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门,阵阁中。 谢于沙正饮闷酒,胯下女子忙活。 失意道:“好个桃影奴!千面泼皮女,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胯下女子闻言,闲暇之余,也道:“谢公子,她可是‘人尽为夫’的荡女。你再瞧瞧我这本是如何?”言罢,囫囵一口。 谢于沙吃力,又续上一杯烈酒。 忽的。 “谢公子当真好雅兴呐,先前不还叫嚣着要杀人么?” 忽出此声,谢于沙惊的酒杯掉地,“啪嗒”一声。门窗之上不知何时,依上了一位婀娜女子,轻纱随风舞,若隐若现。 正是桃影奴。 桃影奴点地,莲步缓移,方至桌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却是未喝,朝那女子劈头盖脸的浇了下去,她笑:“啧啧...你方才说我什么?” 女子惊恐,不敢瞧桃影奴一眼,支支吾吾,还不待她开口,桃影奴又倒下一杯酒,续道:“把嘴擦干净了说话。”女子哪敢接上半句话,悻悻的瞧向谢于沙。 “走罢!”谢于沙整理好裤裆,挥手示意女子先行离去。 女子转身含首离去,大气不出,小气不断。方行出了三步,就倒在一片血泊当中。桃影奴收起手中九节鞭,将镖头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摇摇头,轻笑一声:“下贱的气息。” “你!桃影奴,你...”谢于沙面色涨红。 “谢师兄,你说我怎么了?”桃影奴把玩手中九节鞭,依靠在谢于沙身旁,不住的轻打谢于沙,口中娇嗔。 谢于沙长出一口气,叹道:“死了就死了罢。这个时候,你又来寻我作何?” “自然小女寂寞了,来寻慰藉。试问青城门中谁人能如谢师兄你这般风流倜傥,专收流离失足少女。你何不将我桃影奴也当个不懂世故的小姑娘,今夜收留我一番,可好?”桃影奴言出此话时小手已是不住的拨弄发梢,腰肢也是,就似水蛇一般,不安生。 谢于沙方才就是不尽兴,此间桃影奴又这般“献艺”,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往日里谢于沙可是一副冠玉模样,举止儒雅,谈吐大方。不过自打胡马一事闹出来后,青城门上下七七八八人都知晓了谢于沙的衣冠其后的德行。他谢于沙也干脆不装了,就似今日寻来这小女“献口技”,放在往前都是夜深人静时独在屋内里他才敢。 谢于沙连续三杯酒,竟伸手就欲将桃影奴给揽在怀中,不过桃影奴身子敏捷,一个巧侧首就给避了过去。谢于沙指着桃影奴,眯着眼坏笑道:“你今日不是说瞧上了那药阁里头的小子?眼下夜里拜访,又是何意呐?” 谢于沙话后,桃影奴起身,正色道:“你家主子叫你杀人,你就这般杀人?堂而皇之,当街行凶,你该不会是想届时事发之时说上一声,下手没轻重,是个误会吧。谢于沙你真当药阁阁主是个好惹的货色,难保不齐整个阵阁会因你而陷入大难之境。” “你当人不知鬼不觉悄摸的将他除了,而非这般当街行凶,你这与锣鼓喧天告知青城门你谢于沙杀了川西凉有何分别!” 桃影奴不愧是千面女,方才的柔骨百媚,此间就是翻脸不认人,将谢于沙说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傻子。 桃影奴之话虽是难听,不过却句句在理。 谢于沙再是笑不起来,桃影奴可是将他说成了与胡马一般的呆头痴脑之人,不过他却张口无言,反驳不得。 “那我当如何杀他?”谢于沙沉闷许久,才问。他以为这城府颇深的女子会指点他一番。 桃影奴又是一变,似个淋雨的小猫一般依偎在谢于沙身侧,细细道:“你就这般非杀他不可么?” 谢于沙闻言色变,不知桃影奴此言何意,遂朝上面一指,轻声道:“其实我与他并无大恨,不过是上面的意思罢了。” “上面的意思...你是说他叫你杀川西凉,而非你本意?”桃影奴若有所思。谢于沙一拍大腿,忙道:“那可不是,我与他无冤无仇,我费这大心力,声名扫地来杀他作甚。不过事已至此,再有些许时日便是七大宗齐聚之日,此子,必须了了。” 桃影奴心海早泛波浪,却面色不惊,冷笑道:“那你便自求多福罢。我是听闻外门源朝家可是有一位厉害的人保着他哩。你悠着点,可别又像上次一般丢了胳膊。” “笑话!方才你若不来,我还愁眉不展,嘶...此间我确是想到了一则好妙计。”谢于沙将杯中酒一口吃尽。 “噢,是何妙计?”桃影奴背身眉头一挑。 谢于沙耸肩一笑:“妙计说出了还算妙计么?” “你杀伐果断,这女子我可是寻了好久才是寻得,被你一鞭给了结了,如此好月悬空,孤枕难眠呐,今夜可留下陪我?好生探讨一番何为极乐。” 桃影奴行至窗前,回头一笑,眸中璀璨深邃,忽明忽暗,不知施展了何等术法,谢于沙盯住她的眸子瞧了三息,便是呼呼大睡去了。 “哼,鼠辈...” 桃影奴跳窗而出。 青城门,青山上。 川秋雨仍盘在横立青峰上悬石上,沉神丹田,吐纳天地灵气。川秋雨丹田之内本源金色灵气已初具规模,想起那日初见金灵之时,它还是条田小沟渠,如今都似条溪流了,不知日后修为更上一层后它又是什么模样,会是气吞万里河山,只手九天十地,那般么? 川秋雨并无心思想这些,满心阑珊,不知晓今日桃影奴之话是何意,尤其是那句:“世道也是古怪,凡人都尚有宽容之心,临到了修士,却半点包容之心都无呐...”川秋雨久思,却不得要领,不知晓桃影奴对他说这话是何意,至于此话之前的另外一句“师姐瞧上你了”,川秋雨权当是个笑话。 川秋雨起身朝药阁三间屋子行去,才是遇见从青山回来的放牛娃,前几日瞧他还是三段修为,今日再看果真了得,已是三段中游。 “放牛娃,你这是作甚呢?”放牛娃手里捧着许多奇花异草,川秋雨问道。放牛娃含首一笑:“也没啥,闲来无事就下青山采药去了。” 青牛儿闻言却是一个劲的哞叫,川秋雨光听这连着三声的哞叫就知晓青牛儿是想说些什么,不过川秋雨听不懂牛叫呐,青牛儿见此急的前后打转。 放牛娃脸色不好看,揪起青牛儿两大青角一个抡圆,将青牛儿甩在空中。川秋雨大笑,自从结识放牛娃后是从不见放牛娃这般糟蹋青牛儿。 青牛儿被丢在空中,牛色惨白,浑身一激灵,腹中一阵咕叫,竟拉起了粑粑来。 有雨天上来!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川秋雨见此忙的捂住口鼻朝一旁躲去,放牛娃也是面色大惊,赶忙松开青牛角。青牛儿才是一个畅快,舒服之际,口中直哼哼,瞧这倾洒之姿,有如山石崩裂滚落江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约莫过了十息,它终是息事宁人。 药阁前,川秋雨屋前,竟堆起了足足有五尺高的牛粪!味极大,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川秋雨不知青牛儿今日怎这般反常,忙朝放牛娃瞧去,心想这青牛儿随了放牛娃这些年,放牛娃应当知晓其习性。 放牛娃面色一红,瞧这堆积成小山的粑粑山,他竟有了难为情的神色。放牛娃朝青牛儿“恶狠狠”的瞅去一眼,青牛儿却是不见他,耷拉个脑袋盘在地上,这是虚脱了? “川秋雨,川兄,其实这事赖不得它,委实赖我。”放牛娃面色涨红道。川秋雨闻言倒是一愣,皱眉道:“是你叫着青牛拉我门前的?” 放牛娃面色难看:“不是,但此事因我起。” 川秋雨凝眉:“噢?” “我这两日无事将师傅给的二纹丹反复瞧了不下千百遍,见屋中有一鼎和一本残破的炼丹术书,心想也炼上一枚试一试...便成日往青山之中跑,将寻来的药草照丹书上所写胡乱炼制了一番...”放牛娃就似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轻声道。 “有这事...丹呢?”川秋雨连问道。 放牛娃竟腼腆一笑,挥出手来,一指一旁虚脱来的青牛:“它当是宝贝,全给吞下了...” 川秋雨捧腹大笑,连连摇头:“放牛娃,真有你的。”遂朝青牛儿叫好:“丹药虽好,可别贪杯唷。” 川秋雨笑后,连道:“一人做事一人担!这五尺牛粪就交予你了。”这自然是句打趣的话,川秋雨还是很欣赏放牛娃这坦诚的本性。不光是欣赏他的心善本性,更是对他丹道之上的天赋称奇。 人各有善罢,放牛娃定是善丹道。 不光川秋雨这般想,楼三千如是:“这小子有些意思呐,三段中游修为便可自炼丹药,无师自通,委实可贵。” 川秋雨朝放牛娃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要知道楼三千可是从不轻易夸人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