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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三 我上天边去

野山枣 林世见 7594 2024-05-31 22:07
  对丁贵宝这个一向自我感觉并不含糊的小混混来说,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屁孩戳点了一下便惨疼倒地,毫无还手之能,简直成了纸人一个,这实在是一件丢人现眼的败兴事。  不过,尽管他只是被那小孩子戳点了一下,也就是在他的肋部留下了一个看似不显眼的小小紫块,可这也足以让他着实难受了一把,老老实实在家里躺了两天。  因为他不光只要一动身子,那被戳点着的地方就发疼得厉害,就连他说话、咳嗽,甚至连喘口大气也都会疼得慌!  丁贵宝躺在家养伤的这两天,可是把个一向溺爱儿子的贵宝娘忙活得不轻。她爱子心切之下,除了无数遍地咒骂伤了自己儿子的是挨千刀的促狭鬼,不得好死,更是忙活着这样灸那样焐,悉心备至的来给她的宝贝儿子疗伤去痛。  本来,贵宝娘也想趁这个机会,一捎二带地劝说一下儿子,让儿子往后能务点正事,少去惹是生非的。但见自己刚一开口,儿子那里尽管由于怕疼,不敢说话,可气得眼睛瞪圆,额上还起青筋,她那里见状,也就吓得赶紧把话又咽了回去,不敢再说下去。  几天过后,丁贵宝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野兔子焉能稳得住腚。刚恢复过来的丁贵宝,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仍是不思悔改。这不,他又在家里呆不住了——  今天一早,在家里憋闷了几天、满心里开始刺挠难耐的丁贵宝就起了床。  近来一直像个蔫巴鸡似的姚玲此时也已醒来,听得丁贵宝起床,她闭目躺着没动,更懒得吱声问什么。  丁贵宝也知道姚玲一直生他的气,这几天都是懒得理他。他倒也不去在乎这些。加之他也没胃口想吃什么。于是,他起床后,只是简单一洗漱,接着便推上自行车,又出门当逛鬼去了。  听得丁贵宝走了,还躺在床上的姚玲虽说早已没了睡意,但她还一时懒怠着不愿动身,并没有马上起床。  对于丁贵宝这个丈夫,姚玲现在是越来越感觉绝望,心情麻木,真是连气都是越来越懒得去生,只是感觉得自己整天价有气无力的,浑身不得劲,而且晕头昏脑、迷儿迷瞪的,像个游魂、、、、、、  就这么神思萎靡地又磨蹭了半天,姚玲觉得不好再这麽老躺着,于是她这才慢慢动了身。  起床后,姚玲先去洗了把脸,尔后走到堂屋外面的窗台前,背对院门口站在那儿,照着放在窗台上的一个塑框圆镜梳起头来。  听得身后院门响动,姚玲并没有回头去看,显得无动于衷——她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指定就是自己的那位婆婆!  现在,对自己的这位不给好脸也没断了往门上跑的婆婆,姚玲的反感是越来越大。甚至觉得婆婆这人的死皮赖脸,实在是让人有点不可思议,她打心眼里懒得去搭理。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贵宝娘。  贵宝娘进了门,见姚玲对她怠搭不理的样子,看来她似乎也是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神色冷淡地斜了姚玲一眼,嘴上也没说啥,径直就走进堂屋去了。  贵宝娘很快就从屋里出来了,沉着脸色问姚玲:  “宝儿咋没在屋里?上哪去了?”  姚玲本来因为近日身上不爽快,性情似乎也变得有点不平稳,几乎是看啥啥不顺眼,想啥就烦啥,心里容易动不动就想冒火冒烟的;又加之她对婆婆的言行越来越觉得反感,气不顺,所以,眼下一见婆婆如此问话,她也就不免情绪一冲动,没好气地回答道:  “腿长在他身上,又没让谁给打断,我能知道他上哪去了!”  “你、、、、、那你就不问问他现在还有啥感觉没有?谁能知道让那挨千刀的黑害了这一下子会不会留下啥毛病。你、、、、、、你怎么就不会问句话!问句话就有那么沉吗?”  贵宝娘显然也有些气恼不打一处来的架势。  姚玲一下气得答不上话来,只是把脸朝旁边一扭。  贵宝娘一见此状,心里就像有一只火老鼠“腾”一下胡窜乱钻起来,不由得就开口恼火地道:  “人说男人是家里的天,是撑门立户的柱、、、、、、哼!不望自己男人好的人,你自己就能得到啥好了不成?知人知面不知心,俺真是不知你到底是咋想的。俺真是不知道了!”  贵宝娘此话一出,本就颇有些情绪化的姚玲,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立马也就还口反击,怒不可遏地道:  “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瞪着眼睛装糊涂?还是真觉得我是傻得不透气,给个棒槌分不出哪头粗细?你自己说说:从我一过门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派了多少我的不是?你一会嫌我不管教你的宝贝儿子,一会又嫌我比人家没本事,屎盆子净往我头上扣!可、可你教育出来的宝贝儿子是个啥德行,就算外人摸不上底细,难道连你自己都真的不清楚吗?你到底还讲不讲点道理?”  “我、我不讲理?我哪里不讲理了?我哪里说的不对了?你这个当媳妇的可是能耐大了,你、你管天管地,还能管起我说话来了!”  “谁无缘无故愿意管你说话?那是吃饱了撑的!可你也不能就是不情不理的,一溜胡派,困不着觉怨床歪,动不动就拿我胡糟践!今天我就明说了,我不能让你一个劲地把我摁着头吃屎!”  “我、、、、、、我冤枉你?那我也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我、我就是看你没把俺宝儿放在心上,没望他好、、、、、罢罢罢,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凭上麦子换了糁子,把你这么个媳妇娶进了家门!”  “你!你、、、、、、”姚玲正欲再争辩什么,,突然,一阵强烈的恶心袭上来,让她一下子把持不住,赶忙一捂嘴,冲墙根蹲下身,一手扶上墙,剧烈地呕吐起来。可吐了半天又没有吐出多少东西来。  贵宝娘见状,似乎是一下子看出了什么,因此,刚刚还跟姚玲怒目而对呢,但一眨眼皮的功夫,她就不禁一脸乌云瞬间换做了阳光灿烂,显得又惊又喜。她殷切地赶忙上前,口气里充满了甜丝丝地关心与喜爱,连连问询道:  “哎呀宝儿媳妇!宝儿媳妇,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你是不是有喜了?这都啥时候的事?你看看、、、、、、”  姚玲只顾呕吐,并不理会。  贵宝娘欢天喜地地在姚玲身旁左走两步、右走两步,围着姚玲打起了转,心里头无可不可的,那叫一个高兴!那叫一个美不滋的!她喜腔笑韵、嘴上不停地对姚玲道:  “哎呀宝儿媳妇,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是从几时呢?你咋就不早跟娘说一声呢?你看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还把娘蒙在鼓里呢?来来来,快让娘扶你进屋去,你、、、、、、”  说着话,贵宝娘就伸手想去搀扶姚玲起身,可她的手刚一触碰到姚玲,谁知姚玲竟然“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呼”站起来,扭身便跑进堂屋去了,登时可就唬得她像遭了“急惊风”——身子往后一趔趄,一下子目瞪口呆、、、、、、  对丁贵宝而言,今天的情况有点特别——日头还高悬着,离天黑还早着呢,他却就回了家来。  显然,他是刚喝了酒,并且喝得不算少呢,不光脸红得赛关公,进了家门,把自行车胡乱一放就往屋里走去,脚步还有些乱歪拽。  此时,姚玲正躺在堂屋里间的床上,她听得是丁贵宝回来的声音,也就懒得起身。  丁贵宝一进堂屋便朝放暖瓶的地方过去。他显然是口渴,想倒点水喝。  一当提起了暖瓶,丁贵宝方知那暖瓶是空的,心里也就顿时有些不悦。他在随口骂了一句“他妈的”之后,又接着大声喊问了一句“人哪”。  见没有应答,丁贵宝把暖瓶“咕咚”一放,走进里间去。  丁贵宝一掀布门帘进了里间,一见姚玲正面朝里侧身躺在床上,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喝令道:  “都啥时候了,你他妈的还老是睡?老子喊你你没听见吗?快!我渴了,赶紧给我烧点水去!”  没见姚玲反应。  丁贵宝生气地扑上前,将那姚玲猛扯了一把,骂道:  “你他妈装啥聋子?听见没有?烧水去!”  姚玲“呼”一下从床上爬起身,红肿着眼睛吼道:  “你别碰我!想喝水自己烧去,没人伺候你!”  一看姚玲的样子和如此反应,丁贵宝有点不无诧异地:  “你、、、、、、你他妈今天这是犯了哪根神经?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老婆!懂不懂?你他妈的、、、、、、”  姚玲叫屈伸冤地大声道:  “谁是你老婆?你能拿我当你的老婆吗?要是你觉得我是你老婆,你就万不能说了不听道了不信,就知道满世界去逛鬼,不务正业,让你娘往泥里踹我——还以为是我不管束你,对你起心不良、、、、、、”  “她、、、、、、她没有不管的闲事!她怎么着你了?”  “你问谁?想知道你问你娘去!她那通情达理的话我学不来!”  “你、、、、、、他妈的!给你一句好气,你他妈的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想找死就说声!”  “我就是想找死你又怎样?有本事你就直接打死我好了!把我打死了,这世上少个受罪的!也好让你娘去给你弄个有本事的老婆来管管你!”  “你、你他妈的还越说越来劲了,真是欠揍了你!”  “我就是欠揍!你打,你打呀!打死了就少个受罪的!”  怒不可遏的姚玲哭喊着,撒泼地伸手就对丁贵宝抓挠起来。  丁贵宝本来就不是个耐心人,姚玲还没动手时他就手发痒,姚玲这一抓挠他,他何能忍耐得住?于是两人便厮打在了一起、、、、、、  贵宝娘手里端着一个瓢进了院门。瓢里是一些鸡蛋。这是她得知姚玲怀孕后,冲着未来的孙子的面,拿来给姚玲增加营养的。  贵宝娘前脚一进得院门来,就听得屋里打在了一起,这下可就让她惊慌得不行,一溜疾步进得屋来,在外间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放,慌忙跑进里间去。  一当看见姚玲和丁贵宝厮打在一起——姚玲还被丁贵宝窝在身下压在床上,贵宝娘可就急红了眼,上前便手忙脚乱地拼命使劲往起拉扯丁贵宝,嘴里还急急地连喊带叫道:  “宝儿宝儿!你快住手啊,你个不知轻重的孩子!惹祸不知祸大的小祖宗!快住手!住手!”  贵宝娘总算把儿子扯开,并拉到了院子里去了。姚玲则是伏身在床铺上恸哭起来。  直到把丁贵宝拉出了屋来,贵宝娘这才松开了抓住儿子的手。  母子俩都是气喘吁吁的。贵宝娘擦了一把脸上那连急带累而冒出来的汗,松出了一口气,对丁贵宝道:  “哎吆你这孩子,你可把娘吓坏了!看你们这样,敢情是要对命啊!你说说你!你这跟她打什么呀?你不知、、、、、、”  不等母亲说完话,丁贵宝眼一瞪,冲母亲就开口道:  “哼!你还问我,我正要问你呢!还不都怨你!谁知你今天跟她是怎么了!”  贵宝娘闻之一怔,道:  “这、、、、、、我、、、、、、宝儿,别的咱先不提了,娘跟你说句最要紧的:你媳妇现在身上可是有喜了,这你知道不知道?”  丁贵宝不无意外地:  “啊、、、、、、这、、、、、、她自己不说,我上哪知道去?”  贵宝娘赶忙叮嘱道:  “哎幺宝儿呀,你可再不能这么粗心大意的啦!娘看她一准是有喜了。这往后啊,你可千万别再动不动就跟她打呀闹的了,听见了没?娘可跟你说,这有孕的身子,怕得就是生气胡折腾;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得了啊?你可要知道,那王半仙早就给你们算定这头一胎、、、、、、”  丁贵宝眼下显然无心来听母亲婆婆妈妈这一套,他气恼地打断母亲的话,道:  “你还是就少嚼蛆吧!我的事,往后你少掺摻乎乎的给我添乱!闲吃萝卜淡操心!”  说完话,丁贵宝气悻悻就往院门口走去。  母亲一见,赶忙问了一句:  “宝儿,你这上哪去?”  丁贵宝头也不回地:  “我上天边去!”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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