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丝的时候她甚至听见了掌声和快门声。 吕珠珠就在旁边惊叹:“哇哦,太神奇了!在伦敦也有中国功夫土豆丝!” 她正要继续装路人试吃当托儿,才发现之前没吃完那份已经被秦椒处理掉了。 秦椒还坚决不答应她碰新出锅的。 “别忘了,你不能吃油的!”秦椒一脸凶巴巴,内心却内疚得很。她也是刚想起来,油炸食品会加重乙肝患者的肝脏负担。 “我都多少天没沾油水了,吃几口肝又不会马上烂掉,瞧把你吓的。”吕珠珠对上秦椒严肃的视线,忽而失笑,“不吃就不吃吧,我就站在旁边卖吆喝呗。” “不是要去广场那边?赶紧去!” “不去,我觉得看你做生意比较有意思,再说我大小也是个股东呢。”吕珠珠朝路口张望了一下,“哎,这波人不少,赶紧切土豆!” “好嘞!” 从午后到天黑,四个钟头一共卖掉了八十六份土豆松。 足足四十三英镑! 只差几镑就赶上她在满汉楼的日均了。 “走,晚上吃大餐!”她拉着吕珠珠的手,向老亨利发出诚挚邀请。 “小椒……”吕珠珠表情复杂地朝她笑笑,“你要不要先扣除成本看看?” 第25章 我们厨师自有厨师的原则 秦椒头也不回,直接道:“放心,这些盐不是用来吃的。你是医生,应当知道浓度高渗透压就强哦?水分渗透得快,腐竹就发得快。” “利用电解溶液加快分子交换,很聪明。可惜,盐水中的钠离子也会渗入食材,这些盐最后还是被‘吃’下了。” 傅亚瑟语气礼貌:“你不是医生,或许不清楚食盐超标对健康的危害,尤其是对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 “六至八克嘛,健康成年人每日的食盐摄入量。儿童不超过四克,老人不超过五克。我不是医生,但我们厨师也有学习世卫组织的膳食营养指南。” 秦椒一边说,一边朝水中又加了一勺。 见她明知故犯,傅亚瑟不禁皱眉。 “别挡道!”秦椒端起水盆转身,一眼瞟到他身上挺括的大衣。 吕珠珠刚才说这是什么呢子,多少英镑来着? 她抿着唇,一把将水盆送进傅亚瑟怀中:“帮个忙?放在树下静置十分钟。哦,水面还要压上这个盘子,谢谢!” 眼瞅水波激荡,沾湿了灰白人字纹面料,秦椒心头一阵暗爽。 可惜,就算这么猝不及防,既要狼狈地稳住水盆,又要勉强腾出手来接盘子,傅亚瑟脸上仍然不见任何波动。 秦椒自觉没趣,朝锅里重新注入清水,又去翻检他刚送来的冬笋。 “容我提醒,这种禾本科植物通常含有大量草酸,影响人体钙质吸收。”傅亚瑟还站在原地。 “你猜我为什么要准备这锅水?” 秦椒笑嘻嘻斜睨他,手中刀光一闪。 冬笋被一分为二,转瞬又变成一堆两毫米厚的笋片。 “发现竹笋能吃的时候,古人肯定不知道草酸不草酸。但他们有舌头,能尝出苦不苦,涩不涩。又苦又涩怎么办?那就——” 她将刀一抹一挑,切好的笋片如风吹雪,飞坠清水。 “焯水嘛!” 后厨通常讲“荤热素凉”。一般素菜焯水都是热水下锅,冬笋却一定要凉水下锅,小火慢煮到五六分熟,才能将草酸去除干净,吃起来才不会有任何涩味。 “把不能吃变成能吃,把不好吃变成好吃,这就是厨师代代相传的智慧。你们医生,不懂!” 秦椒得瑟完,又朝傅亚瑟怀中的水盆努努嘴:“你们医生接到急诊,也可以拖着不动?” 傅亚瑟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表情分明在说:区区腐竹岂能同病人相提并论?他肯按照嘱托行事,完全是出于礼貌和教养。 不多不少十分钟后,他又端着盆子回来了。 秦椒捞起腐竹,捏了捏,很是满意。一盆盐水倒掉,再兑了一盆新的,盐量比刚才少了许多。 “明白了?”她把泡好的腐竹丢进去轻轻漂洗。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傅亚瑟微微颔首:“利用盐分由高浓度流向低浓度的自然分布法则,的确是比清水更有效的漂洗方式。” “既然不用担心盐超标了,你能不能就别再老是盯着我?” 秦椒刚才就注意到了,他无论是在树下还是车旁,又或是同老亨利聊天,时不时就会朝这边打量一眼。 简直有一种在考场上被监考老师盯上的恐怖。 “要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吓住,缩手缩脚烧出一锅清汤寡水,那就打错算盘了!”秦椒将手中漏勺朝锅边一敲,“我们厨师自有厨师的原则!” “抱歉,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继续造成困扰。”冷冰冰说完这一句,傅亚瑟转身离开,果然好半天没朝这边望一眼。 秦椒轻松愉快地处理好所有食材,忽然觉得可以再添个菜。 路口那边也有个小吃摊,一对越南夫妻在卖他们家乡风味的春卷和鸡肉三明治。 秦椒下午就带着土豆松去观摩学习过,盛赞春卷配色漂亮,三两句话就搭成了厨师和厨师的友谊桥梁。 不知情的傅亚瑟只看见她双手空空跑过去,仰着头和人说笑几句,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条肥大的鸡腿。 “这是……”他不敢置信,也想不出恰当的措辞。 “放轻松,这又不是乞讨。”老亨利拍拍侄孙的小臂,“这只是食物的互通有无。他们很欣赏Chilli的土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