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不曾想脱脱会有如此手段,当即鼓掌笑道:“大人的霹雳手段以及忠肝义胆皆令贫道钦佩之至!既然大人决心已定,你对老贼再熟悉不过了!那就事不宜迟,趁早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来,解决此事为好!” 脱脱点点头道:“真人说的是!我这几日便筹措一个办法,待思虑成熟再与真人相商,最后呈报皇上定夺!一旦皇上允诺,便可一鼓作气拿下!” 张真人听得喜不自胜,因事关机密,又叮嘱几句,这才又悄悄穿衣蒙面,随着了无迹离开。 第二日,脱脱便遵守诺言,悄悄网罗耳目,搜集许多证据又加上自己所听所闻,具都列举成册,到时候便于给伯颜定罪。 这一日,又招来了无迹等人进府商量铲除伯颜之法。 待了无迹急匆匆赶到脱脱府里,大踏步进入议事厅,脱脱在上首端坐,正笑盈盈地与下垂手一人说话。 了无迹看见此人不觉愣住。 脱脱见他来到,忙摆手示意道:”无迹,此人你可还记得吗?” 了无迹只得走上前来,冲着脱脱抱拳施礼,随后又扫一眼那人,冷冷道: “当年我曾与煞摩柯大人在青州协同捉拿乱匪,属下自然认得!只是听闻煞摩柯大人被旋地陀追杀,危急时刻被人救走,却不知为何在这里?” 煞摩柯对了无迹的性情自然了解,因此也只是端坐在椅子里,肥壮的身躯纹丝不动,只淡淡道: “那一日,单人独骑救我之人正是中丞大人!救命之恩终生不敢忘却,大人今日有用到煞摩柯之处,我自当誓死以报!” 脱脱起身,抓住煞摩柯与了无迹的一只手腕,笑道: “你们二人皆为当世英杰!如今既然已经答应皇上,势必全力以赴为国除奸,所以特意让你们二人前来相商!你们以后也要通力合作,助我成就大事,上报皇恩,下安黎民,到时候,博得一个加官晋爵,青史留名,方不辜负你们英雄之志!” 二人随立身齐道:“一切谨听大人吩咐!” 脱脱又忙示意二人落座,取出记录着伯颜罪状的小册子递给他们。 二人看罢,煞摩柯乃是伯颜旧部,见他罪行累累,不免心中感慨良多,不愿再说,只默默沉着一张铁色大脸,低头不语。 了无痕又上下多看了一遍,才皱眉道: “大人,人言打虎不死必备虎伤,既然大人为了朝廷大计,不顾私情一心为国除贼,那就不可以有所顾及,势必将伯颜和他的势力彻底一网打尽才行! 否则,一旦他们还有转机,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可能累及大人,甚至拖累皇上! 以属下之意,这册子上的罪行固然条条可杀,怎奈都是人言途说,并没有确凿的实锥,那伯颜是何许人,凭着这些恐怕很难置他于死地的! 万一有伯颜同党借机发难,就是皇上也并不能轻易除之!大虎不死,必然后患无穷!还请大人三思!” 脱脱略一沉吟道:“我之本意并非想置他于死地,只望能逼迫他交出权力即可!听无迹如此说,方令我顿悟,形同水火之势,哪里还能顾及两全!那依无迹看来,可有实锥之法?” 了无迹嘴角处挂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冷笑意道:“此事大人不用管,只交给我办就是!” 脱脱微微一声叹息,才道:“好吧,无迹,此事就由你去办吧!” 三人正商议,突见一个守门的仆役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匆匆赶来。 脱脱接过信打开看罢,两道剑眉紧皱,脸上疑云顿起,挥手让那名仆役退去,这才道: “今日我让你们至此,正要等待全真教张真人亲来传递圣谕,定下计策擒拿伯颜!可是……他竟然没来,只派人送了这一封信给我! 这信上说皇上不但改变了主意,还大赞伯颜为忠臣,把全真教张真人训斥了一顿,张真人莫名其妙只得出宫,让我们暂缓行事!你们也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把手里的信递给二人,不等煞摩柯去接,信件被了无迹一把夺去,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之后,双眼露出肃杀之气来。 拍案而起,嘴里骂道: “当今皇上忌惮伯颜久矣,如今时机成熟,他怎么可能朝令夕改呢?以我想来,定是张真人又回去盘算着,想独自居功,故而把我们甩了!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他不想让我们参与,倒不如我们单独下手,先捉拿了伯颜,抢了这个头功再说!事不宜迟,无迹听候大人调遣!” 脱脱忙按住他的肩膀道: “无迹,此事不可太过急躁,你先把信交给煞摩柯大人看看,然后再议!” 了无迹这才点点头,抬手将信扔于煞摩柯,自己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煞摩柯也不计较,取了信上下看看,略略思索才道: “从信上看,某以为张真人说得应该是实情!全真教如今损失惨重,自保尚不足,对付伯颜他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们必须倚仗我们!要不然,张真人也不会甘冒风险亲至大人府里来商议! 如今,秦王正得势,如日中天,而他们又遭遇败绩,愿意逆势而为来支持他们的,除了大人,断乎没有,所以张真人绝不会甘冒风险悔弃前盟!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才对!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脱脱又望着了无迹道: “煞摩柯大人分析地有理!以我猜测,我叔父伯颜虽然恨极了全真教,但攻打它之前,一定有了全盘的谋划!包括万一皇上动怒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所以我以为皇上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定是他施展了什么手段的结果,要想破解迷局,采取应对之法,现如今知道他对皇上到底做了什么,为其重要! 若是以往,我大可亲自往秦王府暗中打探一番,可是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恐遭他猜忌。 无迹之妹,乃是秦王的近人,又是极其乖巧伶俐的,要不然再麻烦无迹你走一趟,看看能否打探清楚此事!我们也好早做布局!” 了无迹见脱脱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起身答应,然后冷冷扫了一眼煞摩柯,告辞出去,煞摩柯也随即起身告退。 了无迹深知此事体大,不敢耽搁,只一夜过去,就打探明白,第二日一早便急匆匆赶到脱脱府里相告。 原来那伯颜果然从中做了手脚。就在旋地陀几乎将全真教总坛弟子都屠戮已尽,向秦王交令后,伯颜听说走了张真人,就知此人必定前往皇上处告状。 他以防不测,也随即秘密进宫去见皇上。 元惠帝忒欢贴睦尔刚见过张真人,心中怨毒伯颜,本不与相见,但又恐他疑心,为了稳住他,才不得以允他入见。 那伯颜觐见皇上之时,见皇上不提他剿灭全真教之事,自己也装作不知,只吩咐让旋地陀将一人带进殿去,与皇上相见。 皇上见到此人顿时龙颜大悦,对伯颜的恼恨尽皆一扫而空,反倒大肆褒奖一番,伯颜趁便又保举御龙卫金卫流津觉迷,担任宿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一职,专属负责皇宫守备防务,皇上竟然也爽快答应了。 脱脱闻听立时大惊失色,便又即刻让手下人去叫煞摩柯赶来府中相商。 煞摩柯匆匆赶来,不待坐定,脱脱便把了无迹打听到的事情一一说了。 煞摩柯也是吃惊不小,双眉紧锁,瞪起一双大眼又惊又怒道: “皇上明知道伯颜早有不臣之心,怎么会因为见到一个人就完全失了防范,竟然让流津觉迷坐了宿卫亲军副都指挥使?这样一来,伯颜就等于把皇上的安危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了!一旦时机成熟,他想怎样便可以怎样,几乎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这……这……还得了!皇上乃是圣明至极,这到底是怎么啦?” 脱脱也只坐在那里,以掌拍打椅柄,摇头叹息道: “我也实难猜的出……真不知到底我叔父给当今皇上施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使他完全至自己的安危与不顾,唉!” 煞摩柯闻听,心中突有触动,瞅着了无迹道: “了大人,你可知秦王让旋地陀带去见皇上的到底是什么人吗?” 静待片刻,了无迹见脱脱也焦急地瞅向他,这才冷冷道: “据说是十几年前曾参加白莲会的一个女匪头子,叫作柳月儿的!属下也是奇怪,皇上什么人没有见过,怎么就会被这样一个女子迷住呢?” 脱脱闻听,更是差异道:“ 我昔日曾听叔父说起过,当年皇上登基不久,各处白莲便相继闹事,最后在我天威之下,都被悉数剿灭,其中有一个女匪首,被称作白熊女侠的,名字就叫柳月儿!却不知所踪,难道会是她吗?” 了无迹只是摇头。 煞摩柯这才道: “这个柳月儿是白莲会总舵主陆崇飞的妻子,她的父亲就是白莲会的白阳真人,人称“柳仙”的。她当年,胯下骑一头白熊,手使一对儿柳叶弯刀,杀人如麻,又美艳无双,她的事情被到处传播,真真假假之间,当世无人不知。 那时候你们还年幼,故而并不曾知道许多!我那时已经在御龙卫任职,而她也不知杀了我们多少兄弟,故而时分熟悉!只是后来在陆崇飞死后,她率领贼众抢走陆崇飞的尸体,便从此人间蒸发,没有了踪迹! 后来当今皇上找来画匠按照见过她之人的描述,把她的影像绘出,就悬挂在宮里,皇上每日审视,并发动全国之力寻找她三年,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可见皇上多么重视此人!” 脱脱听罢,也叹道:“此事确如你所言!我叔父也曾因皇上痴恋此人而有所不满,可是没曾想到,他今日竟然为了自保,把此人抓来献给了皇上!如今我叔父又控制了禁中,要不多久恐就要下手!这……这……可怎么办呀?” 说罢,竟失了矜持,连连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