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顺郡王府 承顺郡王府原本就是前朝的郡王府,几次修茸,亭台楼阁一步一景,此时正值春天,花园水榭,回廊曲折,树木成荫。 只是府中丫鬟太监一路匆忙,神色有些不安,几个都是低沉说话:“你们发现了没有?最近府邸外面多了不少侍卫。” “是哪个衙门,谁派来?守在门口干什么?”一个太监问着:“我出去买卖,见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很是森严。” “打听过了,说是九门提督衙门,奉皇上的命守护,别的问不出来。”有人说着,大家都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一个就低声问着:“你们有没有路子离开王府,我们都是被调派过来,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哎,别提了,我们被派过来,就跟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还能容易调离出去。” “你们说,是不是那位忌惮着王爷?” 一人面带惊疑,这样说着,众人都一惊,最初说话的太监连忙嘘一声:“你们不要命了,谈这个?” “不过有门道,还是速速离去,不然等到王爷圈禁,我们再想调换就难了。” “说的对极,我……” 就在这时,一个总管匆匆而来,脸色冷峻,更有愤怒。 “参见,公公!” “干爹!” 太监惊恐,生怕这太监知晓着自己商议之事,连忙行礼,太监扫过一眼:“你们怔着干什么,还不去做事?” “是”太监松了一口气,都鸟兽散。 书房 窗户稍开,外面一个花园,桃花盛开,满园春色映入,承顺郡王却有些焦躁,踱步徘徊。 “本朝规矩,十五就可封王,已经有大臣把折子递了上去了,皇兄又会怎么样批示呢?” 承顺郡王暗暗想着,不由回忆起去年皇兄接待自己的模样,当时自己回京,皇兄对自己说的话,历历在目。 “咕噜” 不远烹煮着茶,烧的正沸,散着浓郁茶香,承顺郡王完全没有注意,只是徘徊沉思着,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了太监声音。 “殿下,奴婢回来了。” 承顺郡王一喜:“进来。” 才是匆匆入内,承顺郡王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带着一点焦急问:“可成了?” 听到王爷问话,太监总管脸色一暗:“殿下,此事否了。” “什么?”承顺郡王的心一沉,身子一软瘫在椅上,面带痛苦,低声喃喃,突想起些,抬起首咬着牙问:“事情的经过怎么样,是谁在阻拦本王?” “郑爽上书,说王爷已满十五岁,又有功劳,可晋封顺王,但李全真、夏卫这两个御史狗贼拦下来了。” “说皇子虽必封王,但按照前朝规矩,初封以较低爵位再迁转为宜。” “应初封国公,稍迁郡王,最后封王。” “又说少年就裂土而王之,不宜礼教,故前有璐王之祸,现在天下未平,岂可轻易封王,待天下太平,再封殿下为王就藩。” “这两个狗贼!”承顺郡王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两个匹夫,总有一天,孤剥了他们的皮!” 虽不过十五岁,但只是一拍桌,让人就是一惊,已有几分威仪和杀气,太监总管退了一步。 承顺郡王徘徊几步,低声咆哮:“孤去年年终回来,就几乎囚禁在府里,不可轻易出门,平日还能见着的好友,一个个都不见了,这就罢了。” “孤不过援例封王,没想到都拦下了,他们想怎么样?难不成真要圈禁孤一辈子不成?” 承顺郡王说着,手一扫,茶杯滚落在地,茶水飞溅。 “殿下,万万不可乱说!”太监总管一惊,连忙说着,脸色苍白怀看四周,见着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承顺郡王这时也觉得话语不当,脸色一白,又恢复如常:“孤只是说着气话罢了,真欺人太甚了。” “是啊。”太监总管叹一声,沉默了移时,才说着“王爷,他们是猜忌您和那位太近了。” “哼”承顺郡王咬着牙,青筋霍一跳:“当年是他们要孤去当监军,现在又怀疑孤跟裴真君走的太近,黑的白的都让他们说了,孤还能说什么?” 话里带着怨气,也是,承顺郡王虽少年早熟,但也不过十五岁,近似圈禁又被刻薄对待,哪里还能忍得住? 这话一说,房间内两人都没有说话。 太监总管,似乎要说话,到了窗户向外看去,见没有人,才低声:“殿下,现在京城有些古怪,恐怕不止是针对您!” “怎么回事?”承顺郡王吃了一惊,怔怔看着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见四下无人,轻声:“不但是您,连长公主都受了冷遇,据说已有言官上禀朝廷,说长公主贪婪无度,收敛巨财,行为不端,应论罪处置。” “嘶”听着这个,承顺郡王倒吸了一口气,起身踱了几步:“孤本以为皇兄仁厚,又得裴真君才有今日,不想皇兄是深不可测啊!” “这样快就过河拆桥了。” 承顺郡王说着,起身踱到窗口,望着不远处碧幽幽的池塘,略一沉思,眼珠一转,恍然说着:“孤已知道了。” 太监总管忙问:“王爷想到什么?” 承顺郡王带着冷笑,冰冷冷说着:“皇兄要对裴子云动手了,孤身在皇家看的多了,对人动手第一步就是隔绝党羽,再一举歼灭之。” “孤不过对着裴真君有些好感,曾当过一阵庙宇里的神像,这样都被囚禁,别人又何等严酷?” “或,王爷你这是猜测之言。”太监总管沉默片刻。 “哈哈”承顺郡王冷笑:“猜测?要是不动手,谁敢平白得罪裴真君,这可是度过雷劫,三世寿元的人!” 郡王说着,微微闭眼,推开了窗户,外面远远有着几只鸟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着。 看着自由的鸟,郡王的眼神里一点阴霾,又有着迟疑:“古许,你随孤十年,看着孤长大,也见了我哥哥这样多年,你说皇兄会怎么样待我?” “这”太监总管迟疑:“殿下,奴婢不敢说。” “孤赦你无罪。”承顺郡王一挥手。 别人可以走,但太监总管早就打上了郡王的烙印,想走都不能,可所谓利害相关,太监总管想了想:“皇上是太子时,是出了名的宽厚,虽那是不得已,但也可以看出性情,断不会对王爷怎么样。” “只是有璐王的先例,加上您二次都有大功——这不是您主持,可天下人不知道,都赞许您是英王。” “这样自有人向您靠拢,说实话过去有不少有识之士贴近了王府,这就是明证,最重要的是和裴真君靠的太近,因此文官更是猜忌,怕总有些妨碍,恐怕要,恐怕……” 太监总管说到此处,说不出话来。 承顺郡王咬着牙:“一辈子闭门避祸?到老了才封王?” “王爷,老奴不敢。”太监总管连忙跪下谢罪,承顺郡王一挥手:“起来,这关你什么事?” 说着踱着几步,越转越急,突停下对着太监总管说着:“现在网还收的不紧,以前你为孤安排的眼线还能传出消息吗?” “殿下,难不成你想?”太监总管带着一点不安问着。 “孤想给裴子云传个话。” “王爷,不管传什么话,在这时节,都是大祸事。”太监一惊,有些慌张,眼神中光芒闪动。 “孤生不逢时,又不慎卷入了旋涡,被打上了这标签,还能有好日子?孤不想软禁十几年。”郡王说着:“更不想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活一辈子。” 这话一说,太监总管沉默了,良久才说着:“可是王爷,一旦泄露,我们就完了!”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孤不能迟疑。”承顺郡王慢慢踱着,突一回首,盯着太监总管说,眼睛炯炯有神。 太监总管心中一惊,半晌不语。 这神态,其实太监总管并不陌生,当年太祖皇帝就是这样,虽处重重包围之中,可是镇定从容,来回踱步,胸怀必胜之心,作出决断时就这样。 太监总管先是心中一片混沌迷惘,继而升起一种神圣感。 郡王才十五岁,血气方刚,但这决定未必就是血气之勇。 “龙子龙孙,果不虚传。” “其实论相似,太子反最不相似太祖,而无论是璐王,还是承顺郡王,都隐隐继承了一些神韵。” “或就是隐隐这点,所以才有今日拦截封王的事。”太监总管正想着,又听承顺郡王冷哼:“你也许说,孤并不知道内情,但不知道没有关系,反正杀裴子云方法其实很少,就这几条,你就传话四个字——张网捕鱼,裴子云必会知道。” 郡王见太监迟疑,笑着:“你真当裴子云真没有防备?孤才不信,当初孤跟着裴子云那段时间,的确学了许多,深知其底涵,我这仅仅是锦上添花。” “政治就得无中生有,就算我是传讯有误,也是无碍——你去吧!” 承顺郡王说着,而太监总管躬身应着:“是,王爷放心,之前我安排的几个眼线都能用,奴婢会选择最合适的人。” 见着无话,太监总管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