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是上过中医班,但懂得也只是一个模湖大概罢了。 严桥却露出了很明显的惊讶之色,他问:“高大夫,你对这个病也有研究?” 重症肌无力在中医里面是划在了痿病的范畴,但因为痿病的范围很多,各种证型和治疗方案都不一样。 重症肌无力是西医的病名,发病率也没有那么高,中医现在还没有进行全方面的细致研究,所以大家都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严桥从医这么多年了,经手的重症肌无力,也没有几个。他都还很湖涂呢,谁能想到这么年轻的高源居然能说的头头是道,有些东西可不是单靠天赋就够的,也是需要足够经验的。 高源很客气地说:“只是私底下做过一些简单研究,会的不多,一点点而已。” 听到又是这么谦虚的一点点,严桥也是一愕,而后干笑两声,说:“小旬,还不快上前听你师父讲学。” 严旬赶紧跑上前,两眼放光地看着高源。 严家其他人都有点酸熘熘,他们怎么不是高源的徒弟呢? “高大夫收徒了?”病房传来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见是楼下的李润玉过来了,李润玉也是听说严家带人来县医院治病了,所以他才上来凑凑热闹。 “李大夫。”严桥微微皱眉,而后又看向了站在高源身边的严旬,严桥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李润玉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他们严家要出人才了! 高源对着李润玉点点头:“李大夫。” 李润玉也非常客气:“高大夫好,我只是来看看,你忙你的。” 高源颔首,而后继续对严旬道:“重症肌无力会出现延髓支配肌肉,如面肌、吞咽肌、嘴嚼肌无力,面部表情呆滞,说话声音逐渐减低,讲话不清,吃力,吞咽困难,饮水呛咳等症。” 乔正点点头。 严桥更怀疑起来,这要不是观察过一批重症肌无力患者情况,是得不出来这样的结论。他又看了看乔正,怀疑高源是不是上过西医课。但他又想到他前两年也上过中医进修班,也没西医过来教过这个啊? 他更加不知道高源是在哪里学的了。 李润玉则是听得入了神,他就没严桥想的那么多,医学知识就已经很能吸引他了,哪有工夫想别的事情啊? 单从这点来看,其实也就能知道严桥的医术为什么比不过李润玉了。 严桥心思太杂了。 高源继续说:“病人的声音嘶哑,中医上称为音哑。重症肌无力的声音嘶哑,也是因为脾虚气陷,肺气虚衰,肾虚无根,所以导致气机无力鼓动声门而出现嘶哑。” “吞咽困难,中医是责之于胃。咽为胃之所系,上接口腔,下贯胃腑,是胃接纳水谷的门户。脾胃虚衰,则摄纳运化无权。肾又是胃之关,胃肾亏损,吞咽自然也就困难了。” “现在你姑姑呼吸困难,需要吸氧,甚至可能还需要气管插管,这是会危及生命的,所以这是西医上说的重症肌无力危象。在中医里面,这就是大气下陷症。” “张锡纯论述过‘胸中大气下陷,气短不足以息,或努力呼吸,有似乎喘,或气息将停,危在顷刻。’这就是你姑姑目前面临的危险,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治疗呢?” 高源给这个小徒弟出了第一个题目。 严家人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严老四更是大气都不敢呼,生怕影响到儿子的思考。 严桥也露出了紧张之色,严旬是他们严家最出色的孩子,是他们全部的希望,他当然不希望掉链子。 严旬眼珠子转了转,他问:“是补中益气,升阳举陷吗?” 高源反问:“这么不确定吗?” 严旬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师父您应该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考我吧。” 高源顿时一僵。 苗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严桥也笑了,老怀大慰。 严老四抚着胸口,还好,还好…… 严家其他人有点酸熘熘。 李润玉也忍不住称赞这个聪慧的小子,他对严桥道:“严大夫,你有一个好孙子啊。” 严桥轻轻哼了一下,瞥一眼李润玉,脸上难掩得色。 李润玉对高源道:“我也该谢谢高大夫,高大夫关于重症肌无力的论述确实有提纲挈领之意,让我一下就破开迷雾,脑子清晰起来,想来以后若是遇上这类疾病,心中也有个应对。” 一听这话,严桥脸上原本的得意之色,全僵化住了,他愕然看向李润玉。这一瞬,他突然感觉到被白嫖了,这学问是高源教给严旬的,这是严家人的东西,这王八蛋来偷听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严桥语气变得很不善了。 李润玉不明白对方怎么转变这么大,他说:“我就过来看看啊。” 严桥严肃道:“这是高大夫授课的时候,你一个外人,不合适吧?” 李润玉错愕地看着严桥,而后又看高源。 高源也有无语,这老家伙怎么这么小气,他道:“只是一起探讨医学,不算什么大事,哪有什么偷听不偷听的,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一起说出来讨论嘛。” 李润玉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也看了看严桥,他就知道高源大夫的胸襟远不是严桥这种人能比的。 严桥数度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可最后还是把嘴巴闭上了。这些学问终于是高源自己的,又不是他们严家的,他能教给严旬,自然也可以教给别人。 对此,严桥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他看向李润玉。重症肌无力终究只是一个病而已,而乌附药的应用范围可就太大了,严桥是亲眼看着高源用这些药起死回生的,这秘方才是真正的宝贝。 而高源大剂量使用乌附药的秘方已经在他们严家手上,单这一点,李润玉拍马也难及了。严桥对着李润玉轻轻哼了一下,面露不屑,都有西瓜在手上,这点芝麻让李润玉沾一下也就不算什么了。 李润玉疑惑地看严桥,不知道这老家伙又发什么疯。 而高源已经写好补中益气汤加味的处方了。 严旬在旁边念:“五爪龙,牛大力,千金拔……” 高源道:“这是合了另外一个方子进去。” 严旬问:“什么方子?” 高源顿了顿,道:“姑且叫它强肌健力饮吧。” 房内的众位中医相互看看,他们也没听说过。 高源看着方子,微微点了点头。这方子是岭南邓老的方子,关于治疗重症肌无力的论述的经验,也是后来邓老刊登在报纸期刊之上,想让中医界人士一起学习讨论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高源也是白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