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山脊之间的平地十分辽阔,弯道的视野自然不差,行经此地的驾驶反而因此失去警戒心,车速过快所造成的事故屡见不鲜。尤其是从沟边町北上的车辆经常错估弯道的弧度,这个弯道的弧度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不少。错估弧度的车辆往往会加速过弯,弯不过去的时候自然会撞上道路两侧的护栏。国道管理局每年都要派人修补护栏上面遭到撞击的痕迹。 除了车辆经常出事之外,来往的行人也不时在这里传出意外。 国道桥往前不远处,就是国道与村道交会的地点。这里虽然没有闪光警示和交通号志,地上也画了行人穿越道,小孩子和老人家要过马路的时候还是常常被车子撞倒。 出事的多半不是村民开的车子。外场村的村民知道这里有个交通号志,要不就是准备要弯进通往稻田的小路,行经这里的时候一定会放慢速度。就算要前往市区,村民也知道不少人会在这里穿越马路,开车的时候都会特别小心。不过外地人就不一样了。外地人多半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个交通号志,而且村民习惯从田埂直接走上马路,就像元子刚刚做的一样。突然从马路边窜出来的村民往往会让驾驶来不及反应,就算立刻紧急刹车,也多半会因为车速过快刹车不及,因此一旦发生车祸,被撞倒的村民一定非死即伤。 每次看到这座桥,元子内心就会涌出莫名的恐惧,这或许是因为她的两个孩子正值活蹦乱跳的年纪。村子里的母亲都严格禁止孩子们穿越马路前往国道的另一边玩耍,然而每年还是会发生几次遗憾。加害者几乎都是行经这里的外地人,因此元子心中存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外地人会把我的宝贝儿子撞死”。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突然出现,杀伤孩子之后再将孩子掳走——这种莫名的恐惧一直盘踞心头挥之不去,尤其是每天看到这座桥梁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孩子浑身是血倒在路旁的画面,让元子感到十分不舒服。儿时密友加奈美怀疑元子罹患精神方面的疾病,经常劝元子去看心理医生。 (我就是忘不了那个画面……) 元子忐忑不安的看着从桥上呼啸而去的来往车辆。吸了一口气之后,她走上国道,朝着红绿灯前方的休息站走去。“千草”偌大的停车场里看不见半辆车。 毒辣的艳阳照得停车场的柏油路发出黑色的光泽,元子注意到踩在地上的鞋底似乎有点黏黏的感觉,看来夏季午后的阳光已经将黑色的柏油晒融了。脸上和颈部的皮肤被晒得有些疼痛,柏油路面散发出来的辐射热更将元子的小腿蒸得红通通的一片。 “有人在吗?” 拉开大门之后,矢野加奈美坐在吧台里面朝着门口挥了挥手。舒适的冷气让元子精神为之一振。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和三个小孩子转过身来,对着元子露出友善的微笑。 “今天迟到两分钟哦。” 加奈美笑道。元子一边道歉一边走进吧台,抖开从家里带来的围裙。这时加奈美轻敲元子前额。 “怎么又站在国道旁边发呆?” 元子随便答应了两声,将视线投向窗外。座落在空地角落的店面呈L型,从吧台往窗外看去,可以将通往沟边町的国道一览无遗。 “不要想太多啦。志保梨和茂树都是听话的孩子,不会跑到国道的另一边玩,你大可不必担心。” 元子点了点头。自己的孩子听不听话,自己最清楚,不过加奈美这么一说,元子反而安心了下来。 元子的儿时密友原本嫁到大都市去了,五年前离婚回到村里。之后加奈美看中国道上往来频繁的大卡车,于是便整了一块田地经营起休息站的生意,想不到两年之后政府又在国道旁边开了一条大马路。当初开设休息站就是为了做长途运输卡车的生意,每天一大早就开门营业,甚至还提供热腾腾的现做早餐。如今这项服务早在两年前就结束了,现在休息站主要是以当地人为服务对象,也幸亏村子里有些男人晚上会到这来饮酒作乐,休息站才得以经营下去。 元子将目光转移到吧台角落的白板,上面写着今日特餐的菜单。加奈美会在上午的时候将商业午餐的材料准备妥当,晚餐的准备工作就由元子负责打点。这份工作的酬劳并不多,然而元子只是想跟儿时密友在一起聊聊天而已,就算是义务帮忙也没关系。若不是加奈美坚持支付打工酬劳,元子还真的会一毛钱都不要。 “对了,你知道那件事吗?” 没头没脑的问话让元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向加奈美摇摇头。 “哪件事?” “听说送虫祭那天晚上,有一辆卡车开了进来。昨天晚上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呢。” 昨天晚上,不是晚上来吃饭的客人,就是接近午夜的时候来喝酒的酒客。 “兼正之家?有人搬来了不成?” “这我就不清楚了。” 加奈美语气方歇,坐在吧台前看杂志的清水宽子立刻抬起头来。 “我听人家说,那辆卡车是在焚烧稻草人的时候出现的,不过没开多久就调头离开了。大概是走错路的吧?” 元子哦了一声。 “既然中途调头,就不可能是兼正之家的人。那里好像一直都没人搬进来。” 宽子阖上杂志。 “大概是把那里当别墅吧?搞不好根本没打算住进来也说不定。” “那么气派的屋子只当别墅?而且还是从别的地方移建过来的呢。” “说不定就是有那种有钱没地方花的无聊人士。” 一旁的田中佐知子忍不住插口。 “别墅怎么会盖在那种地方?盖别墅就要选在冬暖夏凉的地点,要不就是度假胜地才对,盖在那里说不通的啦。” 这时宽子突然探出身子。 “还是准备经营民宿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