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句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她只是笑眯眯地将蹲在谢南安的身侧,然后将葡萄十分有礼貌地塞到谢南安的手里,娇笑道:“活了二十多年,我也未曾被别人剥过葡萄皮。” 谢南安正待再说,七七又笑眯眯道:“你若不吃,那我便自己吃了。”反正你爱吃不吃。 “……”谢南安抽了抽眼角,一边默默捡过一颗葡萄,放到嘴巴里。 七七也便坐到谢南安对面去,也百无聊赖地抓起一串葡萄来吃。只是吃着吃着,她便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来。 七七疑惑道:“为何我觉得,马车的速度似乎变慢了许多?” 谢南安头也不抬:“那你的幻觉。” 七七看着车窗外慢慢后退去的树木,不由道:“不不,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变慢了许多!” 谢南安道:“哦,是吗?那变慢便变慢了罢。这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七七:“……” 她侧头看向谢南安,脸色慢慢变得生气起来。 大抵是七七的目光太过炙热,谢南安终于侧头看了七七一眼。他对七七略带责备道:“如今可是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婢女在为你赶车。你还不许她们赶得太累,偶尔放松休息片刻?” 七七脸色刷地一下,涨得通红:“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太想见到霸王花罢了…… 谢南安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若当真想找到你夫君,那便稍安勿躁,放下心来。这般浮躁,早晚会闯出事来。” 七七恹恹地低下头去,她轻叹气道:“你说的对,我的心态的确太急了些。” 谢南安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自然,自然。你能明白这点,我很欣慰。” 七七担忧道:“我只是太担心他。” 谢南安挑眉,嗤笑道:“太后于七年前崩,两位年长太妃也于五年前双薨,如今整个大周,除了皇上和老王爷,便是缙荣王爷独大。老王爷一向不过问世事,对缙荣王爷更是喜爱十分。所以举国上下,若非皇上有意为难,谁还敢对他大不敬?” 七七皱眉愈皱起:“我便是当心皇上会为难他。” 谢南安更奇了:“皇上对缙荣一向宠爱。缙荣刚回宫时,便赏了他全京城风水最妙的一处御龙府邸当作王爷府。只怕别说只是一座府邸,就算缙荣是要天上的月亮,皇上也会命司天监为他摘来。皇上宠爱他都来不及,哪里会为难他?” 七七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谢南安,许久,才听她小声道:“我、我怕皇上为难他,非要逼他娶小妾!” 谢南安:“……”他沉默着看向七七。许久,才终于十分诡异地反问,“你怎么知道,这是皇上逼他的,而不是他自己向皇上请求的?” 七七瞬间炸毛。她鼓着嘴道:“自然是他逼霸王花再娶的!霸王花对我一心一意忠贞不二,岂会说另娶就另娶?” 谢南安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开心罢。只是奉劝你一句,眼前所见的未必是真。若是当真是你心中那位一心一意对你全心全意的夫君,主动向皇上请求,让守将统帅之女嫁于自己,你当如何?” 七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谢南安脸上的讥笑愈加冷凉。他道:“守将统帅柳国力,官居二品,手握重兵,孕有四女三子。最小的那位幺儿名柳灵珊,妙龄十七,长相温婉灵动,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出众嫡女。不知有多少家的名门公子踏破了柳家大门,向柳家提亲,可柳国力都不曾松口。” 直到,缙荣王爷回京后的一个家宴上。柳家二哥带着柳家小妹柳灵珊入宫赴宴,对缙荣一见钟情。 谢南安大致地将那一场家宴说了说,一边暗暗观察着七七的神情,却见七七的神情恍惚,脸色憔悴,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灵动尽失,只有点点残留余光在她眼眶之中,尽数酝酿成了一**潋滟的泪光。 谢南安对七七道:“这不过只是京城众多旖旎美事的其中一谈罢了。京城尽是达官贵胄,就算是街边卖糖葫芦的老人家都会在老家布置几间像模像样的大宅子,纳几位京城勾栏院中半老的韵妇人做贱妾。更别说是那些混迹在一众官员皇亲之中的贵子淑女。等你入了京中,须得谨言慎行,莫要再鲁莽做事。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七七眼中的泪花还来不及留下,便被谢南安勾勒出的京城景色所唬,一双潋滟大眼睛一眨又一眨,似在倾听又似在神思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谢南安不由叹息,不由自主又问了她一遍:“所以,你当真要去京城?” 七七紧紧看着谢南安,坚定点头:“对,我要去。” 谢南安想了想,又问道:“你如今的身份乃是缙荣王妃。可你这王妃却既无父母之言,又无媒妁之礼。若是按照京中规矩,你这王妃,可是算不得数的。” 七七脸色又是一僵:“啊?为何?可我和他可是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的!为何不能承认我的地位?” 谢南安冷笑:“你这婚事没有皇上的圣旨,没有礼部的载册,更没有皇家六礼,还想让皇上承认你的身份?” 不等七七说话,谢南安紧接着又道:“如你这般的婚事,若是皇上在兴头上,或许会封你一个姬妾身份,允你留在缙荣王爷身边。” 七七脸色愈加难看,她木讷道:“那、那若是皇上不高兴呢?” 谢南安道:“那便直接让大内侍卫领你去了午门外,一刀解决了你便是。” 七七咬牙:“若是当真如此,我便硬闯皇宫,非要霸王花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谢南安摇摇头,无奈道:“你对京中礼仪一窍不通。若是按照你这般性子发展下去,只怕你最多活不过半个月。”光是喊缙荣王爷为‘霸王花’,就足够治她的罪了。 七七苦着脸,看着谢南安的脸色满是挣扎:“虽说我对高门大院内的阴险手段略有耳闻,不管是皇宫还是内宅也尽是耍些不入流的手段,可我好歹也是浪迹天涯多年的老江湖,难道还能被他们欺负了……” 谢南安被七七逗乐了,干脆一手抓起一颗葡萄来吃,一边兴致勃勃道:“不如,我出道题考考你,如何?” 七七不由好奇:“什么题?” 谢南安嬉笑着,澈净的双眸就像是两道弯月牙,透着漫不经心。可细细望去,便可见那抹漫不经心之下,隐藏着的是如何的敏锐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七七缓缓说了最近在京城贵族圈内发生的一件事。 这件事不大不小,却十分震惊离奇,以至于让京中的一众贵族男女们,理论纷纷,啧啧称奇。 户部侍郎翁海明,老来得女。故而自小便对独女翁佳十分宠爱,含在嘴中怕化了,放在手中怕摔了。家中七十三位人,上上下下都从不敢忤逆她一分,怕委屈了她,更怕因此得罪了老爷翁海明,让老爷凭白恨上了自己。 前些时日,京中翰林院举办了一次书生会,便是让十省八县的杰出文人邀请入京,参与翰林院专门为招才子而设的考试。 故事说俗也是俗。这众多文人之中,便有那么一位,唤名韩甄。长相俊美,才高八斗,好一位翩翩男儿郎。 吵闹着要去翰林院看才子的翁佳,便是在人群之中一眼便相中了韩甄大才子,当下便和翁海明哭闹着表示非君不娶。 翁海明被翁佳吵闹得头疼,待翰林院的考试结束之后,当下便去和韩甄说了此事,有意想为他引荐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