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青丑就从袖间取出两个秀囊丢来,放牛娃不解,川秋雨可是知晓,此物乃名乾坤袋,乾为天,坤为地,也称天地袋,天池之中还有一种说法,乾属阳,坤属阴,故称阴阳袋。 无论何种说法,都指明一事,那就是此两指大小的秀囊可储物,装天装地太过托大,不过装个四百粒灵丹那是轻飘飘的。 “此物名为乾坤袋,里头各装了四百粒灵丹,随这灵丹一并赠给你二人。你二人好生抓紧时间修行,我药阁弟子撇开丹道不谈,修为也最起码得八九段才对得住我药阁的颜面。灵草灵药灵丹尽管吃,不够朝我拿。”青丑对“爱徒”极大方。青牛儿闻言恨不得立马口吐人言:“师傅,俺也想吃灵丹!” 三间破旧屋子,青丑简单分配了下,朝着左侧一屋道:“放牛娃你住这间。”川秋雨心想:“那我定是右边这一间了。”谁料,青丑又指中间一间道:“川西凉你住这间!”川秋雨一愣,寻常不都是师傅住中间,弟子住两侧么,心道青丑还真是个奇怪神仙。 不料,青丑又一指右侧一间,却道:“这一间最大,看门青牛,你就住这间!”青牛儿哞叫一声。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不解,皱眉是云里雾里,怎还给这青牛儿也分了一间,川秋雨诧异问:“师傅,那你住何处?” 青丑一笑,道:“我自然是住药阁之中了。”话罢,川秋雨二人更是不解其意,此处不是药阁么? 青丑寡言,将鹅毛扇插在背后脖下青衣中,嘴角一抿,道:“这就带你们去瞧瞧!”左手拎川秋雨,右手拎放牛娃,纵身一跃,一上数百里。 川秋雨二人瞠目结舌,不曾想这青山之上还另有乾坤,入目来是一处宏伟雄壮,叹为观止的阁楼,藏于云霄,就好似天宫一般。仰头瞧去,书着两烫金大字:“药阁。” 眨眼青丑又携二人朝下去,落到“约阁”后,笑道:“两位爱徒别瞧此处简陋,可是清心修行的好去处呐,山下许多弟子排队老夫都不许他们来。那地太高,你二人修为浅薄,上下还需师傅来接应,委实麻烦,可别道师傅懒唷,师傅这是以此来激励你二人好生修行,早日可与师傅一同住上云霄。” 说白了就是懒。摊上了这么个懒且出手阔绰的师傅,也不知是好是坏呐。 川秋雨、放牛娃摇头一笑:“徒儿知晓了。” “放牛娃,你二段修为,好生指点川西凉一番。随我青丑修行丹道有个规矩,非七段修为之上不可修丹道。灵丹不够就朝天上大呼三声‘师傅’,我听见了就丢下灵丹来。” 川秋雨汗颜,还有这么个规矩,问道:“若听不见呢?”青丑咧嘴一笑:“那就再喊三声。” 一连两日去,不见青丑。 川秋雨寻得了个好去处,青山之巅,南有悬空横立长石,其中云雾缭绕,川秋雨盘膝其上,下有芸芸众生,颇有妙意。 不得不说,青丑所给四百余粒丹药品阶非凡,按楼三千所言这是二纹丹,其名为“聚灵丹”,专为初窥修行门径的修士而用,不温不火,聚纳灵气,川秋雨服下一颗,细细查探其中,委实惊人,一粒可抵九百息的吐纳。 放牛娃两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躲在屋中修行,川秋雨叫他,他都是不出来,他心知川秋雨并非真是个不懂修行的凡夫俗子。 终是在第三日,晴空一声霹雳,青丑临此地,唤来二位徒儿,吩咐道:“呦呵,不错!”青丑瞧见此川秋雨已是一段修为,再瞧放牛娃也是长进了不少,心头一喜,又散了两百余粒丹药,续道:“今年风不调雨不顺,全年的雨都赶在了八月下,白绫城许多处都是淹了,水涝成灾,我青城门为白绫大门,自然是要有所作为,四位阁主齐出四城救苦救难,为师也在其中。此行前去少说也须一个月,你二人就在青城门中潜行修行,饿了就去外门,寻一处名为‘源朝酒家’的店,报我名号,随便吃,他家‘肥肠米线’味极好,为师与他家掌柜老相识了。” 言罢,青丑便是火急火燎的朝山下去了,川秋雨、放牛娃二人行礼,齐道:“恭送师傅。” 寻常人修行都是修出个精气神饱满,反观放牛娃却是修出个面黄肌瘦。川秋雨瞧见“心疼”的笑出声来:“你这方刚入二段中游,一连两日不吃不喝可是招架不住,况且修行一事急不得,切勿好高骛远。”瞧见放牛娃低着头寡言,川秋雨打趣续道:“你可知先前我像你这般修为时,是如何度过?” 放牛娃抬首瞧了眼眉间带笑的川秋雨,有气无力道:“如何度过?”川秋雨一笑,毫不在意道:“寻了处好人家,日食千斤呐。不吃饱谈甚修行?” 放牛娃不信,川秋雨险些都将九月阁的沈寒烟搬出来作证,终是在几番论证下放牛娃才是将信将疑。说他不信也不无道理,何人可日食千斤呐? “走罢,咱们也去尝尝师傅说的‘肥肠米线’!”川秋雨拉过放牛娃朝山下去。还不待放牛娃应声,看门的青牛儿倒是来了劲头,噌的一下站起来,眼巴巴的瞅着川秋雨。 礼别青丑去,二人一青牛儿下山来。 下青山。 行在青石阶上,川秋雨问道:“这几日你服下几粒师傅的二纹‘聚灵丹’?”川秋雨心想将服用灵丹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告诉他。谁料放牛娃却道:“两粒。”川秋雨不解道:“如此灵丹,你怎就服下两粒,我还当你当饭吃哩。” “川秋雨你修为高,我本想留些灵丹供你修行用。”放牛娃这般道来,川秋雨是哭笑不得,直道:“难怪你是面黄肌瘦,这灵丹不温不火,颇是妙!依我看来,你日服十粒差不多,修行起来会顺畅上许多。方才我说当饭吃,是不可取的,是药三分毒,再好灵丹吃多了也是不好。至于你想将灵丹留给我的心思就免了吧,这二纹灵丹于我已是无用。” “你如今是什么修为?”放牛娃问出许久想问之事。川秋雨比出个六的手势,放牛娃道:“六段?”川秋雨闻言又竖出个中指。放牛娃吃惊:“六段中游!”川秋雨点头一笑。 “你是怎知这是二纹‘聚灵丹’?你懂丹道?”放牛娃朝川秋雨瞧去一眼。川秋雨却笑:“你瞧上面两条纹路,不久二纹喽,名字是我猜的。” 放牛娃知晓川秋雨修为高,却不曾想已达六段中游修为,始料未及。再瞧自身才浅浅二段修为,实在“可怜”。若不是川秋雨将他拉住,他又要回屋中修行了,这点修为也配吃“肥肠米线”?他觉不配。 眨眼,二人行至山下,却是瞧见许多弟子跪伏在青城门下,一眼扫过去,足足有二三十余人,均是清一色的一二段修为。青丑所言委实不假呐,还是真有人在这求药哩。 川秋雨二人刚下青石阶,伏地数人就齐念叨:“赏几粒丹药吧。”川秋雨见不得别人朝他伏地,撇过去不瞧这些人,口中道:“起来说话。” 待这二三十余人抬起头后,川秋雨才是瞧见都是些八九岁的孩童,不免心中诧异。 “家师外出悬壶,少则一月。你们过些时日再来求药。”放牛娃一旁说道。放牛娃向来就是如此,说话温和,待人和善,言甘人亲。 谁料这些孩童又是齐齐此跪倒在地,口中齐道:“赏几粒丹药吧。” 川秋雨摇头,只觉不对,这二三十余人,年纪八九,动作如出一辙,显然是受人指使!川秋雨出言止住,听他道:“你等八九岁年纪,来青城门不过一年,来此求甚丹药?是为谁求丹药?”此言一出,跪伏在地数人却是生生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川秋雨眉头一锁,知晓此事有蹊跷。询问几番都是无人应答,川秋雨突从袖间取出乾坤袋来,随手取了一把,足有二三十粒灵丹,他道:“莫怕,告诉我这其中缘由,就可拿一粒灵丹。” 果然这个法子管用,不出几息就有人动摇,孩童就是孩童,年纪尚小,总有一物可打动他们稚嫩的心。 一人动,数人动。而令川秋雨怎生也想不到是,竟有一位年纪最小的孩童哭了起来,这可倒好,一人哭,十人哭,再是数十人哭,“声势浩荡”! 川秋雨那能见得了这阵仗,指尖轻出,“唰唰唰”,朝每位孩子手里打出了一枚丹药。川秋雨、放牛娃迈步前去安抚,几番安抚,听得他们一言一语,才是知晓具体是怎么回事。 外门弟子中有些老师兄,来青城门数年修为难进分毫,始终不达五段修为,不可入内门。寻日里青丑若是见了这些八九岁的娃娃都会丢上几粒丹,几位老师兄便是有了一计,何计?就是眼前这般,欺压些八九岁的孩童前来讨丹。 川秋雨闻言心头一紧,心道:“实在可恶。” “你们将丹悉数藏好,过几日待师傅回来,就将此事告知,还你们公道。”放牛娃曾骑牛踏五湖四海时也饱受欺凌,知晓其中深味。 遣散了众多孩童,川秋雨二人直朝外门去,找那几位老师兄麻烦?自然不是。他二人前来青城门不过数日,还不至于傻到去寻别人麻烦,是奔着“源朝酒家”去的。 镜海之中,楼三千与含笑风将适才之事瞧在眼中,并未出言道川秋雨做的好,也不曾出口拦着。二位仙童打赌,楼三千笑道:“小子,不听老夫金口玉言,来这青城门中了还这般乐善好施。依我看三日之内定有麻烦!”含笑风却道:“依老夫看,今日就有麻烦!” 楼三千嗤笑一声,道:“赌甚?” 含笑风一板一眼道:“你若赢了,老夫一年不与你动粗。我若赢了,你只需答应老夫一件事,暂时还未想好。不过你且放心,自然是在你楼三千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楼三千听闻“一年不与他动粗”后立马喜上眉梢,忙道:“一言为定。” 川秋雨将黄竹斗笠取出,笠檐拉的极低,他知晓药阁青丑收徒定是在青城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想抛头露面惹上麻烦。可一路来青城门弟子均是朝他二人指指点点,川秋雨还是不解时,就听一声哞叫,才是恍然大悟,敢情这身后放牛娃随着一头大青牛,这般招摇撞市行在青城门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呐。 青城门何其之大,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初来乍到,哪能寻得到路。兜兜转转了好几番仍是寻不得外门在何处,更别谈“源朝酒家”。 瞧见前头有一位玲珑小女款步行,手里提着一笼小笼包。 小女见这头戴黄竹斗笠的少年朝他走来,心道:“好生奇怪,天又无雨,这人带个斗笠作何?”川秋雨走至身前,方欲张口,却又是不知如何称呼这位,称他师姐,瞧他年纪不大,称他师妹,他才来青城门两日,实在为难。 女子倒是落落大方,透过斗笠缝里瞧见这少年冠玉面容,不似个登徒之人,她直道:“这位道友,何事?”川秋雨闻言她是聪明,称自身道友。 “女道友,在下初来乍到,不识路,想问一问外门在何处?”女子闻言“女道友”再瞧这支支吾吾嘴角不利索的少年竟是掩面一笑。她道:“我才十三,叫我师妹就好了。” 川秋雨闻言,点头应是:“好的,十三师妹。”女子努嘴,忙道:“人家名叫小玲。你才叫十三呢。”瞧川秋雨木讷,她续道:“去外门作何?” “吃饭。”川秋雨挠头,直回了两字。小女瞧见川秋雨身后的放牛娃与那头“声名大噪”的青牛儿,才是恍然,又问:“药阁中人?” 川秋雨真不曾想自身还不如这青牛儿名气大!朝着手提小笼包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小女瞧那放牛娃面黄肌瘦,笑道:“在此地候着,我去去就来,将这小笼包送给沈姐姐就来领你二人去外门。”川秋雨闻言“沈姐姐”三字一瞬错愕,自然是想起了沈寒烟,不过转念一想就否了这个念头。与沈寒烟告别已有一月,那世她已是六七段修为,早是辟谷,怎还会吃小笼包?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一青牛儿还就真木立原地不动,候着小玲。往来身袭长衣的修士纷纷是投来几眼,不光是因为这二人一青牛是药阁之人,更是因为这奇葩的扮相。 好在遇见了一位好心女道友! 二人一牛随在小玲身后,瞧她折纤腰以微步却似随风摆柳,几番兜转终是走出了青城内门,来到外门之中。青城门中内门就似嫡系长子,而外门这是旁系。从这地势分布就可瞧出一二,内门依山傍水,峰峦数重,而这外门则位于青城门山前出,占地委实不小,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可多是“简陋”屋舍,简陋二字是相对内门而言。 川秋雨好生谢过了领路小玲,这才抬首直视小玲,瞧她梳个羊角辫,好生“可爱”,明眸皓齿,樱桃小嘴上是翘鼻尖尖,让人一瞧就知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 小玲临走前,回首道:“还不知你二人名字。” “川西凉。” “放牛娃。” “哞哞哞。” 小玲掩面“扑哧”一笑,走了。 外门弟子不似内门弟子消息灵通,渠道极少,可入这外门之中,川秋雨、放牛娃与这青牛仍是备受人关注,因这青牛儿实在太显眼,这青城门修行之地何时混进一头青牛儿? 有几位眼尖的瞧见这二人一牛是从内门之中行来,还有这九月阁的小玲领路,“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时不少人围了上来,好不热情:“师兄来外门吃些什么?” 内门中人可随意出入外门,而外门中人却不可随意出入内门,这便是规矩,外门子弟已是习以为常。瞧见这内门中人来,无外乎就是来讨几口吃的罢了。 放牛娃是个礼貌人,人敬他一尺,他也要还回一尺,忙道:“多谢道友接待,初来乍到,不知‘源朝店家’在何处?”说罢,微微一笑。 那几人闻言初来乍到,忙的抢着引路,为何呐?初来此地之人就可在内门,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修为五段之上,一种是有关系在里头,攀关系进内门。这两种人,无论哪种都不可惹,尤其是这第二种有关系之人,再瞧这放牛娃二段修为,这不正是第二种人?由此瞧来,吃关系这条路在何处都是条硬路子,不光是在俗世,于这光怪陆离的修行界中也是如此。 源朝酒家!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终是寻到了青丑口中的“源朝酒家”,瞧这门庭若市的模样,川秋雨二人入店去,柜台后头坐着一位美妇,身淡蓝翠水纱衣,眸含春水,对每位来往的可人都笑意盈盈。 此处自然少不了楼三千,楼三千只瞧一眼,便摇头:“不合老夫胃口,还是我妻汤渐红好!” “店家,十碗‘肥肠米线’。”川秋雨行到柜台前,浅浅说道。 美妇眸子一闪,笑道:“这位小友,实在抱歉,方才最后二十碗被人给买走了。若要吃,明日再来吧。”川秋雨闻言眉头一凝,放牛娃都已是饿了两日,再候一日怎可?遂道:“那便有什么上什么罢。” “好,那便给小友点上十碗“肥肠米面”,小友寻座,稍后就送上来。”美妇连连歉笑。 “源朝酒家”分上下两层,一层多堂食,二层小隔间。 瞧这一层人流不息,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直上二层去,将青牛儿留在门外,它也不嫌弃,随处找了个地有模有样的盘蹄而坐,来往人瞧的出奇。 川秋雨寻了处珠帘小隔间,透过珠帘可将一层众人瞧的清楚!不多时,米面就端了上来,放牛娃饿的急了,方才山上还是腼腆,此间瞧见红汤白面一碗碗,食指大动,举筷就一碗接着一碗吃下肚。川秋雨倒是不吃,他没心思吃,正思索着楼三千先前交代过的话:“青城门中不比俗世,人心险恶,勾心斗角大有人在。”才来青城门不过两日就是瞧见外门老师兄欺凌八九岁孩童之事。心叹连连,世道不安稳呐。 川秋雨也并非是个聚着旗号救苦救难的主,世间琐事三万千,他川秋雨一人又怎能估计的齐全?无非就是遇见了,出手相助罢了。气运是个瞧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如同僧前香火一般,你说香火无用?他又可护你平安,说它有用,世间疾苦还是这些多。放牛娃若不是遇见了川秋雨又与这些“苦不堪言”的外门中人有何区别?甚至都不踏如修行一途,早死在先鸣集外芦苇荡一处水凼里了。还有今日吃“肥肠米面”的快意? 放牛娃吃完了五碗,余下五碗在桌上,无论川秋雨怎么说,他都是不吃了。川秋雨没办法,只好提筷。 筷提起,却送不至口中,为何?透过珠帘瞧见这一幕。 一层喧闹。 川秋雨记得这个八九岁的孩童,正跪伏在一处桌前,桌上摆满了“肥肠米线”,约莫二十碗。桌上三人,约莫都是二十岁上下。 “你今日又不曾讨到丹药,还敢来朝我讨饭吃,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你瞧我胡马像是个善人,养闲人之人?”名为胡马叫骂后,抬膝一脚将跪地讨食的孩童给踢的“人仰马翻”,其余二人笑。 “嘶...这是何物?”瞧见自孩童袖间滚出一圆咕噜小物来,胡马凝眉瞧来,身旁一人惊道:“二纹‘聚灵丹’!这是二纹‘聚灵丹’呐,胡老大,你这突破五段修为有望了。” 孩童瞧见袖间丹药滚落在地,忙的捡起朝门外跑去,可他怎生能跑过这人高马大的胡马,一把揪住,拖拽回来。 小孩瞧他险恶,不愿将丹药取出,死死拿捏在手心,胡马生怕这小子将丹药给捏碎了,也没硬抢,朝身旁一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人去了一柄寒光匕首隐在袖中,他欲“杀鸡取卵”,砍臂取丹。川秋雨瞧的仔细,心神一怔! 这等时候,试问川秋雨救否? 不料不待川秋雨出手,掌柜美妇迈步朝着方来,口中赔笑:“胡道友,这不过个八九岁孩子,自外城远道而来,放他一马吧。”遂蹲在孩童身前,挡住了袖里藏刀的那人,忙朝泣不成声孩童道:“快,听姐姐话,将这丹药给他就是,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去。” 孩童方是手头松动,胡马就是忙掰开他手指,取出丹药。“得来全不费工夫呐,二纹‘聚气丹’。”袖里藏刀那人续道:“胡老大,何不问他此丹从何而来,我可是瞧见药阁青丑仙人出了山门呐。青城门中何人还有此丹?” 胡马觉得有道理,忙呼道:“小子,此丹从何而来!” 美妇搀着孩童朝屋外行去,胡马久唤不回,气的一拍桌子,四段修为尽数撒在桌子与八九岁孩童身上。 “千茶,你可是当真护着这崽种。”美妇名为千茶。 千茶止步,回首仍是赔笑:“小店利薄,你胡道友少说在这店也赊欠了有千百钱,不如今日就卖个面子给我,放他一马,这笔账一笔勾线,如何?” 这话委实诚恳,教人难以回驳。可偏偏胡马就是个骑大马的冲冠怒人,莽夫能听进这话那也便不叫莽夫了。他胡马也不至于这些年仍在四段修为了,就这悟性,他还当是一粒丹药就可了事。笑话! “甚?我胡马甚时赊的甚账,我怎不知晓,你二人知晓么?”谁料胡马竟是耍起无赖来,手指孩童,龇牙欲裂:“小子,快将此丹从何处何人手里取来说出!可少受些苦头,你还真当这黄脸婆娘能保你不成?笑话,在我胡马面前,今日无人可保你。” 五段修为便可入内门,胡马正是四段上游,在这“源朝酒家”中确是无人敢动他,这也是他这般为所欲为的缘由!此间,源朝之中也并非无内门弟子,不过都是知晓胡马内门之中有依仗,多数抱个瞧热闹的神态,活生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千茶闻言这无教养的胡马唤她“黄脸婆娘”一时就是火烧眉头,只她是三段修为,敌不过这胡马。 胡马叫嚣更甚:“你再不将他给交回来,休怪我胡马今日将你这‘源朝酒家’给拆了!” 千茶难办! 胡马提起别在腰间的两柄长板斧,就朝千茶来,气势凛人。千茶寡言,却是从不曾将这孩童给拱手让出,又奈何不住这疯子胡马。只好任由他胡作非为,行至“源朝酒家”招牌下,胡马手中长板斧一挑,直朝招牌去。 看客摇头叹息:“这开了许多年的店子今日就砸在她手里喽。”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川秋雨忙将手里竹筷凝再眉前,运其内息,勾本源于其上,盛茫一片,颤鸣音来,不绝于耳:“去!”随手一丢,直朝空中那炳长板斧而去。 “铿锵”一声,这竹筷也可打出金铁交击之声来,可想它势何其猛!再是“啪嗒”一声,胡马长板斧掉落,胡马他眼疾手快,接在手中,只瞧见斧面之上多了个指头粗细的窟窿!此不为奇,门梁之上“唰”的一声响来,瞧去,竟是一根竹筷插在门梁之上。 胡马唏嘘不已,这是一根竹筷将他手中长板斧给击出个窟窿来?“嘶...这?何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瞧你这德性,应是活够了罢!”放牛娃一愣,从不曾瞧过这般王霸之气的川秋雨。川秋雨寻日就是寻常少年,不与人交恶,可若是结仇,川秋雨才不是个沽名钓誉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谈甚脸皮,不是么?一言不合,横刀立马,打过! 胡马心惊有二,其一,真敢有人在外门之中寻他事!其二,他是从不曾在外门之中瞧过这头戴黄竹斗笠的少年。 “你是何人?”胡马直问。 “吃面人!可你扰了我清静,又扰了家师故友。”川秋雨不慌不忙道,若是这胡马再问,他不介意将青丑名号报出!料这几人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与药阁阁主作对。 “我管你是甚吃面人或是喝汤人,你可知我是谁。”胡马叫嚣,他已是瞧清川秋雨只是个一段修为之人,其后的放牛娃也不过二段修为,方才一竹筷将他长板斧给击个窟窿,委实是奇!胡马就这点头脑,宁愿信他二人真是这修为,也不愿多去想想这斧面上的窟窿怎么来的。 “敢情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嗅着味,乳臭未干!”胡马言罢,突的发难,丢出另外一斧。 川秋雨摇头一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