新刷的墙,透着雪白,没有任何挂饰,四处散发的幽幽檀木香,佳木葱郁,灰蓝地毯,乌色案几,黄色蒲团,格外优美静好。 毕竟长忘不是闭关,而是护法,所以寒生怕长忘无聊,特意找了些这世间少见的书,还有残篇残卷。案几上,隔断上,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笔洗旁,还放了一墨绿色带淡粉瓣纹的瓷瓶,里面放了枝永开不败的帝休花,用来凝神静气。 看得出,寒生为让长忘好好给自己护法,砸下血本,用心了。 所有的生活用品全都分成两份,零零碎碎,一应俱全。 装饰风格略有不同,一看就是根据两人喜好进行简单规划。 阿莼这边繁复点。 长忘那边素雅点。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黄昏阳光,将屋子照的格外舒服。 此地紧邻因循湖湖心,灵力最为充沛。显而易见,悲伤悲催的被寒生拉着一夜不眠不休用法力踏平石山,建起小屋,他这是不忍心让自己妹妹待在一个阴冷潮湿,四面硬石的地方闭关。 看到寒生缜密给自己备下的一切,心脏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塌了下去,虽说平日近在眼前的唠唠叨叨并觉不得什么,反而恨不得避之千里,图个清静。但当真正达到目的,如饮水般养成习惯,陡然常晃悠常给安排这安排那的人不再晃悠,霎时,很想念。 闷闷不乐又想起寒生替自己挨的五十鞭子,希望他在悲伤照顾下,能快些恢复。 其实,当玄冰链第一鞭抽在身上时,阿莼就知道,寒生在气重重,急匆匆走出宴厅时,他就做好替她承受一切的准备。 虽说她只是表象的皮外伤,但生抽灵力,无数针刺入骨挑髓片肉的双重折磨,是任何一个即使灵力再强大的人也承受不住的。 隐隐的,心疼的丝丝抽搐。 梧桐打开窗户指着一汪暖气腾腾的泉水:“三小姐,八殿下,屋后,就是凉城公子前阵子专门从青丘给引来的万年泉眼,清梦泉,可疗伤,也可清心。” 清梦泉,泉水温热,如糖般蜜甜,浸泡之后,甜腻的余香,三日不消。 不知长忘出于什么原因,额间的细汗一直没停过,从进屋开始,他就一直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再听到梧桐不停歇的夸赞凉城,凤眸半眯半睁的打量阿莼近侍,语气凉凉问:“三年闭关,是由你伺候?” 梧桐听长忘与自己说话,一阵激动。从见面开始,就碍于他相貌实在好看到让人不敢直视,心慌的只敢与阿莼说话。后来,小女儿家的心思开始昭然若揭,想借由凉城对阿莼的好,刺激下长忘,借此笨拙引起注意。 低眉顺眼殷切道:“回八殿下,小奴梧桐,皋涂之山数斯族,三年闭关时间,膳食,平日所需,皆有小奴准时送来。” “好,现在给你们小姐上药去吧。”长忘颚首指指里屋,重新闭上了眼。 了解长忘的阿莼知道,他是嫌梧桐过于聒噪了。方才之意就是送她两个字:闭嘴! 梧桐长年待在阿莼身边,也算是八面玲珑,一下听明白,脸唰的红个彻底。 里屋。 梧桐小心将阿莼的衣服全部褪去之后,一个鼓鼓香囊掉出来。 “三小姐,香囊放哪里呢?” “哦,清筝给的,先放床头上吧。”然后趴在慢慢趴在床上。 梧桐大体检查伤势后说:“三小姐,有些红肿,是简单皮肉伤。” 阿莼轻嗯着,其实经此炸锅似宴厅一遭,吵闹的头疼,虽伤的不重,毕竟被抽的伤口非普通鞭子,火辣辣的疼中,被凉凉药轻柔敷上后,心累疲惫,眼皮一重,强撑不过的睡过去。 寒生屋中。 在阿莼刚离开之后,寒生便同时慢慢睁开眼,吐了口气。 悲伤走近:“他们已去闭关。” “嗯,我知道。”寒生有气无力说。 “我还以为你能亲自嘱咐嘱咐她呢。” “算了吧,我怕要抱头痛哭。” 寒生的后背其实没想象中的疼,只是灵力被抽太狠太猛,身子有点承受不住。慢慢坐起身道:“悲伤,阿莼进来之前,你想说什么?” 悲伤给寒生拢好被子,翘着腿悠闲坐到对边,打开茶叶袋,含了一枚茶叶芯说:“你与长忘算是想一块儿去了。” “什么意思?” “你俩同时对寒阿莼用引渡咒,所以,你受,抽灵力之苦你,他受,最重的皮肉之苦。其实这样挺好,他要给寒阿莼护法,灵力必须要保全。”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背后没有伤口。 “哎,可惜,你那傻妹妹什么也不知道。” “皮肉伤是瞒不住的。” “我是看他两人不知什么原因,好像生了误会。” “误会?花栖木都在那年春住下了,是明摆的事实。” “看到的,并非是真相。” “随他俩闹腾吧,阿莼浮躁,长忘沉稳。孤男寡女相处三年,阿莼那缺心眼儿的秉性,能不把长忘吃了就万幸吧。” 悲伤勾唇不语,继续吃他新摘还带露蜜的茶叶。 因循湖闭关处。 阿莼一觉醒来时,天黑的彻底,屋内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她动了动,没忍住嘶了声,身上盖了被子,背后的皮很紧,开始有减弱前兆。 感觉有点饿,她小心下床,将衣裙非常慢也很小心的披好,简单竖了一个长长马尾,用盘金花扣一别,掀开布帘,长忘房间,并没有他的身影。 桌子上放了一个孤零零用法力温着的大食盒。 阿莼掀开食盖,两人的量,并未动过。 空喊了两嗓子,一时没找到长忘人,难道出去溜达了? 鉴于她白天被折腾的太狠,现下饿的嗓子一阵阵反酸水。又忍着在屋里,园外踱步焦躁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长忘影子,决定先解决肚子问题再说。 打开食盒,将所有食物分成两份,多给他留了素菜,自己分食大半荤菜。 阿莼绷着腰,慢慢吃着,周围静的连虫鸣都没有。 肚子一饱,人一闲下,就容易胡思乱想。 最先闪过脑海一幕就是自己在受完鞭刑时,长忘被自己甩开无情说了三个字:“别碰我”。 细细回忆起,长忘貌似在自己动作不大的幅度下,还差点没站稳,精致五官一瞬间闪过的诧异,失落,现下想起,噗通的心脏竟被莫名揪了下,有点酸疼。 可这又算什么,长忘与花栖木在客栈闭门调情就算了,却又在自己鞭刑最痛苦最难堪之时,仍与花栖木挽起胳膊,亲密无间,无时不刻去提醒她,正主回来,你快一边儿去歇着吧。 自云阳山,长忘生辰两人谈崩,她再也没有主动问他要过一次答案,偶尔心有不甘调笑,即便不怕他再一次拒绝,但也不喜十分排斥听到。 她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也不是个遇到坎坷就回头,就绕开走的人,反而,长忘更能刺激她胜负欲,一股豁出去,势必拿下的胜负欲。自小到大,再难的事她都遇到过,再痛的伤她也受过,再悲观情形她也给生生逆转过。 然,这个人,无论你怎么做,怎么撩拨,怎么冷着,怎么热着,他都能做到清清淡淡,平平静静,不动声色,没有波澜,自持力强大的,用最沉和清正的目光看着你,不急不躁。 她从未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在自己看似非常牛逼的流氓技能,顿时毫无用武之地。 该豁的豁了,貌似,形势不怎么乐观,似有一败涂地之感。 男人的心,看来也不好抓。 一顿简简单单的饭吃到最后了然无味,脑袋继续放空了好一会儿,见长忘还没回来,自己也着实无聊,便出去园中闲逛起来。 空荡荡的,除灵气充盈之外,没什么特别,不知不觉想起凉城给自己引来的清梦泉,便走到屋后,想着去看看,泡一会儿。 还未走近,她就察觉出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长忘? 怪不得找不到人。 不对,屋子与清梦泉相隔并不远,自己找他的嗓门儿也并不小,怎会听不见。 一面好奇心使然,一面又将礼义廉耻踩在脚下的人,故放慢脚步,悄声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