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啊…… 你是太子,老朱的亲儿子。 你再冒失,老朱也不舍得惩罚你。 我却没有那个底气。 沐英暗暗叹息,说:“君臣之礼不可乱。” 朱标只能松了沐英。 沐英这才跟朱柏打招呼:“殿下好。” 朱柏笑嘻嘻地说:“沐师父辛苦了。” “拔旗”那次,沐英曾当过朱棡的师父。所以朱柏跟着朱棡叫沐英师父也不算失礼。 不然叫沐大人,显得生分。随着朱标叫他沐哥,好像又有点怪。 沐英打量了一下朱柏,正颜说:“殿下长高了不少,也不枉蓝大人天天念叨你。” 朱柏咧嘴笑:“可不是嘛。” 朱标知道沐英在宫里待着不自在,便对朱柏使了个眼色。 朱柏说:“沐师父,我那边有上好的肉干,你跟我大哥一起赏脸去官牙局坐坐,如何?” 沐英忙拱手:“如此,臣便斗胆叨扰殿下了。” 他跟朱标有话要说,去哪里都不合适,唯独官牙局安静安全。 ------ 三个人回到官牙局。 沐英先把朱柏扶着坐到椅子上郑重地拱手行礼。 朱柏坐着不动,只笑嘻嘻地说:“沐大人为何忽然行礼啊。” 按地位,他一品,沐英三品,沐英对他行礼也没错。 按血统,他是皇子。 讲人情,他暗中帮了沐英不少。 所以他受得住沐英这一拜。 沐英一脸肃穆:“这两年,多亏湘王殿下的支持,我们才能在边关打得如此顺利。” 官牙局在各地都有分店,特别是边关附近的官牙局里,每日出入各种商人,南来北往,各个民族。 所以各种情报,不仅仅是商业情报,更有各种关于不同民族的小道消息,也被源源不断送到朱柏这里。 那些蒙古人以为自己遮掩得好,其实他们叫人乔装买草药、粮食和布匹,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人数和境况。 沐英和蓝玉他们打仗,三分靠运气,三分靠实力,还有四分却靠的是朱柏的信息和物资支援。 朱标完全不知情,见沐英对朱柏这么恭敬十分惊讶。 朱柏却不推辞,只笑嘻嘻点头:“沐大人不必客气,以后本王要是有事求你,你可不要推托啊。” 沐英是谁啊?滇南之王!他的后人会为大明镇守云南几百年。 真正的天高皇帝远。 历代明朝皇帝都要依靠的重臣。 只要跟沐英搞好了关系,到时候实在不行,他还能去云南投靠沐英。 沐英说:“殿下说笑了,只要沐英能做到的事,绝不敢拒绝。” 这句话,听着很诚恳,其实暗藏玄机。 “能做到的事”,背叛老朱和朱标,就属于他做不到的事。 朱柏暗暗感叹:果然是能从老朱杀戮中活下来的人。滴水不漏,有理有节。 他叫人端了茶上来,就很识趣地把这个房间让给他们,自己跑下去大厅看别人做买卖去了。 沐英从窗口目送朱柏的背影远去,轻叹:“这孩子真是善察人心……” 朱标说:“可不是。人说比干是七窍玲珑心,我看这小子怕是八百个心眼子,啧啧,真是浑身都是心眼子。” 饶是沐英严肃也忍不住笑了。 ------ 朱柏去交易厅转了一圈,见沐英他们还没谈完也不好上去,也不好离开,只能在楼下的院子里把谢成教他的拳打了一遍。 打完就觉得肚子饿了。 又不能走开,真麻烦…… 算算也辰时中了。 然后他闻到一股肉香,那是上好的带皮五花肉加了八角茴香桂皮细火慢炖出来的,而且马上就要出锅了。 不闻还不知道,一闻越发觉得前胸贴后背。 他像被一只小手勾住了鼻子,不由自主就顺着那香气去了,然后就看见囡囡托着下巴坐在柴房里小炉子边。 她面前一个小铁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香气就是从那个铁锅里飘出来的,还加了冬瓜,炖的满锅晶莹。 真特么太诱人了。 其实要是加土豆就更香了,可惜这个时候土豆还没传入中国。 朱柏咂了咂嘴。 囡囡听见声音回头,看到朱柏立刻局促地站起来了,小声说:“殿下,这是我自己用工钱买的锅和肉。” 朱柏故作镇定,拿出王爷的架子来:“不要紧张。本王只是来视察一下。” 囡囡忙搬了个凳子过来,给朱柏坐下:“殿下请坐。” 朱柏就在炉子边坐下来,一脸肃穆:“你也坐,不必拘束。” 然后他的眼睛一看到那锅肉,激动得眼泪就控制不住从嘴里流了出来。 他拼命地吞咽口水,生怕自己露出馋样儿,被囡囡发现。 然后囡囡问了一句:“殿下想尝尝吗?我的厨艺不太好,只会炖、煮和蒸。” 朱柏暗暗狂喜,干咳了一声:“既然你这么热情,本王就勉为其难试一下。” 然后囡囡取了个饭碗盛了大半碗给他。 朱柏优雅地吃了一口,然后肉香立刻弥漫在嘴里。 肥肉不腻,瘦肉不柴。 应天城的饭店和宫里的厨子都是按照江南或者安徽的方法做红烧肉。 他始终觉得口味偏甜。 这一碗红烧肉竟然特别合他口味。 朱柏一边跟自己说不要狼吞虎咽像个饿死鬼一样,一边把一碗肉吃了个底朝天。 呼,真是太痛快了,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了! 他觉得浑身都冒热气,然后一擦额头,满手是汗。 富贵他们看得目瞪口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富贵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锅肉肯定是囡囡的午餐加晚餐。 朱柏一下干掉半锅,囡囡晚上要饿肚子了。 囡囡笑了笑:“难得殿下赏脸。” “手艺还行,有空记得常做做。”朱柏脸上微微发红,对富贵说,“去本王店里弄几个菜送来。本王不占别人便宜。” 囡囡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吃住都在这里,若说占便宜,我才是占了殿下大便宜。这一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朱柏也没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他对守在外面的牙长招了招手。 牙长忙过来问:“殿下,有什么吩咐。” 朱柏说:“从这个月开始,给她涨点工钱。” 牙长:“啊……小人几天前才给她涨过一次,现在已经二两银子一个月了。” 朱柏干咳了声:“每个月给她五两银子吧。不能叫外面的人说本王小气,苛待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