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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重蹈覆辙

大乾第一青楼少主 吕轻猴 8962 2024-06-07 12:35
  古来圣贤皆死绝?  季离听着这句,忽然发觉。  之前黄金甲说的,在他身上看到了圣贤的影子。  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黄前辈,您为何说我与这些圣贤,有相像之处?”  黄金甲寻思,他也真是好意思问出口来。  “性子倔强倨傲,像极了一个人。”  “执剑之时的意气风发,又与另一人神似。”  “还有,你养的那如意,曾经有人修养过类似之意,只是……更大气些。”  黄金甲倒不是说假话。  只是这三人,早已不是他能望其项背的存在了。  如今三人是何种模样,他也并不清楚。  季离听着,这几句话还是不像夸赞。  “前辈,这些人都……死了?”  黄金甲摇头:“我是拣出活着的三人说的。”  “那还真是多谢前辈。”  黄金甲突然沉默不语。  片刻后,才提醒道:“季离,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季离心说。  要不是您非要说教,恐怕我早都演过一场戏,回楼睡下了。  何至于拖了这般久?  “前辈放心,我记着呢。”  黄金甲身子不自觉的往前探,盯着季离说道:“那,我该如何做?”  季离却没回答,反而问起:“前辈,如今天都之中,可有人能伤到您?”  这问题问的,倒是出乎黄金甲的意料。  “当然有。”  季离点头,心说那就好办。  “黄前辈,天都何人能伤您,可否提及几人?”  听到此处,仙儿和刘治容暗自凑上前半步。  毕竟都是修者,又是女子。  自然喜好捕风捉影,对这些有关圣人的猎奇秘闻,兴趣颇深。  黄金甲思虑半晌,才说道:“神皇陛下。”  季离一直等着。  可等啊等,都没等来下文。  “没了?”季离惊疑,瞪着眼问道:“您的意思是,整个天都,除了神皇陛下,您……无敌?”  “自然不是。”  “那为何您只说了神皇陛下一人?”  “若是其他人,敌不过,我可以逃,唯有神皇陛下,我逃不掉。”  季离无言。  “前辈,我的意思是,您得挑出一位来,佯装与之激战,身受重伤。”  “如此说来,神皇陛下的确不行。”  季离心说您知道就好。  “可我为何要与人激战?这不合常理。”  “您是想进楼,还是想讲理?”  “进楼。”  “那今夜您和谁……”  “我师兄,书院大先生。”  “好,就他了。”  不知不觉,简单的三言两语,书院大先生就平白的蒙了冤屈。  黄金甲点头认可,随后道:“你究竟作何想法,不妨直说。”  “自然是您为了救我身受重伤,我扶着您回清闲楼,养伤。”  仙儿和刘治容在后边儿听着。  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黄金甲只想了片刻,便欣然同意。  于是。  周身的君子意澎湃而起。  浑身射出四道血柱,尽在胸腹。  下手凶狠,毫不留情。  季离震惊。  随后,只见黄金甲又响指一打。  季离双臂当即应声脱臼,无力垂落。  这是何苦来哉?  季离目瞪口呆。  “您……这是何意?”  “我伤的如此之重,你总不能安然无恙。”  黄金甲想的周全。  身后仙儿和刘治容点头称是。  季离怒不可遏。  冲黄金甲晃荡着俩胳膊,低喊道:“我还得扶着您回楼!您起码给我留一只手!”  黄金甲歉然一笑。  “是我思虑不周。”  随即,又是一个响指。  他的右臂便续接上了。  季离心中感激不尽,只想着这位是大乾圣人,实在敌不过,不能冲动。  往后,便是顺理成章。  仙儿和刘治容的戏份也很重。  先是她二人梨花带雨,哭天抹泪的进青仙楼去求援。  眼看聋娘与凤娘出门,季离扶着奄奄一息的羊倌儿,恰逢其会的出现。  当间儿,仙儿看着黄金甲的精湛演技,差点憋不住笑意,好在季离赶忙瞪了她一眼,才算有惊无险。  而聋娘问起时,黄金甲虚弱无力,强撑着说的那句话,实在是让季离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些年,看世间万物都是你,实在心潮汹涌,寝食难安。我多想与你再行山水一程,可……”  话音未落,黄金甲就晕厥过去。  聋娘不愿在众人面前眼中盈泪。  但季离看得出,娘亲从他肩上接过黄金甲时的小心模样。  情意连绵,一往而深。  总做不得假。  黄金甲如愿以偿的进了楼,正躺在先前陈扶苏的那间房里。  聋娘寻了大夫。  大夫说,伤口极深,尤其心窝那处,再进半寸,怕是天人下凡都救不活。  于是聋娘难免慌乱。  季离不便打搅,只得啷当着仍脱臼的左臂,出门叫大夫帮着接上。  远眺天际,已是泛起了鱼肚白。  回了自个儿房间,才发现陈圆圆强忍困倦还不肯睡,靠着床边,哈欠连天。  见了季离归来,心中欣喜,小姑娘围着他又是递巾又是更衫,好一阵忙活。  如此,才熄了灯,蘸着窗外新起的莹白晨色,准备睡下。  季离如今倒也自觉。  躺在宽敞的床榻上,左臂伸给了左边儿的陈圆圆。  小姑娘满足搂住。  右臂递给右边儿的仙儿。  清冷侍女搂在怀中,理直气又壮。  季离总觉得忘记什么。  想了想,又伸脚,挑起仙儿柔美紧致的大腿,压在自个儿身上。  嗯,如此便对了。  季离安心入眠。  刘治容看着欲言又止。  要不是困得睁不开眼,她总要争辩一二。  虽说少主排行,她是三侍女。  可怎么说……  她也是暖床侍女!  总该,得有些不同吧……  而且。  她还是公主来的。  如此想着,尽管心下委屈,也趴卧着沉沉睡去。  而那间房里,演技精湛,足可以撑起一方戏台,以假乱真的羊倌儿。  张开了眼。  仍是虚弱,面无血色。  聋娘坐在榻边,低头看他。  “舍得醒了?”  “玲珑……”黄金甲挣扎起身。  聋娘本名,便是玲珑。  聋娘轻叹道:“躺着吧。”  黄金甲听话躺好。  “你那师兄,出手真重。”  “多年不见,师兄怨我未曾回过书院,难免……下手狠了些。”  聋娘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该去书院问问看,为何大先生要与我那义子作难?”  “玲珑,就不必问了吧,毕竟……是我师兄。”  聋娘轻笑看他。  大乾圣人,便败下阵来。  “玲珑,我这许多年,历遍千山万水,却始终未敢卜算一回,实在是畏天道无常,恐是大梦一场,无法与你再续前缘。”  “当初是我不对,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最终你也清楚,她不过是棋子,是最先带起波澜的一杆船桨而已。”  “你我皆是被利用,被人当作阴谋的踏脚,阳谋的路石。”  “我知你怨,知你恨,知你悔。”  “可我总得在你身边,才能叫你不再怨恨,不再懊悔。”  “如此,你能不能给我个补偿的机会……原谅我?”  说完,黄金甲鼓起勇气,扯起聋娘的手。  这模样不像圣人,反倒像许多年前,还没进书院的那个羞涩少年郎。  聋娘却是甩开了手,站起身来。  其实原谅一个人很简单。  笑一笑,就做得到。  但是要再重新信任一个人,却很难很难。  难过半世凄凉。  难过憾然离场。  聋娘本想,无论羊倌儿怎圆他信义嚣张。  眼不见,便与她无关。  心不想,她就没有烦恼。  可……  她还是高估了自个儿的心房。  聋娘站在床榻边,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柔声说道:“遇到你,我摔了一跤。”  “摔得挺疼,可我回头一看,这是我自己愿意跳进来的,但我仍是无法释怀。”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青山绿水,是路,是家。”  “后来我才清楚,你是满心疲惫,是伤痕累累,是劫难,是深渊。”  “所以,我不愿重蹈覆辙。”  聋娘低下秀美的眉眼,缓缓转身,出门。  黄金甲听着那句。  不愿重蹈覆辙。  心知再无转圜。  眼底泛酸。  谁知屋外。  一声天籁。  “听说,楼里正缺个护卫。”  “好!”  大乾圣人,热泪盈眶。  随即,屋外又说道。  “须发,该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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