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里樊坐在车后座,阴影覆面,一只烟灰自指尖飘起,微末的光很快被霓虹冲散。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江女士的丈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知道了,大概,没有人比他更加的知道。 他虽然死了,可他永远活在江女士的心里,同时的,他也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朋友妻,不可欺呢。 陈里樊将烟狠狠揉灭,拄在车门槽里,闭上眼睛,埋葬心底揪痛的爱情。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除了薄京,但薄京从不管这些人的外在闲事,倒也没人会注意他,除了陈河。陈河也看到了温久展,知道江女士和温柔与温久展之间的关系,进而猜测出江女士和温柔与那个人的关系。 陈河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爸。” 陈里樊依旧闭着眼睛,沉声道:“我没事,我爱你江阿姨,这不会变,虽然我不能娶她,但我可以照顾她。” 陈河说:“那你那个别墅还重新装修吗?” 陈里樊睁开眼,情绪一下子又恢复,他扭头看着儿子:“虽然你江阿姨并不住那里,好像也无法跟她做邻居了,但还是得翻修,我说过的,要跟她做邻居,即便我知道她是骗我的,可她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谎言,所以我要继续住进去。让她知道,我没有食言,不管她有没有骗我,我都会履行我的诺言。” 陈河哦了一声,觉得父亲也是一根筋,不能跟江阿姨好,难道不能跟别的阿姨好?就非得要江阿姨不可吗? 陈河很早就去了军校,之后参军,然后跟父亲一起工作,他没谈过恋爱,也几乎没跟女性交往过,真正算起来,温柔算是他真正意义上接触的第一个女生吧? 如今回了陈家,管理起了虞山会所,他倒慢慢的开始与女性们接触了,但情窦未开,还不知道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也就无法理解他的父亲。 好在父亲有父亲的智慧,也有他的爱情观,作为儿子,就算不理解,也不会多说。 父子俩一时都没说话。 陈展运今天也陪他父亲来了,他看到了张若云,但张若云是伴娘,陈展运没那幸运成为伴郎,离的就远,只看到她穿着伴娘婚纱的样子,至于盛米贝,陈展运压根给忽视了。 上次拿了张若云的名片,原也要去找她谈谈合作,增进增进感情的,但二叔突然回来,公司内部召开董事大会,父亲一直想对付郭家,对郭家后台也强硬,父亲不敢贸然行动,一直在等二叔,二叔终于回来了,父亲也终于要出手了,这么个节骨眼关键时候,他自然也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本来也没做出格的事情,最多就是喜欢寻花问柳罢了。 但因为怕被人利用,父亲就勒令了他一切外在的工作,让他在家静养,故而,耽搁到今天,他也没能登门。 合作之事怕也要不了了之。 陈展运挺遗憾的,但又不敢违抗父亲,尤其更加不敢违抗二叔。 陈展运没跟陈里樊和陈河坐一辆车,他与自己的父亲坐一辆车,只是回到了陈家后,他就琢磨着明天找陈河,跟他一起去虞山会所。 不管怎么说,虞山会所也是一个娱乐场所,指不定能碰到张若云呢,上一回不就碰到了吗。 总好过在家里呆着强。 他父亲对陈河可是放心的很,他跟着陈河,他父亲应该不会阻挡。 陈展运这么想着,洗洗就睡了。 张若云是不知道陈展运为了接近她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办法,她今天也喝了酒,而且不少,回家简单洗了一下就睡了。 今天因为温柔和顾慕臻结婚的原因,不上班,可明天就得上班了。 陆陆续续的人从宴席上离开,直到送走最后一个宾客,顾银章和顾夫人才吩咐蓝姨和酒店经理收拾场面,又交待温柔和顾慕臻一些事情,也回家了。 两个新人留在最后面,今天的礼单全部在温柔手中,至于贺礼,就全堆放在酒店的仓库了,反正是顾氏酒店,早晚来拿都可以,明天让他们送到新房也行。 顾慕臻和温柔都喝了酒,李以也喝了酒,今晚顾慕臻不让李以送了,就用了酒店的工作人员。 坐在车里,顾慕臻紧握着温柔的手,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浅寐。 温柔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打扰。 他早上起得早,中午应付宾客,也没能睡一觉,晚上又熬这么晚,还喝这么多酒,也真是辛苦。 温柔伸手环住顾慕臻的肩膀,想把他搂在怀里睡,可她那小身板,如何抱得住顾慕臻。 顾慕臻反手一抱,将她抱到了怀里,像搂婴儿般地搂住,下巴蹭着她的肩头,低声说:“这样我就很舒服。” 温柔便窝在那里一动不动。 回到翠皇苑,司机将车开进别墅,这里的别墅也没有大门,两边全是草坪,围着湖泊而建,风景极美,别墅两侧的碎石小路上栽种了各种鲜花,有开放的鱼池,正湍着水声。 司机将车停在车库门前,温柔拉了顾慕臻下去。 婚前温柔来过这里,设自己的指纹密码,如今再次站在这里,还是觉得这栋别墅漂亮的不行。 顾慕臻让温柔给司机拿红包,司机拿了红包,笑着说了一些恭祝的话,然后开车走了。 月色下,两个人站在自己的婚房前,温柔晚上穿的是红色旗袍,顾慕臻穿的是黑色中山装,十分登对。 两人对望了一眼,顾慕臻忽地弯腰,将温柔打横抱起来,垮了两层台阶,站在门前,下巴微抬,示意温柔开门。 温柔输入指纹,门打开,顾慕臻抱着她进去。 不开灯,不换鞋,就把她抵在墙壁上吻着。 怎么到的卧室,不知道,总之,这一夜都没睡。天亮之后顾慕臻还抱她去洗了个澡,又打电话让李以买了头疼药和醒酒药来,看着她吃下,这才放她睡觉。 这一睡一天都没起来。 顾慕臻也是先吃了药,然后陪她睡到地老天荒。 两个人都休假了,婚后就是度蜜月,昨晚是他们二人的新婚夜,也没人不识趣地打扰,顾慕臻和温柔的手机都关机了,就是不关机,这一天也没人会来烦他们。 于时凡和何乐回到家,一前一后进屋,何乐直奔自己的卧室,却在刚打开门的时候,腰被于时凡搂住,然后一把抱起,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双双滚在床上了,何乐头昏脑胀:“哎哎哎,别压我,我要吐了!” 于时凡赶紧爬起来,打开电灯,再将她扶起来,蹙眉问:“喝多了?” 何乐难受,往外指了指:“能帮我倒杯水吗?” 于时凡不说话,直接往外走,回来手里就端了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温开水。 他把杯子递给何乐,何乐接过就喝。 一杯温水下肚,觉得胃里好受了。 其实也没觉得喝多少,就是今天的宾客多,敬酒的也不只是顾慕臻和温柔,还有好多人。 这么从中午喝到晚上,酒量再好也会顶不住。 何乐把杯子塞给于时凡,问他:“你没觉得难受?” 于时凡笑说:“我还好。” 何乐:“……”这男人的酒量到底有多深。 于时凡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大概知道何乐内心在想什么,他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脸,笑道:“谁会跟你一样真的实打实的一滴不剩的往自己嘴里灌酒,你看我们那一桌男人,有几个喝醉的?都是酒场老人了,遇到这个时候,都不会真喝,多半都倒掉了。如果我也像你这么实打实的喝,中午就该挂了,哪能撑到现在,还能跟你说话。” 何乐:“……” 原来不是酒量深,而是计谋深! 这一群老谋深算的男人们呀! 难怪中午那么多人,他们喝了那么多酒,晚上还能闹。 不过,他们能倒掉,顾慕臻不能呀! 何乐说:“顾慕臻总是实打实喝的吧?” 于时凡点头:“他确实没办法倒,那么多人看着他呢。” 何乐说:“那他今天还真的惨,我见他中午喝的不少,晚上也喝了不少!” 于时凡揉她脸:“操的不是心。” 他往后一躺,仰脸看她:“说到慕臻的酒量,这大概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样的情况了,慕臻上学的时候酒量确实跟我们差不多,就算比我们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但他被温柔甩了后,整整一年多都在酒里度过,一开始他也醉,后来他就不醉了,也就在那一年,他的酒量变得不可限量,烟瘾也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 他又翻了个身子,自上而下去拉何乐裙摆上的拉链:“如果没有那一年,他今天绝对会醉死在宴席上,可有了那一年,他回去了还能再折腾一夜,所以说这天下的事情,真的没有一个定论,如果没有他那一年多甚至是三年多的痛苦,今夜哪可能风流快乐呢?” 说着话,拉链已经拉到了一半。 何乐伸手,拍开他的手。 于时凡抓住她的手,一股作气将拉链拉到底,手伸进去,嗓音变得低沉:“我没他酒量好,但我有小计谋,今晚我也能折腾一夜。” 何乐翻白眼:“得了吧,我可陪不起,明天还得上班。” 于时凡:“……” 他叹气,收回手,翻坐而起,问她:“你屋里备有头疼药和醒酒药吗?” 何乐说:“没有,我又不常喝酒。” 于时凡说:“你先洗澡收拾,我下去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