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锅出窑。　　剩余的罐子放在通风炉中，继续冷却。　　营火堆里面埋着的陶碗也被许乐挖了出来，放在一侧降温。　　土锅当中先是齐整码放上黄羊腹腩、切段羊排。　　撒入切好的良姜片和新鲜的花椒粒。　　接着倒入新打的潭水。　　许乐用几根木头搭了一个横跨营火堆的支架，然后将土锅挂在上面。　　冷水煮肉。　　咕嘟嘟……咕嘟嘟……　　过了几分钟，水温才慢吞吞地开始升高。　　咕噜……咕噜……　　许乐回头看着傲娇的黑皮和一脸期待的白皮，两个人同时把头转向了一侧。　　脸上飞红。　　啧……肚子饿又不丢人……　　林傲娇放不下偶像包袱就算了，傻白甜你娇羞个什么劲儿……　　随着锅里的水温上升，羊肉中残存的血沫浮起。　　许乐用陶土烧制的一个长柄汤勺撇去浮沫，汤色逐渐见清。　　“这样一来，通过流水冲泡加上冷水逼出血沫，羊肉里头带来膻味的部分，就基本上全部被去除了。”　　许乐一边解说，一边卷动挂着土锅的木头杆，将土锅拉远营火。　　“水沸腾之后，我们就可以转小火了。”　　“盖盖炖煮。”　　土锅的盖子内外两层，内层的略窄、平坦，在盖子上一左一右戳有两个气孔。　　外层的盖子向上鼓起，只有一个气孔。　　调整两个盖子的位置，让三个气孔正好呈现出来一个三角形。　　“三角形的气孔排布，即可以排出蒸汽，又能在锅的内部提供一个小高压。”　　“就像高压锅一样。”　　“土锅内壁厚，底部更厚，我用的这一堆泥坯，拌泥的时候气孔不算太细腻。”　　“所以成品气孔密集，表面略显粗糙，热穿透力和蓄水能力都很强。”　　“蓄高温高压，这样炖煮出来的羊肉，让我们期待一下吧。”　　傻白甜听完点了点头：“我听家里面的厨师也说过，一口好的土锅可难得了。”　　“不是说只要壁厚就可以，还有其他很多性能，比如说热膨胀率什么的……”　　“都很重要。”　　“比做衣服复杂，我就没记……”　　她越说脑袋越往后缩，说到最后，冲着许乐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露出来白白的小虎牙。　　“没关系。”　　许乐压制住了自己想去RUA一把她鸟窝头的冲动，“炖煮一个小时就够了。”　　直播间弹幕——　　“不能吧？一个小时够用吗？我家炖羊肉，两三个小时起算的。”　　“炖肉这种菜，时间短了肉不烂，吃起来不会塞牙的吗？”　　“塞牙不塞牙的两说，你肉不烂根本咬不动啊！”　　“许乐大佬不是说了有土锅嘛，大佬说可以那肯定可以。”　　“就是，相信许乐大佬。”　　“刚才不是有哥们儿也去炖肉了吗？咋样了？”　　“在呢在呢，肉刚送来，冷水撇浮沫呢……”　　“那我估计，许乐大佬吃饱喝足了，你可能还在等肉呢。”　　“……”　　趁着土锅里发出来细密的“咕嘟”声，和黑皮白皮肚子里发出来小声的“咕噜”声的当口。　　许乐取来刚才放在一旁备用的食茱萸和野洋葱。　　食茱萸红色的灯笼状的果实，切碎、碾烂。　　野洋葱也用同样的方法处理。　　“咦，大腿你哭什么……”孟依依好奇地凑近了问。　　“我想起来这几天风餐露宿、幕天席地，过得好幸苦……”　　许乐用手臂抹了一把眼泪，“依依你又哭什么？”　　“呜呜……我这几天没吃没喝，睡也睡不好，过得更辛苦……呜呜……”　　“你俩玩什么呢……”林夕涵皱着眉头凑过来。　　“啊好辣……野洋葱这么冲眼睛的吗……”　　她也抹了一把眼泪，“你们俩……有意思没意思啊！”　　碾碎的食茱萸泥和野洋葱泥，在一个陶碗中混合均匀。　　薄荷叶也取了几片，碾出汁水，搅拌在湿料当中。　　从岩盐上面磨下来粒粒分明的粗盐粒，放在另一个碗里做干料。　　许乐用茅草垫手，揭开土锅的两层盖子。　　清澈微泛乳白的汤中，羊肉正随着汤汁的翻腾而微微颤动。　　不需要入口确认，只凭肉眼就能看出来，这些羊肉已经被彻底煮烂。　　羊肉特有的肉香，随着盖子揭开，一拥而出，就像是瞬间绽开的花朵。　　鱼羊为鲜。　　鱼肉的鲜香，是带着海水气息的扑面的海风。　　而羊肉的鲜香，则是来自山野、泥土和草甸的流岚。　　“一点也闻不到膻味啊……”林夕涵没忍住，小声惊呼。　　“大惊小怪。”　　许乐用勺子撇去汤表面厚厚的浮油，然后盛出来两碗肉，递给按捺不住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