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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搏(二十二)

风云搏 竟成书屋 10582 2024-07-11 01:13
   二十二狮口伏击    此次北山突围,十连损失很大,但牵制住了大量的鬼子,为本扬县抗日机关和本扬团主力赢得了生存发展的空间。    藤林冶夫率领保林中队前来复仇,加上汉奸孙之林十分卖力,我十连被迫向中巴山转移。疯狂的藤林冶夫仍然死命追击。    严隽芳带出的人总共只有十七人,由于连续三天的奔波,实在疲惫不堪。严隽芳说:“我们要想休息,只能找那险隘的地方。最主要的是严防敌人袭击。”战士利君平说:“我是西边的养牛场人,曾在这一代打猎过,有个老虎嘴不容易被人发现。那个老虎嘴里面有个小山洞,能蹲二十个人。派两个人轮流观察,自己能看到远处的人,而远处的人却觉察不到,即使来到近前,只要不曾到过老虎嘴的人,就不晓得这里会有人的。”    三个小时过去,新春宝、李源两个战士开玩笑。“要是身边睡个女人,在这荒山野外也就不怎么着焦了。”“你想得美。”“不想跟女人睡觉,那就弄点好的吃吃,喝点儿小酒,也能算是一件乐事。”李源说:“肥肉炒韭菜,另外加个鸭羹汤,也就算得上美美的一顿野餐。”他们说话不要紧,却招来了孙之林。这家伙发现老虎嘴有人说话,便叫道:“梅花小,你溜过去告诉太君,那里有八路军。”    新春宝听到上面有人说话,随即对着快跑的梅花小就是一枪。小汉奸栽倒在地,慌得孙之林改朝另一个方向奔跑。    惊醒的严隽芳晓得事情不妙,马上喊道:“同志们,赶快转移,不能跟鬼子交战,各人都没有多少子弹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快走!”她爬了上去,猫着腰喊道:“大家都跟住我走,千万不要恋战。”    等鬼子摸过来,老虎嘴早已空无一人。鬼子小队长山口原秀少尉嚷道:“向西猛烈追击,他们肯定还不曾跑多远。”    李春厚说:“支队长,鬼子追过来了,怎么办?”严隽芳说:“大家把手头上的子弹清点一下,我只有三发子弹。”李春厚马上说:“我只有一发子弹。”万云彩说:“我身边只有一颗弹药,子弹打光了。”杨秀英赶紧统计了一下,所有的子弹总共四十三发,十五颗弹药。    严隽芳沉着说道:“各人枪里的子弹只留下一颗,多的交给我们留下阻击的人。李春厚、杨秀英、利君平,你们三个人跟我一起留下,就在这狮子口阻击鬼子追兵。其他人都跟住万班长、柳班长走,步子要迈快些。”    严隽芳四个人四个位置埋伏,形成对追敌交叉射击。十多个伪夜莺队员在前面开路,一听到枪声便趴在地上。鬼子兵上了前,葡萄弹侍候,“轰轰”两三声巨响,炸翻了五六个鬼子,紧接着就是错落有致的枪声。    鬼子的第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但严隽芳四个人的子弹毕竟不怎么多,必须冒着危险去捡被打死的鬼子手里的枪。严隽芳说:“我和杨秀英两人掩护,李春厚、利君平,你们两位同志上去捡枪,动作要利索些。”李、利二人随即上去捡枪。    李春厚背了十一支枪,腰揣七八个弹药。利君平背了更多,十六支枪,跑不动路。正当他要跑到严隽芳跟前,忽然一声枪响,利君平慢慢倒下。严隽芳随即还击,那个打枪的家伙身子一弯,狡猾地往地下一倒,随后猫着腰一溜烟地溜掉。    杨秀英眼尖,说道:“那家伙是孙之林,他这个孙歪嘴狡猾得像个泥鳅,子弹要到他跟前,他却往前一趴,躲过了子弹。”严隽芳懊悔道:“让他个孙歪嘴逃脱掉,实在可惜。以后,要收拾他这个家伙就不怎么容易了。”    李春厚把枪放到巨石后面,拣了两支好枪。他来拉利君平,全没有反应,哭着说:“支队长,利君平他牺牲了。”杨秀英上来推了推,哭着说:“利君平是被汉奸孙歪嘴开枪打杀了,多好的一个同志啊!”    严隽芳说:“我们现在来不起悲痛,赶快把他拖到半山腰埋了。”说着便托住利君平的上身,李春厚上来抓住两只腿子。前面半山腰有块凹塘,李春厚简单地掏了一下,利君平的尸体便安放了下去。三个人用自己的双手挖泥土垒砌了坟丘。    李春厚说:“我们抓紧时间把武器整理一下,带不走的就放到山洞里,日后需要,也好找出来。”严隽芳应允道:“那就快点,子弹各人要留足了,不知下回要在哪里跟敌人交火。缺少子弹就压不住敌人啊。”    三人各留了一把短枪和一支长枪,能用的子弹全留在身上。多余的枪支就地找了个小山洞给掩藏起来,洞口堵上。    他们赶路一直没有停下脚步,一天下来,都没有遇到万云彩、柳风民他们。三人只好到山脚下的白家坡歇脚,选的茅草屋地势很好,一发现敌情,随即可以撤到山上去。    严隽芳说:“我站岗,你们两人睡觉。”杨秀英说:“你是首长,我是警卫员,应该我站岗。”李春厚说:“你们两位是女士,我堂堂的男子汉不站岗,跑出去还要被人家说杀了。我站岗。”严隽芳断然地说:“你们俩都别要争了,赶紧睡觉,解除疲乏。下半夜,李春厚你换岗,四更天过去,小杨你换岗。大家养足了精神,我们还要赶路,即使找不到万云彩、柳风民他们,也要找到中巴山这一带的游击队。这样,我们才有可靠的安身之处。”李、杨二人见严隽芳态度坚决,只得和着衣靠墙睡了。    天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严隽芳趴在树干上面,俯视着小山庄,密切注意动静。忽然,她发现有个黑影子在移动,越来越近。这人跃上了山坡,回过头张望了一下,感觉没有尾随的人,便放心地摸上了这里的茅草屋。正当他要推开篱笆门,背后顶上了冰冷的枪管,低声喝道:“不准动,举起手来!”    李春厚听到喝声,马上点了灯火,上前一看,原来来人是新春宝。严隽芳收起枪,问道:“新春宝,你怎么一个人夜里摸到这里呢?”新春宝哭着说:“首长,我们十二三个人跑到雷公山狮子口中了鬼子的埋伏,当场牺牲了七个。万云彩、李源、覃二黑、胡荣平四个做了鬼子的俘虏。只有我和柳风民二人逃了出去。出了雷公山,柳风民却要到普渡寺出家做和尚。我不肯做和尚,只得返回向东寻找你们,实在找不到你们,就找其他游击队。再找不到其他游击队,哪怕是山匪的山寨也只得前去投靠呀。”    “你的枪呢?”“我藏起了长枪,把柳风民的手枪要了过来。他倒也干脆,我拿了他的短枪,今日跑了一上午,下午躲到山洞里睡觉,天黑下来,就出来打探。”严隽芳听他说前面也有个狮子口,说道:“我睡会儿觉,李春厚你站岗。”杨秀英说:“我也站岗。”严隽芳说:“新春宝,你赶紧睡会儿觉。时间不长,我们马上就行动。”    两个时辰过去,严隽芳召集三个人,说道:“我们这次到那狮子口,看地形怎么样。如若条件允许的话,我们也给鬼子来个出其不意的伏击,反正我们手头上有的是弹药。”    四个人上路,因为靠近敌人的眼皮底下,行动小心翼翼。下到半山腰,茂密的草丛,必须悄悄地往里走。杨秀英最先走到里面,发现烟雾缭绕,再向前移动几步。原来是三个鬼子在烧野火烤鸡子大腿撕着吃。她折转身对严隽芳打手势,严隽芳随即也向她打手势。    李春厚、新春宝两个散了开来,慢慢地包抄上去。杨秀英和两个男子汉奋力抱住鬼子就手刃。新春宝也许手上打滑,被鬼子用肘整顶翻了他。正当鬼子行凶的时候,严隽芳一个箭步上去,两手抱住鬼子的头一扭,鬼子便松软了下来。    哟,一挺轻机枪,子弹也足足的。对伏击鬼子来说,真是及时雨啊。严隽芳说:“我们四个人散开来将附近搜索一下,看还有没有散落的鬼子,如有就尽快收拾掉。”    东部山口没有鬼子兵,西部搜索,也没有发现鬼子兵。但是,远外的靖远镇驻扎鬼子部队,不知有多少人。严隽芳说:“我和杨秀英两个乔装鬼子兵,前去打探一下,看那靖远镇驻扎了到底有多少鬼子。”    两个女人穿上日军军装,背着枪大摇大摆走上前去,这一行程却有十多里路。就近一看,前面有个鬼子辎重队,岗哨是四人,另外还有五六人巡逻。要想干掉几个鬼子显然是极其危险的。严隽芳低声说:“咱们走,在这附近不宜待得长。”    返回后,严隽芳说:“李春厚、新春宝,你们二人在这东边,正好迎住敌人,机枪扫射,能够大量的杀伤敌人。我和杨秀英两人到路道西边山坡,敌人肯定会往那里败逃。到时候,我们两人也能给敌人以迎头痛击。”    严、杨二人离去,加上她们二人身穿鬼子军装,蹲在路道西面观察了一阵。严隽芳说:“小杨,如果鬼子军车开道,我们想拦击,怕的不能得心应手。依我看,把弹药当连环雷埋在路道中间。只要鬼子的军车触到引线,立刻爆炸。炸瘫了鬼子军车,拦击路道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两人赶紧下去,在路道上埋了两三颗弹药,搭上引线,迅速返回。    傍晚时分,敌人的车队匆匆由南向北开去。轰隆两声,最前头的车子被炸翻了。路东的机枪张了口,一车的鬼子兵纷纷倒下,没死的鬼子慌忙下车,路西抛来几颗弹药又炸死了五六个敌人。由于人手太少,逃掉十几个鬼子兵,往靖远镇方向狂奔。    严隽芳大声说道:“赶快打扫战场。”四人下来,首先搜查有没有被打死的敌人。严隽芳发现一辆车子底下藏了一个人,上去对准那家伙的后脑勺就是一枪,拖出来一看,原来还是个小队长。剥下他的军装一望,冈田今次少尉。严隽芳一想,又脱下鬼子的裤子和军鞋。    她直起身,检查了这辆军车没什么毛病。她说道:“这辆军便车子不怎么坏,能用。把鬼子的武器全部装到这车上,另外鬼子的军装如若不怎么坏,就脱下来,还有军鞋是好东西,统统放上车。”    将近二十个鬼子都被剥掉衣裳,只有五具鬼子尸体被打得稀烂,没有作为战利品剥下来。    严隽芳上车打上火,开动起来。杨秀英忽然说:“首长,假如鬼子搜索到这里,发现这么多的鬼子脱去了军装,一定会起疑心。依我看,不如将鬼子堆积起来,放火烧了,消除了鬼子军装被剥去的痕迹。这对我们以后的行动有保密性。”    严隽芳拍了一下头,说:“是呀,我怎不曾想到这一层的呢?李春厚、新春宝,我们一起下车,将鬼子的尸体收拾到一块。”李春厚笑着说:“鬼子挺尸由他挺去吧,收拾他做什么呢。”严隽芳一字一顿地说:“这叫消除痕迹!”    功夫不长,鬼子的尸体堆了个长条形。严隽芳说:“新春宝,你拿铁桶子放那辆车子上的油,然后浇到鬼子的尸体上面。”新春宝麻利地操起铁桶到鬼子的一辆抛锚的车上放油,李春厚上去拎起铁桶就跑到鬼子尸体跟前泼洒开了。    鬼子的尸体被烧了起来,顿时就散发出一股股烧焦的肉味。四人上了车,严隽芳沉稳地操作方向盘驾驶军便车,向南往深山密林处开去。    李春厚说:“我们在这山上无所作为,最主要的是吃的问题,不能老是靠打猎为生。最好到山脚下走走,穿穿山庄,跟老乡们接触接触,也好发展我们的人马啊。”严隽芳说:“行,但是我们要注意避免坏人的袭击,最好穿着要跟当地人差不多。”    李春厚化装成一个老者,因为他的胡子长;新春宝装扮一个山地汉子,打着补丁的土布衣裳穿在身上最符合不过的了。严隽芳盘起了妈妈鬏,蓝布斜襟衣裳,说是李春厚这个老者的妻子;杨秀英扎着独辫子,身穿栗色衣裳,充当农家姑娘。    四个人下山,一个人也碰不着。新春宝指着前方说:“看,那山坡上有七八个茅草屋,看来是个小山庄。那里肯定有人。”严隽芳说:“好,我们走过去看看。”    他们登上了高地,便顺着高起的路道走了过去。新春宝上去推开第一家的篱笆门,进了院落,喊道:“家里有人吗?”连喊了三声,没人应答。推开屋门,里面一片狼藉。    严隽芳说:“我们两人一组,家家都跑到,看看有没有人在家里。”分组肯定是男人、女人各一组。女人一路向西,男人一路向北。等他们会合,确认此庄一个人都没有。李春厚说:“我只获悉这庄子的庄名叫拴马场。”    严隽芳说:“西头有个草屋里有些地瓜,我们放到锅里用水烧熟了,可以填肚子,还可以带在身上走路吃。”李春厚一听,欣然说道:“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吃的,做什么事都不利索,就是跑路也容易打飘啊。”    两个男子汉跟在杨秀英后面跑,到了那屋里,李春厚看到好多地瓜,说道:“新春宝,我们两个动手把地瓜洗洗,然后放到锅子里烧。”杨秀英从井里打水放到桶里,男人搓洗。    严隽芳走出山庄,极目向远处展望。发现远处有庄子,便返回来。她说道:“我们吃了地瓜后,肚子不饿了,到东南边的那个庄子看看。”    杨秀英说:“遇不到人,我们要想跟鬼子打,人手少了,就很有可能吃大亏。如若有十来个人,我们跟鬼子打游击,底气也就足多了些。唉,不管做什么事,人手太少,就做不成大交易。”    李春厚说:“是的嘛,例如说,我们昨日的狮子口伏击战,如若再有五六个人帮忙,我们肯定能将鬼子的辎重队包圆。”    新春宝说:“我们吃亏也吃在这个狮子口,十五六个人遭到了鬼子的黑手,就只有我一个人溜了出来。严首长带领我们三个伏击鬼子过路的辎重队,总算为我出了一口恶气。”    四人吃了熟地瓜,虽然有些水怪怪的,为了生存发展也就在所不辞了。李春厚喝了冷地瓜汤,笑着说:“省得路上口渴,这会儿喝喝。”新春宝皱着眉头说:“也好,这个讲究是讲究不起来的。如若太平年代里,我说什么也不会得喝这汤水的。”    严隽芳也喝了半碗,杨秀英说:“你们都喝了,我还娇气做什么?上了路想喝也喝不到呀。”    吃喝停当,跑路也就明显加快了许多。大约半个时辰,就将黑山岗跑转了过路。这个庄子比拴马场大多了,奇怪就是没人。鸡栏、羊圈、猪窝全是空空的,有好多房屋倒塌下来。破破烂烂的庄子看上去十分凄惨。    李春厚说:“我们往西边跑,那边有个庄子,说不定有人。”严隽芳说:“走吧,没人,我们这四个人就一点力量都没有。在这平地里,如若遇到山匪或者鬼子人马,就很难脱身。”    杨秀英说:“新春宝呀,你上前还是我上前?”新春宝笑着说:“我上前,我上前,怎么能叫你们女人上前,说出去岂不要被人家说杀呢。”    严隽芳说:“这倒是实际情况,遇到人,人家看到姑娘人家就很有可能起疑心;如若是小伙头子,就很正常,除非口音不对头。”    绕过水流,爬上高坡,随后又进入谷底。这回走上平路,可就直入山庄。庄前巨石标着三个字:望云台。主街上有五六个店铺,全都关上了门。严隽芳说:“这个庄子大,像个镇子。我们还是老规矩,分成两组。你们男的在大街北边跑,我们女的在南边跑。一有情况就到这大街上会合。”    走在小巷里,阴森森的。杨秀英说:“这地面上红红的,肯定死过好多人的。”严隽芳说:“不错,这里的房屋也破落得厉害。”走过六七家,显然不需要进去看,肯定是没人的。    跑到一家完整的房子,杨秀英敲着门说道:“里面有人吗?”喊破了嗓子也没个回声。严隽芳一跃身,翻墙过去,推开了里面的门,屋里没人。再搜索厢房也是空无一人。严隽芳只得翻墙回到小巷里。    “里面怎么样?”严隽芳叹了口气说:“屋子里的东西虽然不怎么凌乱,就是没有一个人呀。”    到了西荣巷,杨秀英拉着严隽芳的手说:“这个人家门头这么豪华,家里肯定有人。”严隽芳上去敲门,门却是虚掩着。她推开门,走进院落,说道:“里面有人吗?”连问了三声,才听见屋里小声应答:“进来。”    两人走了进去,里面出来是一个汉子,惊讶地说:“大嫂,你们两个女人怎想得起来到我们望云台呢?鬼子将我们这一带的人全抓光了。身上有枪的几乎都杀掉,是老百姓的抓去做苦工,见到漂亮的女人就送了去劳军。”    严隽芳正经地说:“我们是本扬游击队,到你们这一带来打鬼子的。是的,不骗你。”汉子摇着头说:“打游击就你们两个女的来?你们到望云台太危险了,简直是麻雀子掉在烟囱里有命没毛呀。”    杨秀英说:“这次我们四个人来的,两个男的在大街北边找人,我们两个女的就在这大街南边找人。”“你们找人做什么?”“扩大我们的队伍呀。”“唉呀,鬼子、叉子队在街北边埋伏好多的人,里面有好多的陷阱。外人到了街北进里,就别想跑得走。……大嫂呀,好在你们两人到南边来,不然,早被鬼子拿下。”    严隽芳急切地说:“这我们还得赶快去救我们那两位同志呢。”汉子说:“怎么救?就凭你们两个女的?到了街北里面就是死路一条。你们两个赶快跑出我们望云台,就是我也马上走。我这是回来打探消息的,顺便拿点钱出去营生。”    “大哥,我们四个人是一同出路打鬼子的,总不能丢下落难的同志不管呀。”汉子跺着脚说:“你们两个的心情我晓得,可是,我不能明知老虎张了口吃人,总不能让你们自己跑到老虎嘴里送死呀。”    “不看到实情,就是单凭你说的,我们就临阵脱逃,不顾陷入危难的同志,与心也不忍啊!”汉子说:“这样子吧,我领你们到那街北望一下,但是,你们万万不能动手。不然,你们两个命不保,还要连累我们这一带的人,敌人获悉望云台的秘密,下手会更毒辣的呢。”    杨秀英问道:“我们从哪里进到街北?”汉子摇着手说:“哪儿都不能往街北走,只能跟住我从地道里走。……到了街北,你们看了那阵势,就赶紧不声不响地退回,然后到庄外的山脚下出来离开这个庄子。”    严隽芳点头说:“好吧,依你说的办。”两人跟在汉子后面走,来到破草屋的墙角下。汉子搬开坏桌子,叫她们两个下去。踏上台阶拾级而下,里面黑乎乎的。汉子点着火把,在前边带路。地道岔口多,稍不留神就容易走错了路。大约有半个钟头的样子。汉子说:“你们停下来不动,我到那齐家洞口听听。”    过了一会,汉子返回来说:“你们跟我来,看了情况马上就走,千万不能在这里出手,否则就暴露了这里的地道,今后到这里打鬼子就千难万难了。”严隽芳说:“我们听你的,绝然不会固执地玩命。”    三人出了洞口,分明地望见许多鬼子兵伏在屋山脊里面,底下草丛里也有人。汉子移动了几步,指着一个院落轻声说:“看那网里包着一个人,显然是在等着敌人随时随地来收拾他。”杨秀英说:“那是新春宝呀。”汉子一听,慌忙地说:“赶快走,敌人在屋子里拷打一个人。如果你们惊动了敌人,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严隽芳凝神谛听,前边那屋子里是有拷问声音:“说不说?不说就打死你们!”“我们是过路的,到这里来是找吃的呀。”“打!往死里打!”……    汉子拉着严隽芳,手往地道里着急地指了指。杨秀英也拉了拉她。严隽芳遗憾地手抱手叹了口气,跟着汉子下了地道。这会儿走的不是原来的路,而是通向庄子外边。    走了好长时间,才从雷公山半山腰里出来。汉子说:“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要到靖远镇跟我家里的人相见。局势允许的话,我就在靖远镇开个杂货店。”    严隽芳上前抓住汉子的手说:“大哥,我叫严隽芳,她是杨秀英。我们两个是本扬人民抗日独立支队的人,为粉碎鬼子大规模地扫荡牵制敌人,打击敌人。因为是小部队,打散了,想找人谋求生存发展,没想到我们走了好多地方都不曾遇到人。就这雷公山南面,我们跑了拴马场、黑山岗,到了你们的望云台,我们的两位同志却遭受到敌人的暗算,肯定是凶多吉少啊。现在,你跟我们两人分手,你把个名字告诉我们吧。”    汉子笑着说:“我叫廖庆林,望云台一般的人都喊我廖老八。”杨秀英说:“你家有弟兄八个,你是老八。”汉子说:“不,我是家里的独子,认了姓宫的人家做干儿子,是这么个老八。……好,分手吧。”    两人绕着山路走,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密林深处。虽然是大热暑天,感觉凉爽。忽然在水边发现有户人家。两人跑到近前,寂然无声。严隽芳推开篱笆门进里,是个很小的院子,但比较平整干净。中间是两间土墙茅草房,墙角下堆了一小堆柴火和几块木板,旁边放了两张长条木凳。    走进屋里,很小的套间,另外两间。外面一间进门左边是一个大水缸,紧挨着一个简陋的灶台,两口铁锅,一大一小,用木锅盖盖着。旁边是一张方桌,上面是铺着的板子,比较结实。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案板,五六个瓷碗和几双筷子整齐地叠放在旁边。    灶台锅门口堆了不少的柴火。屋子中间有一张低矮的小饭桌,一盏香油灯摆在正中间。靠墙的是一张床铺,薄薄的被子上打满了补丁。    通往里间的房门是关着的,上面挂了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门帘。里屋比外屋稍微大了些,紧靠窗台的也是一张床铺。正对门的一头立着一个小柜子,柜子里面放着一床薄薄的棉花袋和两个小枕头。柜子后边是马桶。里面放着一个高立柜,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年头,灰黑陈旧,原来的油漆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另外还有两张小木凳,一张杌子。一个泥瓮子,里面大约有十几斤高粱。小瓦缸里放了也有十多斤的小麦麸子。    严隽芳说:“这屋子的主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的肚子确实饿得很,杨秀英我们就用那小麦麸子烧个泥锅老粥吧。”    杨秀英将锅子洗了一下,随即烧水汆粥。烧好后,两人吃上了一碗厚厚的麦麸粥。严隽芳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里没什么好路可走,但家前屋后转转,了解附近地形特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杨秀英欣然道:“好的,我们就在这屋子四周围跑跑。”    院子外面有一块蔬菜地,有韭菜,有空心菜,还有西红柿、青椒、四季豆等等。沿着水流向上走,随着地势抬高,变成小溪。小溪的尽头是个悬崖处,水流就是从上边来的。两人只好转向他处跑。    忽然有条大蛇在游动,杨秀英说:“这条蛇肯定是蟒蛇,大得很。”严隽芳说:“别惊动它,让它游了走。否则,它会拦住我们的出路。如若我们出手,又会尝掉了它的性命。相安无事,这多好啊。”    过了一会,大蛇消失了。两人继续往前走,一声狼嚎提醒她们不要再往前走。严隽芳说道:“我们回头吧,再往前走,就要跑到狼窝里。”杨秀英一听前边有狼窝,吓得掉头就跑。    两人仍回到那个悬崖处,改变了方向。绕了个弧形,来到水流的宽阔处,此处形成了河泊。回头找了个路途,穿过树林。这里野兔不少,严隽芳拔出短枪,连打两枪,两只奔跑的兔子倒毙。杨秀英上去捡了起来。    她们在茅草屋里剥了兔皮,然后烧煮了起来。虽然佐料不怎么齐全,但也掩藏不住扑鼻的香味。严隽芳说:“秀英呀,我要睡个觉。你看住了,一有情况,立刻叫醒我。夜里,我先站岗,你睡觉;半夜过后,你再换我睡觉。虽说这里没什么危险,但我们也不能麻痹大意。”    杨秀英廓然说道:“我们既然做了军人,在外就不能忘记军人的使命。俗语说得好,这是职业习惯。首长,你放心好了。我等你睡好后吃晚餐呢。”    严隽芳上了里间,脱去外衣,就着破旧的被单盖在身上,慢慢地进入了炮火连天的环境里。她翻了个跟头,趴在山坡上。听到有人喊道:“别让她跑了,是个功夫了得的女人。”她吓得赶紧离开那里,往山谷底下跑。忽然,被绊了一脚栽倒下来,滚动着身子。最后被树木挡住。    她站起身,看见山上面有人跑动,越来越多。有条十分隐秘的山间小路,她毫不犹豫地钻了上去,猫着腰卖命地跑,跑呀跑,两条腿子竟然发麻,最后跑不了。睁眼一看,附近有个尼姑庵。走进去一望,观音菩萨正在那里打坐。她走进去,跪了下来,低下头磕了不知有多少的头。    “你这位女施主,磕了这么多的头,看来你倒是十分修行的呢。”严隽芳低着头说:“小女子谈不上怎么修行,只是遭遇倭寇追杀无处躲藏,求菩萨指点破除迷局。”“你是人间奇女子,秉持正义,自有妙术,不需佛家指点。去吧,发挥你的智慧,拿出你的本领,斩妖除怪,立德,立功,立言,不朽功业,全在于你的奋斗努力呀!”“是!吾小女子一定并力潜行。”说了这句,抬头一看,此地分明是草木丛生的山坡,下面有溪流在流淌着,鲜花也随波逐流。    她只得站起身,说道:“哪里有妖魔鬼怪,我就得往哪里去呀,因为那是建立功业的场所啊,越是艰难,越是要去杀敌报国啊。”    来到寺庙,坐到高处俯视山脚下面。她品味着三立:立德、立功、立言。自古以来,岂是王阳明一人?文能修身齐家,着书立说;武能治国安邦,平定天下。年代久远的姜太公、管仲不谈,春秋战国有孙武、田穰苴,三国有曹操、诸葛亮,唐朝有李靖,宋朝有范仲淹,明朝有刘伯温,清朝有曾国藩。    山风陡然大作起来,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身漂浮到天空,纵目俯瞰大地黑乎乎的一大片,哪里是太平去处,弹痕累累,焦土废墟,令人悱恻。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整个人身都浸泡在水里,冰冷极了。她蜷伏不动,离了水,更叫人浑身颤抖。但时间长了,居然动弹不了,她极力挣扎,就是睁不开眼。    她也听到杨秀英的脚步声,极希望她叫醒自己,可是,她的脚步又远去了。    也不知什么缘故,她的身子滑动着,竟然掉在地上,这才惊醒了她。她大声喊道:“秀英呀,你在哪里啊?”杨秀英走进里屋,惊呼道:“首长,你怎么睡掉下了床铺呀?有没有伤到哪个地方呀。”    严隽芳揉了揉眼睛,叹道:“一觉睡下去,尽做了些乌七八糟的梦。”杨秀英笑着说:“你一定做的是好梦。”“什么好梦呀。”严隽芳自言自语地说,“观音菩萨,立德立功立言,古来三不朽。”杨秀英不明事理地说:“什么立德立功立言呀?三立,人们可说的是立三呀。”    严隽芳诠释道:“立三,实际就是立两,文能修身齐家,着书立说;武能治国安邦,平定天下。两方面都有建树,就可以说是立三。只不过诸葛亮、王阳明、刘伯温他们的功业大。我看啦,凡是建功立业不错的人,还能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就应该说是立三的人,不必拘泥说世上称得上立三的只有孔子、王阳明和曾国藩这两个半人。”杨秀英甩开辫子拍着手说:“今日我听了首长你这么一说,长见识了。”    这真是:领悟立三自诠释,蹚过艰难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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