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抬眼道:“那个世界?我醒来以后的世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垂下眼,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我果然是在做梦。” 旁边一妙龄女子道:“我的王啊,你所在的此处,和你醒后的另一处,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请你抬头看一看便知。” “我能看见什么吗?”赵煦抬头说了半句,“你们不是我的梦吗……” 他一抬头,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团混沌扑过来——真的是一团混沌,在他面前展开,变幻出莫名的颜色,反映出他的影子,他看着这镜子般的存在,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忽然咧开嘴朝自己笑起来,吓得他伸出手一挡,触碰到了这片混沌的面,顿时这个笑就如同水波荡漾一般颤抖起来,笑得越来越大,笑得嘴角撕裂流血,血越流越多,从嘴角,从鼻孔,从眼睛,从耳朵,到下巴,到脖子,覆盖了整张脸,只有浸血的牙齿透出森森的白光。赵煦惊叫一声挥手拍开,可他的手一伸过去,就浸没在混沌平面之中,在鲜红血色之内。 赵煦试图抽手出来,他尝试了一下而未果。他看着王座之外俯首称臣的这些人,语气慌忙地向他们求助:“救救我!这是怎么回事?” “王。”壮硕男子身体岿然不动,缓缓道,“这是未来的景象,是天赐的命运,你无法逃避。” “我不想看。”赵煦摇头,焦急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的哽咽,“未来怎样,关我什么事啊!” 他猛地一下坐起来,吓了旁边的赵伸一跳。赵伸正握着他的手,道:“六弟,你醒啦?他漂亮的脸凑近过来,面孔雪白干净俊俏,鼻子绝美锋利如刀塑,唇瓣如柔软的粉色樱花瓣。若是一个女孩子自昏迷之中醒来,看见这样俊美的一张脸凑得这样近,哪一个不会心花怒放。然而这是他的四哥,他也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心里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满脑子只有从梦境中惊醒的惶惑。 “我……”赵煦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心中有些迟疑,“四哥,我怎么在你这里啊?” “什么?”赵伸笑起来,看着赵煦的苹果脸和桃花眼,戳了戳他脸上的小酒窝,柔声细语道,“你是在我的府上昏过去的呀。你是来找四哥玩的,忘记了吗?” 赵煦皱了皱眉,抚着自己滚烫的额头,低低说道:“是这样吗……”他的手指感受到那熟悉的滚烫的触感,那种热感一阵一阵地烧上来,烧得他的神智却是愈发清醒,他又思索了一下,道:“真的吗,四哥?我如果来找你玩,应该会和赵佖赵佶一起来。他们人呢?佶儿还小不懂事,但是正因为这么小,得有人带着,赵佖应该也会带着他过来找我……我又不是第一次昏过去。” 赵伸笑眯眯地看着他,又一只手抚上来握着他的手,柔声道:“怎么不是真的呢?他们先回去了。他们只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小孩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赵煦将手从赵伸的把握当中抽离出来,从被褥外轻轻抱住屈起的膝盖,转头看着赵伸,轻叹一声笑起来。奇怪,他小小年纪,便已是满脸的愁云惨雾,不可捉摸了。赵伸见他心情不甚好的样子,便伸抬手改作抚摸他的头发,他的手指穿过他的发梢,他揉了揉他微烫的太阳穴,道:“怎么,不高兴了?” 赵煦仰起脸来,歪头道:“不会的。赵佖可不是小孩子了,他的心智与我相仿,这些礼仪他都懂,我若是晕倒了,他必须在我旁边陪同着,倒不是为了保护我,只是为了免于被降罪而已。我这样脆弱的人,随时都会失去意识,身边总要有个人作证的。” 赵伸的手指开始发冰,他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温温柔柔,近乎虚无缥缈:“我也是你的皇兄,我在这里看着不就好了?” “你这么喜欢佶儿,只要他来了,你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每次我们回去的时候,都是四哥你最恋恋不舍,你才是最像小孩子的一个。”赵煦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赵伸已经站了起来,他便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你是假的,你是我梦境里的幻觉,你是我‘希望’的那样……我刚才有意让自己这样想,如果梦境照着我的想法而走,那你就是一个幻象罢了。” 赵伸勉强笑了一笑,面色惨白如纸。他倒退几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自嘲道:“不愧是下一个继承者,确实有够资格。” 他身后的场景开始崩塌,通往外界的门窗与华美墙壁都不复存在。赵煦抱着被子,被子的触感渐渐接近于虚无,很快也消失得灰飞烟灭,嘭。消失,下坠,空白。赵煦动作未变,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变成荒芜绝境,草地树林变成金戈铁马踏过的荒原,断箭指向天空,冰冷手掌覆盖大地,血腥气浓重到呛鼻。 而赵伸的身体也产生了异变:他的左半边身体消散成灰黑碎片,仿佛烧焦一般,金红色的光刮过去,这些碎片就往外飘散,大片小片一片一片犹如枯叶般的蝴蝶,它们飘扬着飞舞着,忽然大地中间裂开乌黑大口,一吞就将它们吞没下去。 赵伸笑起来——只剩下半边身子的他,竟还能够对着赵煦笑,他消失的半个身体的接口处发红发亮,仿佛烧焦处的余烬。他朝着赵煦走过来,右手抚摸他脸,轻声道:“你也开始做噩梦了吗,我的弟弟?” 赵煦觉得惊异,但并不十分恐惧,只是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了?” 赵伸道:“你看到的是‘未来’,这是未来的我身上即将发生的事。倒也并非‘全部的我’,而是我的‘灵魂’。因为我那时候的灵魂十分脆弱,不足以用意识制造世界,因此只要你察觉,幻境就立刻崩塌了。这些事情,是真的会发生的哦,我的弟弟……” 赵煦声音发哑,道:“什么?” 赵伸问道:“你知道华阳教吗?” 赵煦瞪大眼睛,摇了摇头。 “华阳教的势力是巨大的。但照着宫中一贯的德行,若是这种巨大势力没有产生切身的损害,大多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它。可是它太嚣张啦,我的弟弟,它用以要挟的,是每一任皇帝的……性命。”赵伸说着,手突然裂开,几片碎片飞了出去。 赵煦心中一惊,道:“像这样,把你们撕成一片一片……吗?” 赵伸笑起来,他的脸也开始产生裂痕。 “人表面怎么会看得出来,那不是蓄意的谋害,很容易就被发现吗?”赵伸幽幽说道,“它用的方式,是建立契约,形成诅咒。即将成为天子的人,要以自己的灵魂,来供奉这地下的‘邪神’,就像现在这样——”他回过头去看着碎片飞往的方向,只是片刻,待到他再度转过头回来,他漂亮的眼睛开始变作一片漆黑,随风消散。 “为了什么?”赵煦焦急道,“怎么才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四哥。喂,四哥。” 赵伸的身体正在迅速变黑、破碎,他的声音却未变;梦中的声音,是直接进入赵煦的耳朵,赵煦死死盯着他,听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为了使‘那位大人’获得永生。皇族的身体是容器,只要被选中了,生命就会不断消逝,直到死去的那一天,直到他的灵魂被啃噬干净为止。别无他法。” “所以……”赵煦冷汗涔涔道,“这是你的未来,你成为皇帝,然后被侵蚀?可是父王呢?父王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当不了皇帝哦。”赵伸恍惚笑道,“我只是一个‘失格者’,因为我背叛了他们,侵蚀我的速度,就变得更快了……” 赵煦道:“背叛……?什么背叛啊——” 猛然间一股冲力朝他面门猛扑而来,整个的废墟世界忽然爆炸,变成他吓得一呆,旋即被这滚烫剧痛的感觉包围,他的头发被烧光,皮肤焦黑翻卷,骨头变作碳,他惨叫着往后飞,飞到那遥远遥远的边境,他的后背触碰到交界处,噗的一下,像是一张嘴将他吐了出去,他往下跌了一个眨眼的时间,忽然间世界安静冰凉,触感重新出现,他猛地抬头,看见幻境之球的口子逐渐缩小,只剩下小小的极为明亮的一点明亮的光,很快地再度消失了。 赵煦依旧在自己的王位上。 妙龄女子道:“王,你看见了?” 赵煦惊魂未定,喃喃道:“那就是未来吗……这怎么可能,四哥和父皇都好好的,绝无一点衰败迹象啊……” 壮硕男子半跪下来,道:“王,一切都是真实的。” 赵煦道:“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的话——”女子笑道,“我们也会随之灰飞烟灭哦,王。” 赵煦猛然抬头,华丽的宫殿变得空空荡荡绝无一人,下一刻,宫殿也轰然倒塌,只余下冰冷王座在黑暗虚无之中存在着,赵煦咬牙扶着扶手,自言自语道:“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赵佶头痛欲裂。他抱着脑袋在床边跪下,朝着太后跪下。因为疼,他的双手没空支撑,只是抱着头,额头抵在冰冷地面,道:“这明明是……是我的记忆,是我自小就开始做的一个噩梦。” 太后看着他,语调未变,道:“哀家知道。皇上将他做的这个梦告诉哀家以后,梦中的一切就都依次发生了。哀家之所以信他所说,是因为这个秘密只有皇上和那时的高太后知道,从未对外人提起,直到先皇临近驾崩,哀家才琢磨出些眉目。而那时候,先皇的身体有恙,他逐渐地感受到侵蚀速度的加快,但还不想死,更害怕因为内心侵蚀得更快而致使他发疯。” 赵佶虚弱地问道:“父皇他想要……彻底除掉这一股力量吗?” 太后点头道:“对,这是先皇一直以来的愿望,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停止。” 赵佶抬起头,缓缓道:“但是四哥在那之前就已经故去了。所以父皇他,是利用四哥作为‘容器’,将自己所受的‘诅咒’,转移到他的身体里,再将他——” “够了!”太后喝道。太后的声音威严可怖,童贯和雪蚕在一旁听得都发憷。 然而赵佶没有停下,他清亮如小猎犬的眼睛一明一暗地闪烁着,他声音发颤地说道:“四哥的失踪,是宫中所为,是父皇所为。父皇找了一个借口降罪于他,并且在之后亲自下令杀掉他——先折磨疯,再杀人,这样精神和肉体就一并泯灭了。但是,但是!” 太后闭上眼睛,手在发抖。 赵佶抬起头来,道,“但是没有成功。他没有死成,他被华阳教救了下来。虽然精神毁了,可是人毕竟活着,因此诅咒重新回到了父皇的体内,父皇在那之后不久就驾崩了。他是违背了契约,所以被华阳教的人杀死了……我在说什么鬼话,天哪,我在说什么,皇祖母,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好不好。”赵佶幽幽到,“父皇绝不是那种人。” 太后睁开眼,眼神尖锐,声音降下去,道:“除去了失格者,为了江山稳固,有什么不对?” 赵佶犟嘴道:“随意决定人的生死,就是不对。” 太后猛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赵佶愣了一下,苦笑起来,轻声道:“皇祖母恕罪。佶儿失言了。” 太后沉默了很久,一摆手,道:“童贯,你把接下来的事情告诉佶儿。哀家说得累了,不想再说了。” 童贯低头道:“是。”他上前几步,赵佶回头看着他。他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先皇驾崩以后,诅咒仍未销声匿迹,在皇上的身上重新得以显露,并且一日比一日更加疯狂。如果试图解开诅咒,那么四皇子赵伸就是一个血的教训。皇上当时年仅九岁,身体又非常虚弱,只是登基一月,就已经虚弱到奄奄一息,根本就无力对抗。与其让皇上饱受身心折磨,不如就找些异能人士,将他的伤病,转移到别的皇子身上去,让他代为承受。如此,至少能够保证选来选去,就选了端王殿下你。” 赵佶抬起头诧异道:“选择了……我?……是说,把皇上的体质,与我进行互调吗?” “非也——”童贯慢慢道。这样正式的用词让赵佶觉得异常。 赵佶心中越来越惶惑不安,他颤抖着再次问道:“那是怎么回事,童公公,是怎么回事?” 童贯道:“是将皇上与端王的‘魂魄’互换。皇上那一年是九岁,而端王是四岁,如此一调换,皇上九岁的魂魄,就到了四岁的端王的身体里,端王四岁的魂魄,则进入皇上体内,因此那时候九岁的皇上只有四岁的心智,根本无法打理朝政,只得由太皇太后,那时候的高太后代为掌权。而他心理年龄又太小不懂事,才会召集‘乳母’进宫……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一个皇上,接近十岁,竟还要乳母来照顾。” “我……我……”赵佶头痛欲裂,呼吸困难,“你是说,其实我是,我是赵煦……吗?” 童贯道,“皇上原名赵佣。醒来以后,他即刻登基。他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也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混淆了。正巧他的名字格局太小,我们就重新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赵煦。端王殿下,如果严格地说起来,你是——赵佣?那时候你叫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赵佶嘴唇颤抖着,声音哽咽,“难怪我总是梦见自己是赵佣,原来我,就是我哥哥,那个我以为不存在的,赵佣……” ——他的灵魂给了弟弟,因此他,所拥有的那些超出年龄四岁的记忆,都属于他自己。属于他自己的身体病得行将就木,因此与赵佶的身体互换,自己的弟弟改名作赵煦,成为了皇帝,受到精神与肉体双重的诅咒,而他躲在年轻了四岁的躯体里重新长大——为了什么?他活下来,是因为自己的魂魄,这虚无的事物而活了下来,这是何等的荒唐! “……为什么?”赵佶泪流满面地跪着,无意识地重复着,“为什么非要让我活下来?” 童贯道:“何必纠结于自己的身份呢,端王殿下、太后选择了端王殿下,也是对端王殿下的信任呀。您现在就是端王殿下,但是严格来说,端王殿下还没有从狱中出来,您说您是谁呢?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感谢太后的提议,她千方百计地要你活下来,没有人能拦住她。” 赵佶艰难地起身,朝着太后跪下磕头,喃喃道,“谢过皇祖母,佶儿谢过皇祖母。” 皇祖母对于他的怜爱,何尝不是出于愧疚与怜悯呢。又或者他只是赵佣的替代品,而“端王赵佶”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但他现在就是端王赵佶。 “我……皇祖母,我喝太多了,脑子有点浑。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他这样问了一句,突然间低头狂吐起来,吐得前仰后合、撕心裂肺,他的肚子里除了清冽的酒空无一物,酒灼伤他的胃和喉咙,让他吐得喉咙和胃纷纷出血,浓烈的味道蔓延开来,雪蚕见状,下意识地要找人情理这些东西,然而这里又暂时地不能来人,她异常尴尬地待在原地不知所措。而赵佶只是呕吐着,他忍了很久很久,吐得天昏地暗如泻闸一般。 雪蚕人爱干净,看了直皱眉,终于忍受不了,走到太后旁边,低声道:“太后,皇上现在正昏迷着,受不得一点刺激。您看端王殿下吐成这样,万一皇上……” 太后道:“叫人来打扫吧。我的故事也说完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太后这样一说,童贯本就耳聪目明,自是心中了然。他走过去扶起赵佶,对他道:“端王殿下,您先出去休息吧。”说着,就将他往外拖。赵佶却抬起头来,半醉不醒地说道:“皇祖母……多谢你关照佶儿,佶儿才……才没在狱中死掉。佶儿自知……自知醉酒失态,明日再……再来向您叩谢!” 太后道:“不必谢我。” 赵佶却似是很着急的样子,又或者是酒劲上来了,疯疯癫癫道:“皇祖母……佶儿也是皇室成员,皇上出了事,我也想……我也想出一份力。只求皇祖母可以调动一位大人来帮助我,佶儿也成年了,定当……定当全力以赴。” 太后秀丽的眉毛一挑,道:“好啊。佶儿有什么请求,告诉皇祖母就是。皇祖母让童公公给你安排。” “多谢皇祖母!”赵佶又要跪下,童贯忙抱着他不让他跪,就怕他又赖在这里,结果赵佶低头一呕,直接吐在了童贯华丽的衣袍上,童贯阴柔美丽的五官几乎皱在了一起又无可奈何,道:“你要找谁,端王殿下?” 赵佶道:“蔡大人。我要蔡京蔡大人。蔡大人平时待我很好,他一定会帮我的。” 太后抬起眼来。 童贯略有些为难,道:“蔡大人这几日很忙,找不到人,端王殿下若是想找别人……” “端王要见他,还能见不到吗?”太后道,“难道要让先皇去找他吗?” “太后恕罪。”童贯道,“奴才待会就去安排。” 赵佶笑起来,大声道:“多谢皇祖母,佶儿告退……佶儿明日再来请安。” 童贯一松手,赵佶直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像是一个孩子,他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笨拙地跑步。童贯看着太后,太后脸上有一丝怜爱的表情。 门砰地关上,童贯听到从门外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太后。”童贯道,“端王殿下实在醉得不轻,您和他说这些,他不会睡一觉就忘掉了吗?” 太后笑了笑,道:“蠢货,你真以为佶儿醉了吗?” “……啊?”童贯抬头,表情五味杂陈道,“端王殿下就这样,还没有醉吗?” “他只是想让你以为他醉。人醉了,说的话做的事,就都不算数了。今天我对他说的这些话,既可以是真的,又可以是假的,他既可以置身事内,又可以置身事外,说到底是在自证清白罢了,顺便还保护了王烈枫。但是王烈枫可不行……” 童贯惊愕万分,道:“怎么会……端王殿下竟有这等心智?” “这不是连你都骗过了吗?你把哀家当什么了,那个昏庸的高太后?哀家喜爱佶儿,难道真是因为可怜他?”太后笑道,“佶儿他聪明着呢。哀家就喜欢聪明的人,像你,像雪蚕,都是聪明伶俐的,是哀家的心头肉。而佶儿比你们更聪明。他的聪明才智,也许会造成一场暴风雨,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