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门,九月阁。 玲珑一处,七彩琉璃阁。 一女子面紫纱于其中,静心潜修。“沈姐姐,沈姐姐...你可听闻久不收徒的药阁青丑仙人今日收回了两位少年。青城门内可是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哩。”一小巧小女手捧白玉盒边行边说。潜修女子杏眼明眸微睁,轻笑道:“小玲,多上心修行,怎净关心这宗门琐事,难怪师傅说你心不静,如今才是七段修为。” “沈姐姐就知道说我,前些日子我瞧姐姐不也是心事重重。喏,这是师傅叫我拿给你的丹药,说是青丑仙人送来的。”小女嘟着嘴小声嘟囔一句。面纱女子接过玉盒,轻声道:“可有旁的事了。” “没事了,师傅叫你这几日抽空去寻她一趟。”小女话罢,就欲转身退下了。“对了,桃师姐回来了。”小女突然想起,扭头又说了这么一句。盘膝女子听闻后却眉头一挑,缓缓回道一声:“何时?” 小女回:“方才,随青丑仙人一同回来的。” 她轻道:“知道了。” 青山上。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已行了大半青石阶。 青丑叫二人只需人手一株“十八痒”就可登上山门,可瞧这二人手里都是手取四株“十八痒”,可仍在青山之中来回翻找个不停,不罢休。川秋雨性子倔,放牛娃也是这般,若是青丑只道青山之上有个千百株“十八痒”,他二人也不会如此,坏就坏在青丑却道青山之中仅有十株,二人都寻到了八株,余下两株不寻出来,心里膈应。 其实独座青山委实不小,落地不广,但图个高,似个春笋。于川秋雨二品画阵手段来看,“十八痒”颇是好寻。一路朝上行,川秋雨镜海神识敞开,遇见一株,便是采一株,一路来寻了五株。放牛娃更奇!他无画阵手段,却也寻到了三株。川秋雨实在不知晓他是如何做到,问他无果,他只笑道:“闻见味道,就采下了。” 川秋雨闻言却不信,当是放牛娃在与他说笑,心道:“狗鼻子不成?偌大青山你可闻出草药来?” “这放牛小娃也是奇人呐,可闻香识药。若是给玄冥海的玄鳖瞧见定是给收回府上,日夜调教。”楼三千与含笑风轻声道,川秋雨也是听见,大惊失色:“他真闻香识药?” 放牛娃本事再大,也不如川秋雨这画阵手段,不过片刻,川秋雨又寻了两株“十八痒”,将手头草尽数丢到放牛娃手中,说道:“走!上山去。” 放牛娃忙摆手不要,却道:“这怎行?你寻到的应是你拿着才是,交到我手中算个什么事。” “叫你拿着就拿着,啰嗦。”川秋雨抿嘴道。楼仙早是告知了川秋雨不在此小道小天里学丹道之术,既然不学,那拿这“十八痒”又有何用,倒不如让这放牛娃,反正他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 放牛娃不与川秋雨顶嘴,心头倒是想好了一套说辞。 既然十株草均是寻到,川秋雨就将镜海神识给散了,朝前疾行,眨眼间就可见青石阶尽头。上头正有一头青牛盘蹄候着。 “等等!”放牛娃忽出此言。川秋雨不明其意,回头瞧去,放牛娃眉头一锁,直道:“不对,青丑仙人说十株,怎还有一株?” 放牛娃迈步朝南侧跑去,川秋雨在后头瞧,只见放牛娃跑了老远,蹲膝在地,在杂草里扒拉起来,不一会,就瞧他往回走,朝川秋雨挥手,手里赫然有着一株“十八痒”。 川秋雨方才对这闻香识药还半信半疑,可这一幕瞧在眼里,叫他深信不疑,寻思道:“放牛娃真乃神人也。” 不知是青丑少说了一株,还是他记错了,青山一路行来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生生寻了十一株草在手中。 上了石阶,青牛儿瞧见自家主子与半个师傅来了,连的哞叫不止。 入眼来是一处破道观,只三间小屋,屋前摆着一座大鼎,应是炼丹炉,瞧这摆设,还真是药山之上那位蓝丑仙老的徒弟,如出一辙。 一旁枯木上挂着一牌匾,写有“药阁”二字,可实在破旧,“药”字的草字头都各奔东西了,咋一看分明就是“约阁”,教人遐想连篇。 听这青牛哞叫,屋里头传来一声慵懒之音:“何人呐。” 青丑拄拐缓行出,手里提着一把鹅毛扇,眯着眼朝这方瞅来,不料眉头一凝,本当是旁人来寻他求药,却不曾想是这二位少年。这才不过数刻呐,青丑幽幽心道:“若真是寻不到,那也便算了罢...就怕这二位少年对老夫的丹道不感兴趣,寻都不寻,直上山来求修行之术。要真是如此,老夫寒心呐。” 青牛仍哞叫不停,声如洪钟,叫的青丑直皱眉,上前鹅毛扇拍了青牛三下,缓道:“知道来人了,日后来人你就叫唤三声就好,无需如此。”川秋雨、放牛娃闻言一愣,青丑这是将这青牛儿当成看门牛了。言罢,青丑袖里丢出一枚丹来,青牛儿忙伸嘴接着,吧唧嘴啃个干净,青丑扶须一笑。 川秋雨、放牛娃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好吃懒惰的青牛儿愿为青丑仙人看门。这话也就在山头说说,若说到山下青城门众多弟子耳中,怕是会馋死一大批内门弟子。 “你二人寻到否?”青丑把玩青牛角。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却面面相觑,不言不语,川秋雨朝放牛娃使了个眼色,示意你说。放牛娃执拗不过川秋雨呐,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直道:“寻到了。” 青丑闻言眉头一吊:“在哪儿,给我瞧瞧。”他不曾想这二位少年还真寻到了仅十株的“十八痒”。 其实青丑只需一扫青山就可知晓“十八痒”少了几株,可他不愿这般,说是懒也不尽是懒,应是一种习性,过早知晓了又能如何,出言规避?那便失去了事务原有的本质,不如顺其自然,顺天命。想来这也是此处破败仅三座小道观的缘由。 瞧放牛娃支支吾吾,许久不拿出“十八痒”,青丑不明所以,后听放牛娃续道:“小生斗胆在山中寻出了第十一株‘十八痒’来,还望仙人莫要怪罪。” 青丑大呼:“甚?” 随后青丑瞧见放牛娃从袖里取出了十一株草后,久久不可平息,本是摇在手中的鹅毛扇停在半空许久,另一只把玩青牛儿青角的手也是止住,少顷他咽了口口水,道:“你二人是如何寻到的?” 放牛娃还未开口,川秋雨此时抢先道:“我寻了两三株,其余全是我这兄弟寻得,他本事不小哩,鼻子一努,就知晓何地有此草。”言罢,他给放牛娃悄摸的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多言。 放牛娃之所以支支吾吾是因为青丑明说了十株草,而他却寻了十一株出来,这究竟是青丑数错了还是放牛娃就不该寻这第十一株草?青丑为师,为师者当受人敬,哪有弟子初次见面便寻出了师傅的错,委实不太妙。 放牛娃实在想多了,青丑哪会在意这些琐事,这道试题,“青山之中寻出一株‘十八痒’”,是许多年前的青丑设下的了,就为了挡住那些成日跪拜在青山之下也不修行的愚钝求丹子弟。 “惊为天人,惊为天人呐。”青丑连连叹道。 青丑丢了拐,迈步朝二人前来,细细的端详了几眼,才道:“早些时候怎么没发现,啧啧啧...现在一瞧都是修丹道的好料子唷。”言罢,遂一脸正色,朝青山之上青天捧揖道:“定是师傅瞧我青山门丹道崩落,才暗里遣你二人前来。” “从今日起,你二人便称我一声师傅,我唤你二人为爱徒,可否?”川秋雨、放牛娃闻言一怔,“爱徒”委实有点... 川秋雨心沉镜海,寻到楼三千问道:“青丑仙人收我为徒,我当如何?”楼三千腰间搂着汤渐红,压根不愿搭理他,摆手道:“收你为徒就收你为徒呗,大惊小怪。没事别来,万一撞见了什么事于你清修可是不好。” 川秋雨:“......” 又寻到了含笑风,相比楼三千含笑风正经太多了,他道:“你是心头将我二人当做师傅了罢,此处再拜师难过心头一关?”川秋雨正是这般想,听含笑风这般说,连连点头应是。含笑风轻笑一声,续道:“这又何妨?你可知老夫当年可是师从千百人,才学了一身的本事。”含笑风没有接着说,川秋雨也没再问,知晓了含笑风意思后,刚欲退出镜海,却又听楼三千道来一句:“小子,这小儿说些丹道你听听也无妨,老夫方才一激灵,才是想起他师傅也曾结识玄冥海的玄鳖,应是一个师傅下山。” 川秋雨会意。 青丑急了,瞧二位少年并无动静,忙道:“怎?” 川秋雨方才是沉神镜海,放牛娃则是在瞧这川秋雨的动作。这回过神来,川秋雨忙朝放牛娃点头,遂二人齐道了一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话还未说完,就被青丑打断,听他仰面大笑:“还拜甚拜?有这一声师傅就够了,拜来拜去又有何用,唬人的玩意。” “初次收徒,师傅我也没备些见面礼,这四百粒灵丹,你二人就收下吧,好好补补身子,修为太低。尤其是你,川西凉!吃完了再找我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