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相龙蟒在诸多罕世神通之中,一直都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史上崛起江湖身负八相龙蟒的武夫,大多威名煊赫一时,成为那个时代,压的无数武夫喘不过气的大山。 而赵阙选择从军,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做了件大善事,不必让江湖武夫绝望的连望其项背都不能。 八相龙蟒一出,万剑山庄不世出的长老董辽,落雁堡阴险狡诈且自身武力震世的堡主范狄,尽皆战败身死,再加上此前的施庵等人,可以说,这才是拥有八相龙蟒的武夫,在江湖上应该有的作为。 何况,赵阙已不需要再证明自己,戍守边疆七载,以一个兵塞抵御寒山王朝举国进攻,贵为金印紫绶的辅国大将军,即便从此之后没有八相龙蟒了,他于西塞的名姓赵勾陈,足够永载史册。 风雪将望不到尽头的大地,全都覆盖了雪白。 赤蟒游行出的小河湍湍,让大雪淹没,少许,再度成为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的雪地。 薛偎红燃尽的骨灰,飞散天地间,即便如此,赵阙仍然若有若无的嗅得到血腥味。 修炼旁门八百的武夫,委实该挫骨扬灰,最好一点渣滓都不留,省的让人瞧见了反胃,像她这般的练功方法,一路精进至天极上境,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葬命在她的手里。 在山神庙里,她且还为自己开脱,狡辩歪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忘了与你说,我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赵勾陈。” 似是薛偎红对他的回应,风雪卷成小龙卷刮向他,被赵阙一拳锤散。 赤蟒、白蟒复归原位,他心里本来还担心八相龙蟒就算不大规模的反噬,些许的动静总得有,没想到与最初直觉一样,畜生们老老实实,不愿大师遗赠的那头大鹏金翅鸟,所度化的一分慈悲佛性,让它们暴躁的情绪多多少少没了一分凶厉。 菩萨畏因。 不愿大师见赵阙是因,他得了果,宁把自身也当作因,返还给赵阙一个果。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即便天定,另要人为。 不愿大师所修的不言禅,精深程度,赵阙不通佛法,无法推算,只是,人性上,不愿大师一叶知秋,安排的妥当精妙。 远方白茫茫的风雪中,依稀瞧见有人倒在雪地。 赵阙叹了口气。 人力实在有穷尽时…… 他而今近乎脱力,之所以站在原地,不外乎恢复些气力,回去山神庙。 再过片刻,好像一个雪人的赵阙,拔出深陷雪窝的双腿,冒着风雪,朝山神庙疾冲而去。 至于那位倒在雪地的陌生人,他确实有心无力,若是带个人回返,两个人肯定俱都没等到了山神庙,脱力冻毙于半途。 “这场雪过后,南扬州要不太平了。”赵阙心里暗道。 天灾往往伴随着灾民,倘若南扬州各郡官府,处理的不当,算上朝廷的重税,两两叠加,说不准百姓们要闹事。 南扬州乱起来,北方的州郡也不太平,南北呼应,更大的乱局,或许应运而生。 推衍至此,赵阙的心情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尽管大夏乱,对他而言,相当于老天都在助他一臂之力,可是苦了百姓啊,多少百姓家,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呸,我就不该说那句,瑞雪兆丰年!”赵阙忽而懊恼道。 临近山神庙。 他看到破了的墙壁露出山神像,不知是谁的主意,用山神像堵住破开的墙壁。 庙外百丈左右,那位五短身材、贼眉鼠眼的男人,扑到在雪地,赵阙拨弄了他一下,身体已然冻僵,面庞好像冰雕,莫说呼吸了,就算睁一睁眼皮都不可能。 存着丝疑问,他从山神像跟墙壁的罅隙钻进庙里,抖落肩上、脑袋的雪。 离着破墙的另一端,起了一堆大篝火,剩余的人被冻的哆嗦着烤火。 看见赵阙回来。 李鸢子跟钟逾明激动的上前。 “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薛偎红死了?” 两人帮他扑打沉积在衣裳上的雪。 赵阙倒没觉得杀个薛偎红是怎样大不了的事,随意说道:“杀了。” 李鸢子的手停下来,倍感吃惊的问道:“当真杀了?” 赵阙点头笑说:“这是自然,否则,我不会回来,继续追杀她。” 她扭捏的继续扑打积雪:“我还以为,先生而今的武学境界,奈何不了她。” “薛偎红猝不及防让我们先动手,她的气机就岔了些气,泯灭人性炼制的血色绸带再让我们破去,又令她轻伤加轻伤,适才,你太过紧张了,仔细留意的话就会发现,薛偎红的战力一直不断的下降,最后,忍受不了你我前后夹击,付出代价一心逃命,更是使她战力又没了一截。”赵阙娓娓分析到来,李鸢子脸红不已。 她之所以那么紧张,还是首次见到像薛偎红这般诡谲怪诞的魔道妖人,未战胆先怯了三分,又有血色绸带散播的恐惧,谨守心神之下,李鸢子又把薛偎红高看了三分。 “幸好有你!”她羞涩说,“快过来烤烤火吧。” 赵阙指着堵住墙壁缺口的山神像问:“谁想的主意?” 钟逾明笑道:“先生,是我。”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为何死在了雪地里?”他继而问道。 钟逾明自从看到赵阙回来了山神庙,可谓是大松了一口气,心绪的紧张不安也烟消云散:“他怕死了!明明薛偎红已经走了,非说庙里有女鬼,女鬼马上就要吸干他的血,使他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然后,自己跑出去,冻死了。” “你们没拉他?” 江平异常敬仰的注视赵阙,跟钟逾明、李鸢子一道喊他先生:“怎么没拉啊!先生,他谁都不相信,谁好心的拉住他,便说谁被女鬼附身了。” 赵阙瞧着江平、胡光两位嘉鱼郡伏狮帮的弟子,笑问:“你们两人没被吓坏吧?” 提及此事,两人齐齐起身,向赵阙长揖谢道:“多谢赵先生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无以为报,唯有等先生哪日有空闲,去我们伏狮帮做客,必定好酒好菜的招待先生。” 赵阙摆手:“一点小事,也不是为了救你们两个,若不杀薛偎红,我们在庙里的人,全都得死。” 江平比胡光更善言谈:“先生自谦了,有无先生是两回事,如果没有先生,我们必死无疑,绝无生路,成了那女鬼的嘴中血食。” 看着两人激动的神情,赵阙笑呵呵的坐在篝火旁,招呼他们坐下,不必多礼,其他事皆是次要的,活着就好。 韦兴伍神神在在,嘴里听不清嘟囔着什么。 李鸢子指着他说道:“没多久就这样了,怎么开解都不管用。” 赵阙顿时朝韦兴伍喊道:“老哥,老哥……” 韦兴伍双目无神,看了赵阙一眼,自言自语:“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旋即,继续自己说着旁人听不清的话。 王伯的呼吸断了。 终究没有挺过来。 赵阙身上暖和后,蹲在王伯的尸体边,拿起他的左臂,试了试脉搏,没有丝毫生机。 “可惜了。”他叹道。 王伯出手,赵阙就察觉到他的武学境界,大隐下境,应该是不争于世、避世隐居的武夫,摊上这档子事,被薛偎红的血色绸带给杀害了。 李鸢子不明所以,问赵阙可惜在哪。 “其实王伯一直在等待时机救那龙爪山的四人,只是,薛偎红血色绸带护身,他一直没等到好机会,当她害人的时候,王伯迫于形势,强行出手,唉,可惜武学相差太远,不仅没有救了四人,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惋惜道。 “王伯这种武夫隐世一方,对当地的百姓也是一张护身符,不怕穷凶极恶的匪徒盗贼,王伯死了,那方百姓再遇上这些祸害,只怕无能为力了。” 李鸢子不信道:“你怎知老头便是你口中的好人呢?” “连龙爪山此般品行的四位弟子,王伯都不愿令他们葬送到薛偎红的手中,再坏能坏到哪里去?不如往好处想,也算给予死者的一种善意吧。”赵阙低声说道,转身回到篝火边坐下,人死不能复生,稍有慰藉的则是薛偎红死在了他手里。 李鸢子依靠他的身旁,两两沉默无言。 良久。 或许是除了呼啸的风雪声,惟剩篝火燃烧枝干的劈里啪啦响,使她感觉枯燥:“这风雪什么时候停呀?” 赵阙摇头:“老天爷知道。风雪事小,风雪之后的事大。” “对哦,得有多少百姓遭灾。”李鸢子霎时怜悯道。 “只能寄希望于官府注重百姓的死活,雪灾结束,尽全力救灾吧。” “倘若……倘若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当回事呢?” 赵阙忧心忡忡:“又不知发生多少惨不忍睹的悲欢离合……” “赵兄弟,女鬼死了?!”韦兴伍突然开口问道。 赵阙点头,百般肯定:“死到不能再死,飞灰湮灭。” “哈哈,我就说嘛,要留正气在人间,再如何无恶不作的女鬼,碰上一身正气的赵兄弟,也得魂飞魄散、永世沉沦!”韦兴伍像想明白了什么,亢奋道。 赵阙觉得奇怪,问道:“老哥,你当真没事?” “没事,没事!你和那位小姑娘救了我们嘛,等风雪停了,你们必须随我回韦家庄,我去把族老的二十年老酒挖出来,咱们开怀畅饮,庆祝杀鬼成功!”韦兴伍拍着手掌笑道。 赵阙认为他被刺激的脑袋不灵光了,虽是与方才的话语没甚区别,但是这种仿佛捡了一箱金子的兴奋语气,让赵阙忧虑韦兴伍的状况,千万别让薛偎红给吓傻了啊!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跟韦兴伍去韦家庄做客,瞧他这副样子,赶紧委婉的婉拒道:“老哥,现在也没外人了,小弟着实等着赶路,便不去老哥家里做客啦,等小弟忙完了手里的事,再来找老哥把酒言欢!” “不行不行,我还想把你引荐给族老们认识认识,让他们瞪大眼睛瞧瞧,咱们武夫并不都是庄稼汉,还有斩妖除魔的大侠好汉!” 韦兴伍这么一说,赵阙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原来他是看到自己跟李鸢子联手战败薛偎红,想拉大旗作虎皮,好在庄里庄乡的炫耀一番。 赵阙抱拳好声好气的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身上的麻烦,数落数落,得有一大箩筐,如若真跟老哥去了韦家庄,说不定就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咱们相识一场,在这儿山神庙互吐冷暖,已是极为的有缘,我们便不去叨扰老哥了。” “啊!竟然这样呀!行吧,读书人怎么说的来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风雪过后,咱们就相忘于江湖吧!” “赵某在这里多谢老哥的放我们进山神庙的恩情了。” “小事一桩,你也把带着的干粮于我,解了饥饿,咱们扯平!” “老哥当真英豪本色!” “赵兄弟也是磊落光明!” 一夜过去。 清晨时,风雪渐渐减小,午时便停了。 打开庙门。 寒风吹落枝头雪,贴在鼻尖,轻轻抹去,只留水渍。 韦兴伍朝赵阙抱拳说道:“赵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赵阙认真抱拳。 韦兴伍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离去。 江平和胡光两位伏狮帮弟子,询问:“嘉鱼郡风光秀美,赵先生不如随我们去嘉鱼郡游玩?” “两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有紧急事在身,着实不合适半途游山玩水,只得待来日,再去嘉鱼郡欣赏秀美景致。”赵阙笑道。 “那好,我们师兄弟,便告辞离去了。” “告辞。” 赵阙站在庙门口,看着两人沿着韦兴伍的脚印,下了山神庙所在的小山坡,一路慢跑至官道,遥遥和赵阙挥手,不多时,雪白的天地一线,徒留两个小黑点,隐没于遮遮掩掩的树木枝干之间。 “咱们呢?”李鸢子问道。 赵阙指了指庙里的尸体:“落叶归根,人死入土,我们把他们埋了。” “行,咱们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接下来,寻了个山神庙后的空地,以兵器当做锄头,挖了大坑,将庙里的尸体一一扔进坑里,埋上土。 “坟土简陋,你们也别挑三拣四,下辈子投个好胎,安稳享福过一生。”赵阙喃喃说道。 钟逾明感慨道:“多少人想要无忧无虑的幸福度完一辈子。” “行了,咱们得赶路了。”李鸢子对此不上心,在旁催促道。 马车跟马丢失在风雪,寻找的话根本不现实,三人下了小山,顺着官道往前走。 下完雪没多久,整条官道俱被雪掩埋,两边的树木让风一吹,密集的雪落地。 李鸢子倒是开心,雪地里跑来跑去,活像个没见过雪景的孩童。 “赵阙!这里的雪景比恨秋山的雪景差远了,恨秋山下完雪后,千山鸟飞绝,山川像是穿上了银衣裳,一旦出太阳,刹那间波光粼粼,好看的紧!” “你既然说恨秋山雪景好看,为何现在还这么开心?”钟逾明不禁问道。 李鸢子蹦蹦跳跳:“我就是开心呀!开心不好吗?下过了雪,视野开阔、一览无余,好像同时也把心扉给洗涤了一样!” 赵阙嘴角勾着笑,看着李鸢子活泼蹦跳,把烦恼事尽抛在脑后,奔跑了几步,超过她,回头笑道:“你我来比比,谁在雪地跑的更快!不许用真气!” “好嘞!赵先生!你等着认输吧!”李鸢子的笑声恍如银铃清脆干净。 钟逾明深深吸了口气,无奈。 然后,他撒开膀子,追逐前面的两人。 天黑才找到开在路边的酒铺。 写着酒字的旗帜高高挂起。 北风吹来的雪,掠过旗帜,倒有些苍凉的味道。 酒铺前围着个园子,种着的冬季蔬菜,叶子挂着冰霜,艰难舒展。 园子打扫的清洁,堆起的雪,推到外面去了,又为了来客不沾染雪化进泥土后的淤泥,从园子前铺设平整的石头,直到进屋。 掀开厚厚的门帘,推开门。 屋里暖烘烘的。 “哎呦,客官来啦!吃点什么?”风韵犹存的内掌柜穿着棉袍,耳朵上又戴了自制的耳囊,见赵阙三人进来,忙招呼。 “先上壶热酒,菜的话,有什么上什么,对了,给你钱,不够,吃完再给。”赵阙打量了下酒铺的屋里,四张桌子,只有他们,应该是掌柜的中年男人湿着手推开后门,后面也是园子,邻着屋盖的后厨,通过后门,望的见雪白的山。 中年男人接过妻子递来的抹布擦手:“客官不必急着给钱,看各位的衣着打扮便不像白吃白喝的腌臜货。” 他呵呵的笑,笑容很具感染力。 赵阙解释道:“你们这有客房吗?我们想歇歇脚再走。” “有,正好三间。” 斩杀了薛偎红,他与李鸢子俱都不好受,昨日又在山神庙挨冷了十多个时辰,需要好好休整下,毕竟,谁也不知,江湖路远,前路还有没有凶险了。 “钱且当定金。”赵阙笑道。 徐娘半老的内掌柜笑眯眯的收下:“我去给客官热好酒,客官稍等,当家的!快去做饭!” 现成的热水,她进了里屋,把酒壶装满,放置热水里,低笑的道:“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外面的路是不是很难走?” “是啊,我在南扬州生活的记忆里,从未经历过这么大的风雪,简直能把人冻毙。” 内掌柜坐到他的对面,挨着李鸢子,自来熟。 “谁说不是呢,离这不远的村子,这场雪下来,一夜死了二十多个人,今早雪刚小了点,就有人敲我们家的门,借钱下葬。” 唉声叹气。 “我们老百姓这个冬天更不好过了。” 赵阙也是心里不好受:“只能指望官府了。” “官府?嘿,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老天爷降下粮食靠谱!” “……” 赵阙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她看客人不想说话,心思转了个圈,暗道,三人莫不是官府的人? 上了菜。 三人狼吞虎咽。 吃完付上酒菜跟客房的钱,各自去房间歇息了。 天亮。 赵阙掀开被褥坐起,打开门,又下起了小雪。 掌柜熬煮清粥,配上自家种的菜,三人赞不绝口,早饭吃了个饱。 一直等到小雪停。 走出酒铺,三人继续赶路。 等他们走后。 妇人神秘兮兮的问掌柜道:“他们是不是官府的人?” 掌柜收拾碗筷,摇头:“不像,而今的官府跋扈成什么样子了?他们三人哪像官府的人?!” “对啊,我瞧着也不像,但是当着他们的面说官府的坏话,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不是滋味。”妇人坐卧不安,在屋里走来走去。 掌柜指着妇人哈哈大笑:“你看看你,哪还有刚嫁我时的泼辣性子?” “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随了你谨慎小心的脾性了。” 掌柜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按住妇人的双肩:“即便他们是官府的人,我也不许官府伤害你。” 妇人脸蛋扫上了飞红,话语不禁低下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天大地大,媳妇在我心里最大,咱们也不外乎求个好日子,谁要是对咱们的好日子下手,就算皇帝老儿,我也要舍得一身剐把他拉下马!而你,便是我的好日子……”掌柜字字句句。 “行了!行了!说那么多肉麻的话干吗?快去洗碗!” “哎呦,别掐别掐,疼!” “……” “媳妇。” “嗯?” “前几天不是来了一位过路的读书人吗?” “对啊,书酸气的很。” “嗯,我倒是感觉他吟的一首诗不错。” “什么诗?我怎么没听见?” “你拿酒去了。” “哦哦,当家的,说说,什么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是何意思?” “就是说,看过沧海的人,别处的水再难以吸引他。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 …… 女子走走停停。 她听街坊邻居说,一位年轻人登门,把齐家的人赶尽杀绝,说是让他们为一个女子陪葬。 “小姐,我打听过了,没人听说过您要找的赵阙,而且,您找的赵雅,青石城乱后,忽然消失,连缝衣巷的宅子都搬空了,不知去了哪里。” 女子紧了紧披风,一场大雪,使她的身体越加的虚弱。 “不用找了,他们走了。” “遵命!”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