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哪得爱如许,百无一用是情深。 纳兰长徽仰头盯着赵阙的下巴。 她喜欢看他的下巴。 像是孤标傲世的山崖仙石,茕茕孑立,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纳兰长徽在西塞时便与赵阙提及过,她能看着他的下巴一辈子,百看不厌。 赵阙曾经笑说,当我老了,皮肉松软了,再看这下巴,就是下雨后乡间田埂里的泥巴。 纳兰长徽哈哈大笑,你老了,我也老了,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正好合葬一墓。 她痴痴的想,说这话的时候,彼时在想的什么?有没有想过,她和赵勾陈之间,看似亲密的只差伸手便握住他的掌,实则相隔千军万马、万水千山。 自西塞回到纳兰家,她私下里与掌管内眷的奶奶,百般提及赵勾陈的好,奶奶却深深的看着她,意在言外的说道,赵将军是西塞翱翔于天际的苍鹰,是山林里称雄的猛虎,是深潭中养精蓄锐已久,已然开始展露神威的龙,而你纳兰长徽,说白了,只是纳兰家娇生惯养的世家女,你的将来,是凭借自己的天赋,嫁给另一个世家,纳兰家以此得到满意的报酬。 奶奶说完叹了口气,一语不发。 纳兰长徽首次听奶奶说的那么严重,失魂落魄的回到闺房,想了好久。 是啊,她确是纳兰家的人,即便死了,也要魂归故里。 从她生下之后,她的人生印记上,纳兰两个字钻肉融血的刻在了骨子里。 大概,她的人生结局,是嫁到另外一个世家大族中,相夫教子一辈子,此生达到奶奶掌管一族内眷的程度,便是修得正果了。 纳兰长徽慢慢的思量,付诸于笔端,给赵勾陈写信,她将奶奶说给她听的言语,写在隐隐有桃花香的信纸上,落款不写纳兰长徽四字,而写,春闺梦里人。 心迹再明白无误了。 纳兰长徽陷入回忆中,第一封信,确切的是在四个月后,赵勾陈终是回了她。 只是讲了,西塞和寒山王朝开启了新的战端,战场厮杀惨烈,西塞将士死了很多,他带兵获得一场胜利,折返西塞修养时,满身的鲜血像是经历了无孔不入的倾盆血雨。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纳兰长徽自然了解他的言外之意。 儿女情长和战事比起来,不值一提。 儿女情长和战死的将士比起来,赵勾陈羞于提及。 她细细读了信,现在,那封信仍然被她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珍藏的仿佛举世无双的珠宝。 写第二封信,是在夏季末,那年的夏季,天气热的不行,她刚在京城把一位死皮赖脸追求她的世家子打成重伤。 屋外是那个传承四百年的大世家兴师问罪。 屋内,纳兰长徽抚平信纸,依稀嗅的到淡淡桃花香,她把自己的近况写在纸上,那一瞬间,赵勾陈似乎就站在她的身前,听她讲述自己的不如意和满心的挣扎,泪水弄皱了纸张,她且只管写,且让泪水藏在字里行间。 等到回信的时间,仍然没个尽头。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纳兰长徽从奶奶那里,得闻,纳兰家的家主,想把她嫁给一个传承多年的世家大族,那个世家大族承诺送予纳兰家心心念念的东西,以此来交换纳兰长徽。 纳兰家来人为她讲述此事时。 她的剑气,纵横百丈。 赵阙没有回她的话。 纳兰长徽挣脱他的怀抱,迎他进了屋里。 灯芯约莫有两寸,灯火燃的老长。 两人进屋的同时,寒风也挤进来了。 灯火飘摇。 正如纳兰长徽此刻的心情。 她柔柔的说道:“你且安坐,妾身熬煮了热汤,你喝几碗,暖暖身子。” 主料是羊肉和水萝卜。 纳兰长徽为赵阙盛了足足的一碗,拿着筷子,放到他的桌前。 很香。 赵阙往屋外看了眼,没了灯火的照拂,漆黑一片。 “能找的到沈神医吗?”纳兰长徽问道。 赵阙端起汤,烫的又放下,稍待片刻,重新端起,扒拉进嘴一块羊肉,羊肉熬煮的稀烂,半点膻气也没有,不需刻意咀嚼,放在嘴里轻轻压一压,伴随着汤水,一道咽进肚子里。 他在吃,她在等着回话。 再喝了口汤水。 赵阙心满意足,顿了下,回答道:“沈神医的行踪飘忽不定,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知道沈神医在哪的人。” 纳兰长徽沉默了片刻,问道:“要不要妾身用纳兰家的势力帮你找沈神医?” 赵阙喝了一大口汤,缓缓摇头:“纳兰家的势力,确实雄厚,但是,像是沈神医这种隐姓埋名的人,纳兰家反而不如我的云雀。” 纳兰长徽点点头。 “没办法了吗?” “有什么办法?史上被八相龙蟒反噬的武夫,留下记载的,全都死了,即便找到沈神医,他能不能为我解决八相龙蟒反噬,还说不定呢?或许,竹篮打水一场空,沈神医也救不了我。”赵阙无所谓的说道。 纳兰长徽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拥有八相龙蟒神通的武夫,一朝被其反噬,几乎活不下来,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赵阙的八相龙蟒,居然提前反噬了。 “说了那么多,到底还是得瞧,我能不能活下来。”赵阙幽幽道,“倘若我解决了八相龙蟒反噬,很多事情,就有了下文,可以着手去做了,倘若八相龙蟒反噬依旧无解,我唯有替魏客洗刷干净身上的冤屈,再安排一些身后事,只能如此了,更多的,我就做不到了。” 赵阙说着说着,纳兰长徽又潸然泪下。 她实在不想赵阙死,她和他的事,还没有一个结果呢。 纳兰长徽同样极想极想,陪伴在赵阙的身边,看着夕阳白发苍苍。 “不说这些了,只会让人不高兴。”赵阙笑着把碗沿放到嘴边,扒拉着筷子,把汤里的羊肉和水萝卜吃光。 他放下碗。 纳兰长徽起身端着碗,再去为他盛。 “不吃了,不吃了,我在薛刺史的府上吃了两桌菜。”赵阙微笑着拍着肚子。 纳兰长徽不听:“我是为你熬煮的,再吃一碗吧?” 虽是问,脚步却半点不停,径直从庖厨里再为赵阙盛来足足的一碗。 赵阙头疼的看着堆成小山的羊肉,不禁打了个饱嗝,抬头看纳兰长徽希冀的注视他,只能强迫自己夹起一块羊肉,细嚼慢咽。 反正总有吃完的那个时候,不过是吃的慢点罢了。 终究是纳兰长徽的心意,赵阙已辜负她良多,总不能再辜负一顿吃食吧? “薛刺史此人,表里不一,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手下做一套,不知你拿捏住他了吗?”纳兰长徽忧心问道。 她方才其实多次想以纳兰家大小姐的身份去往薛坚的府上,拿纳兰家压薛坚,只是多次考量,觉得,赵阙心里也许有其他想法,便留在家中。 赵阙嚼着滚烂的羊肉,烫的哈了口气,笑道:“薛坚为人的确会见风使舵,但是,我亮出辅国大将军的身后,认准了薛坚在此次雪灾后出现众多灾民的过程间有罪,他胆敢忤逆我的意思,我必定亲自上朝禀明圣上,陈述薛坚身为南扬州刺史这般封疆大吏的情况下,贪赃枉法,不仅不是百姓的父母官,还与欢喜金佛寺同流合污,丧心病狂的压榨百姓。” 他说完,纳兰长徽倒是破涕笑了,“你又在骗我。” “我怎的骗你了?”赵阙看着她的笑。 “你心里想的,肯定是首先杀了他,把杀了薛坚的罪责推给没人知道的陈悲璨身上,反正陈悲璨是谁,众说纷纭,让他们猜去就是了!至于依着大夏律法上书庙堂,你也只是诓骗我,或许你真有此想,但我觉得,你只是不愿意在我面前提陈悲璨三个字。”纳兰长徽没有丝毫的失望,却有无尽的感动。 她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 陈悲璨三个字,代表着在青石城,保护了谢之维的女儿谢葵,而谢之维死谏朝堂,不仅在庙堂上,在儒家学宫之中,同样依照着天子的意思,给他按上种种罪名,天子气不顺,另要命史官,把谢之维写进史册里,遗臭万年。 赵阙如何会和她这位纳兰家的大小姐多说? 寻常时候,提一提就是了。 说至这种杀封疆大吏的事,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赵阙失笑的摇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因为……我的心,住在你的心里。”纳兰长徽泪水还未流尽,痴痴注视着赵阙,嘴角勾勒幸福的浅笑。 看着心爱的人,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已然幸福的快要哭了。 赵阙无奈道:“你说的不错,陈悲璨这个子虚乌有的江湖年轻武夫,倒成了我的护身符了,彼时在青石城,无论如何我都没想到。” “你是怎么想的陈悲璨这个名字?” “悲、璨嘛,告诉自己,即使此刻悲伤的无法自处,终有一日,也会迎来属于我的璀璨。” “陈氏呢?你不会和一位姓陈的姑娘,深情厚谊吧?”纳兰长徽似是想到了什么,倏忽冷笑问道。 “姓陈的姑娘?”赵阙笑着说道:“你说对了,我的确认识一位姓陈的姑娘,陈姓也是用的她的姓氏。” 纳兰长徽马上用手背擦拭掉残留的泪水,冷笑更甚,她被赵阙口中的陈姓姑娘,气的连赵阙指不定何时何地便又要被八相龙蟒反噬的忧心,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女人啊女人,你的心思为什么如此使人猜不透? “呵,你好好与我介绍一下,大夏的哪位陈姓姑娘,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纳兰长徽阴阳怪气,一把将赵阙拿在手里的筷子给夺过来,“别吃了,说完再吃,呵,人家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不知道你和那陈姓姑娘两人之间,有没有回响。” 赵阙呆呆注视着纳兰长徽,谁能想到,方才还一副情深至极的模样,听到他多嘴提到另外的姑娘,转瞬阴恻恻的看着他,赵阙估计,若不是纳兰长徽知道他被八相龙蟒反噬,或许,已然杀过来了。 她绝对做的出来。 他与公孙青锋在街市上遇到纳兰长徽,她对公孙青锋的杀意,可是实实在在的,如不是赵阙主动走向她,解释了一番,再过去点时间,定然举剑斩杀向公孙青锋,且,瞧那架势,两人之间必须死上一人,方才行。 “陈可人,你认识吗?”赵阙问道。 “陈可人?”提及这个名字,纳兰长徽不免皱起了眉头。 陈家的可人。 让老一辈的江湖大人物,称之为天骄。 使得双手刀,于去年,连教她的师父,武学圣地天涯刀的三长老,压制在同境界的情况下,也战败了。 问题是,纳兰长徽听说,陈可人而今的武学境界,已是蓬莱下境,她的师父,那位武学圣地天涯刀的三长老,不过是蓬莱上境,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陈可人这种天骄之辈,压不压制境界,差别不大,之所以如此说,也只是让天涯刀三长老的脸面上好看一点罢了。 传承八百年的陈家,从未把她当做女子看待,而是陈家下一任的家主。 纳兰长徽恍然大悟:“你之所用陈这个姓氏,便是希冀,那些人怀疑至陈家的身上?” 赵阙点点头。 为什么这样?纳兰长徽疑问,“陈家与你有仇吗?” 赵阙摇摇头,把心底的盘算终是一一说出:“没有半点仇怨,陈可人前年年底,还去西塞向我请教刀法。” “此事,我怎么不知?”纳兰长徽问道。 谁人前往西塞,尤其是这种世家大族的天骄之辈,想瞒都瞒不了,小道消息满天飞。 有赵勾陈坐镇的西塞,终究是天下谍子组织,重点关注的。 赵阙悠悠道:“彼时的陈可人,已是蓬莱下境了,并且,她到这个境界的时间,应该还得往前推半年左右。” 蓬莱下境的武学大高手,谍子组织如何监视?怪不得陈可人这位陈家的内定的下一位家主,去往西塞,江湖上一点浪花都没有。 纳兰长徽一时无语。 半山三境,自安命上境突破到蓬莱下境,无异于是一道天堑,相比于天极上境破镜至安命下境,难度翻了数番。 江湖上的武学大高手,那种成名已久的前辈宿老,几乎大多数皆是安命境的大高手,蓬莱境的极其稀少。 “你呢?”她问。 赵阙仰头想了会儿:“那时的我,璧暇下境。” “……” “所以,你指点陈可人刀法了?” 赵阙嗯了声:“外界传闻,陈可人并未修习陈家的家传刀法,是学习了武学圣地天涯刀连当今掌门都未学会的镇派绝学,其实不然,陈可人的刀法也不是天涯刀的招数。” “那是什么?”纳兰长徽更加疑惑了。 赵阙问道:“你相信生而知之吗?” “生而知之?!” “正是,生下来,便懂得如何学刀。” “……” 纳兰长徽摇头,“我从未听说过。” 赵阙慢慢说道:“也许,陈可人就是这般的天骄,至于所谓的天涯刀师父,只是陈家掩人耳目罢了。前年年底,陈可人的刀法,已自成一派,和我的刀法差距不大,我仅仅指点了她刀法里几个可有可无的小瑕疵,常年征战沙场,这点小瑕疵还是能看的出的。” 换而言之,堂堂赵勾陈的刀法之所以能就这般境地,靠的是一场接一场的生死厮杀,而陈可人,坐享太平,便与他几近一般无二,此种生而知之,着实令人嫉妒。 纳兰长徽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想让天下人,提早对陈家抱有警惕之心。” “刀乃杀伐之兵,陈可人今后成了陈家家主,以她绝对纯粹的心性,难免会造成杀戮。” 赵阙为纳兰长徽拉开了一张大幕。 戏台子上,魑魅魍魉、谪仙天骄,你方唱罢我登场,将来的十年、二十年,天下必不会太平,甚至,依赵阙估计,这些年数都是少说的,更长久的动、乱,也不是不一定。 “陈家啊,我听家里长辈说,陈家是支持前朝的。”纳兰长徽皱着眉头道。 “前朝余孽,仍然活跃在大夏的各地,其中和陈家不无关系,但是陈家的势力委实太大了,那几个传承近千年的世家大族,我不拐弯抹角,把话说的直白,皆不是大夏的皇族,能够招惹的,皇族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乍然富贵的暴发户而已。” 有传言称,陈家的陈姓,是上古血脉正统,为陈姓先祖的血脉流传下来的。 而陈家在前朝,抛开天子之外,出了二十余位宰执,说是宰执天下的世家大族,亦不为过。 纳兰长徽问道:“陈家里面多的是聪明人,他们察觉你在往陈家泼脏水怎么办?” 赵阙忽然大笑:“怎么办?这些传承近千年的世家大族,能够延续至今,便是没有一个人引兵踏平他们,嘿,我将来的谋算,当中就有把这些趴在天下的吸血蟊贼,全部杀个干干净净,让天下,真正成为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每逢天下大乱,幕后,必定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作祟!” 纳兰长徽吃惊的注视着他。 “嘿,旁人做不得,我来做,旁人想不到的,我来想,旁人杀不了的,我来杀!!” 赵阙杀气腾腾。 “你……你想重造天下?”纳兰长徽全身陡寒。 赵阙顿时苦笑。 从她的手里拿过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羊肉跟水萝卜,含糊不清的说道:“说再多,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一位高阁上境的武夫,且被八相龙蟒反噬,先将命,挣扎着活下去,方能说其他事,假如,过不多久,赵某死了,这些事,留待后人吧。” “我实在未曾料到,你的目的居然是这般的不可思议,还以为……” “还以为我想推翻了帝座上的那位,自己来坐吗?”赵阙无奈,“他啊……嘿,尽管和我有几分相似的想法,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并且……实话与你说,倘若我解决了反噬……” “别说了!”纳兰长徽突兀大声打断,“我不想听。” “嗯,不听为好。”赵阙愣了下,点点头,塞进嘴里一块羊肉,望着屋外深沉的黑暗。 “江山、江湖,多么使人沉迷。” 纳兰长徽凝声问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赵阙咽下熬煮的烂透的水萝卜,“很多。” “比如?” “比如,我见过纳兰家的家主,不欢而散。” “你们说了什么?” “纳兰家主要与我做个交易,然而,这个交易我不想做,并非对我没好处,而是失败的话,你们纳兰家满门皆死,我不愿意有那‘万一’,拒绝了。眼下看,正是我的拒绝,纳兰家主转而看好押注大夏庙堂中枢的候补官员,马河川便是其中之一,可惜,马河川在我心里,是必须死的人。” “为什么?!”纳兰长徽问道。 赵阙张了张嘴,缓缓摇头:“你不能知道。” “此事,事关纳兰家,我想知道!” 赵阙不说话,埋头把剩下的汤喝完,啪叽放在桌子,“吃完了,累了,睡觉,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纳兰长徽怔怔看着赵阙,稍后,脸颊红的像是她傍晚痴痴望的晚霞。 “你呀,真是我的冤家。” 她叹了口气,却柔情似水、温情脉脉,宛如漫山遍野烂漫迷人眼的花。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这般小女儿态吧。 …… 薛坚大惊失色,忙唤家里的大夫。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啊!你怎么修炼走火入魔了!!” 薛寒英满屋的物品尽碎,她脸色苍白,虚弱的坐在地面,外溢的真气仍如冰刀般窜来窜去。 薛坚不放在眼里,可是闻声赶来的家仆,只能远远的待着,一靠近,真气就会伤到他们,一位家仆鲁莽,擅自走近,现在已经半死不活满身鲜血的躺在一边了。 薛寒英咳了半口血:“爹爹……爹爹不必担心,女儿……咳,咳咳,女儿只是出了点小差错,静养一段时间就……就好了。” 薛坚双手颤抖的搀扶着宝贝闺女起身,他用真气试探了下薛寒英的伤势,大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万幸,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和根基,哎呀!我的宝贝闺女呀,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啊,她若听闻了,为父必定被她打个半死。” 薛寒英的伤势是真的,外溢的真气是假的,她按照和赵勾陈的约定,代入了云雀金羽的角色之中。 薛坚心疼的看着她眉目的积郁之色,走到她三步之内,薛坚自是能感受到风雪大坪特有的彻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