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悔斜着眼睛盯着他,突然扑哧一乐转而放声大笑,随后猛然停止,趴在桌上死死盯着沈萧:“黎民百姓是难管,可是朕问你,你可曾被人打上过大门?!” “当然。”沈萧不慌不忙道,“我曾经,可是一度被人两次攻破了宫门呢。你现在只是被打到城门口而已,连城门都没进来,就是在外面闹了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哈哈!”柳悔起身左右溜达,“照你这么说,朕还应该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了!! 沈萧哼唱道:“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曰,知足者常乐……” “知足个屁!”柳悔一挥手,袖子又把桌上的碗碟扫落,接着似乎有些不耐的看看自己的手,烦恼的一甩袖子。 沈萧在他扫落东西的时候端起了酒壶和酒盅,此刻不慌不忙的抿着。 “躁郁症,双相情感障碍综合症,往往伴随着高压力、高强度的工作同时具有较高的权利,而缺少发泄渠道。表现通常为在狂躁症发作前伴有短期或瞬时的抑郁,以狂躁的极端情绪来发泄心理上的压抑。” 沈萧将酒壶放回桌子上:“你眼中伴有血丝,乃是肝火旺盛所致,多吃一些去肝火、养心神的药吧,否则你寿命超不过五六十的。最近没有好好地吃药膳吧?与上次见面相比,你脸色可差多了。” 柳悔用手拄着栏杆,气呼呼的吐出两个字:“屁话!”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父亲……”沈萧转着酒杯,“就是死于抑郁症?” “……”柳悔抿着嘴道,“你应该……有些资源吧?” “嗯?” 柳悔猛地转身过来盯着他:“帮我清理掉魔教。” 沈萧摇摇头:“我做不到。” 柳悔两步过来,一把拉着沈萧的领子:“你帮我把魔教清理掉,我这万里好江山,借你二十年!” 沈萧失笑道:“我要你江山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过。” “那就帮我!!”柳悔认真的说道,“你能做到吧?不,哪怕不用灭掉魔教全部,只要伤掉他们三两个人,那我……” “那你,”沈萧打断他,“为什么还如此的执着呢?” “……” “你还是放不下,你的江山。你还是放不下,你费尽千辛万苦,最终得来的一切。”沈萧无奈道,“你要的太多了。” 柳悔松手,往椅子上一靠,沉默一会:“我怎么放得下呢?自从‘过来’之后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结果不过是走了你的老路;本以为可以问鼎天下,没想到终究只是‘天’下;本以为是天子,可以逆天而行,结果……呵……” 他自嘲的一笑:“你是怎么放的手呢?” “我啊?不争,就是放手。” “不争?呵……”柳悔盯着花丛看了好一会,“我只是希望,在我之后的不是魔教,就够了。” “不是魔教就够了?那你为何会把所有‘紫薇命格’的人全都偷偷杀掉?”沈萧起身,“世上万物,一物降一物。之所以天命偏转到了一群魔族的头上,就是因为你把你能杀的都杀掉了,所以才会找这些你杀不掉的。” 走到花园门口,沈萧又顿了顿,道:“你不应该再去想……算了,没什么。” 花园中,独留下柳悔一人。 太阳西沉,留在宫外的文武大臣都不敢离去,急的太监在御花园门口徘徊,好不容易把皇后娘娘盼来,连忙迎上去:“哎呦喂!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后泰然的姿态稍许降低了周围人的急躁。 老太监连忙将之前的事情说明,接着焦急道:“圣上他已经在御花园里呆了一个下午了,可是……没有圣上的指令我们也不敢进去……” “不敢进去?”皇后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们就指望着我给你们打头阵?”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太监连忙跪下,“只是这外面文武大臣也跟着跪了一下午,老奴要是进去了,只怕圣上又要被人弹劾了……” “是你怕被人弹劾吧?” “老奴真的是全心全意为圣上着想啊!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冷哼一声:“外面那些人就让他们先跪着吧,既然是他们失职,那总要有些惩罚。”随后小声嘀咕一句,“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说完就拖着裙摆进了御花园。 里面,柳悔还坐在下午坐的位置,披头散发,睡着了。 也难怪太监不敢进来,估计也是远远的看到了皇帝的样子,若是看到了皇帝这副尊荣,怕是落要一个杀头的罪名。 轻声唤醒柳悔,调笑道:“你这样子,除了身上的衣服不像,和要饭的没什么区别了。” 柳悔笑道:“人靠衣服马靠鞍,我这皇帝和其他人不同的,不也就是这身衣服了吗?” 皇后笑了笑,问道:“你的簪子呢?” “簪子?簪子……”柳悔刚伸手要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抬着手虚着眼转了半圈才找到:“簪子!”说罢用手一抓,簪子被凭空摄来,而后拾起地上的头巾拍了拍,玩笑着递给皇后:“娘娘请了。” 皇后故作姿态:“大胆,竟敢让本宫给你盘发,岂不知这是死罪?” “娘娘息怒,小人还要留着这项上人头去亲我家娘子呢!”说着搂过皇后作势要亲。 皇后挣扎开来,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德行!快坐下,我给你盘上。” “遵命~” 一边给他盘着头发,一边说道:“唉,你知道吗,外面可跪着一批人呢。” 柳悔闭着眼:“知道,一群废物,让他们跪着去。” 皇后抱怨道:“外面文武大臣跪了一下午了,等会去见见他们,起码让他们回去吧,不然在这宫里头闹着,睡觉也不安生。” “睡觉?哼……不好好整治整治他们,我才会睡觉都不安生。” “哎……你以前可不这样……”皇后颇为无奈的抓一抓他的肩膀。 “那你想我怎样?总不能我现在去给他们讲什么民主主义吧?”柳悔不耐烦道,“行啦,我知道啦,我这就去,行了吧?”起身给皇后紧了紧衣裳,“天凉了,快回房吧,别冻着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皇后叹口气离开,柳悔在原地等了一会,低声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