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炮能把在守军看来，唯一能依仗的城墙打出来这么大一个洞，那再让他们顶在这里，不是纯纯的送死行为吗？　　加兰·提利尔也是脸色悻悻，显然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危险之地了。　　大家是觉得城墙上安全才能进行抵抗的，这要是城墙上都不安全了，意味着这烛穴城也就无险可守了。　　“执行命令！那种……攻击，不可能次数很多。”　　作为和寒神对抗的一线人员，祂太清楚，这帮寒神仆从要是都有连发刚刚那种攻击的本事，血门关早就完蛋了，哪能轮得着自己在这里抵抗？　　想法是美好的，祂作为神棍，当然知道对手有几斤几两。　　但问题是，加兰·提利尔这些普通人不知道啊。　　在他们看来，这不纯纯让人去送死吗？　　这就牵扯到守在此地军队的成分问题了。　　他们大部分都是来自河湾地的军队。　　原本是加兰·提利尔一手带过来的，但如今空降了一个布兰·史塔克。　　现在是生者对死者的战争，加兰·提利尔只能捏着鼻子认对方这个主帅。　　而且这十来岁的家伙指挥起来确实是头头是道，比他这个三十岁的家伙还强，他也没办法，不能发作，因为这毕竟是北境公爵，背后是国王。　　但现在，死守的命令，怎么看都有拿河湾地小伙子的生命去填线的嫌疑。　　加兰·提利尔那根深蒂固的“本位主义思想”又冒泡了。　　河湾地小伙子们的生命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公爵大人，你怎么知道刚刚那样的攻击不会再有？”　　加兰·提利尔语气有些不善。　　布林登·河文心说我当然知道，祂们要是这么强，现在你小子还能看得见我？　　但这话祂不能明说，只能是岔开话题：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不把那个口子堵上，死人们冲进来，我们都走不了。”　　加兰·提利尔知道这是实话，只能憋着一口气，冷笑道：　　“公爵大人的北境兵，如今都在北境享受和平，不像我们这些人，还要跟死人作战。”　　说完，也不看布林登·河文那怪异的表情，径自带着士兵，准备指挥马上就要爆发的战斗。　　“知道的少太多，真是愚蠢啊。”　　布林登·河文微微摇头，祂都活了这么多年了，压根不会跟一个在祂看来连婴儿都不如的小子置气。　　祂只是在心惊，异鬼刚刚那一矛，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就是说，自己被对方发现了。　　那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对面啊。　　现在暴雪弥漫，祂的乌鸦小弟压根就没法用，按道理双方都是处于战场迷雾的状态。　　凭什么能直接狙祂这个主帅啊。　　布林登·河文想不通，祂虽然和寒神敌对，但又不是完全了解对方的手段。　　看起来以后得小心谨慎了。　　克雷·曼德勒这个混蛋，他明明掌握了最大的暴力，却躲在后面，派自己上前线抗雷。　　布林登·河文满满的怨愤，但没办法，一切都是自找的。　　……　　尸鬼军团靠近了城墙，虽然在油罐和火箭的打击下损失了一些，但相比于祂们庞大的数量而言，根本不算伤筋动骨。　　如果开上帝视角，就会发现，黑色的浪潮在贴近城墙的一瞬间，就开始朝着上方疯狂上涌。　　那是一部分尸鬼，在寒神仆从的操纵下，自愿成为后来“战友”的垫脚石。　　其实也谈不上自愿，因为祂们压根就没有自我意识了。　　“啊，快跑啊！”　　有胆小的，已经扔下手里的兵器，朝着城墙的后方跑去。　　当然，这个时候的军队组织还没有崩溃，这人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安排在后面的督战队一剑刺死，尸体直接踢向了一旁。　　这种办法还是有用的，至少震慑住了一些胆小的家伙。　　“听命令，就是现在，扔！”　　对付死人，寻常刀剑没什么用的，所以，利用城墙优势，把祂们统统砸成碎骨，这是布林登·河文和加兰·提利尔制定的战术。　　总之一句话，可不敢让这些东西就这么冲上城头，那是要命的事情。　　巨大的原木从城头落下，巨大的动能直接把接着同伴身体向上爬的尸鬼给砸了下去。　　只听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不知道多少尸鬼的骨头被砸断。　　攀爬是个技术活，四肢少了哪一个都会大大降低行动能力。　　跟人不一样，爆头对尸鬼而言，是最没用的杀伤。　　分头行动完全可行，说不得砍下来的脑袋还会张着嘴咬你一口。　　要是断了胳膊腿，虽然看了还是掉san的很，但至少威胁性大减。　　毕竟，尸鬼也得向重力低头。　　“小伙子们，拿好盾牌，把这些骨头渣子都砍断！”　　加兰·提利尔带着他盔甲鲜亮的卫队，在城墙上来回巡视打气。　　没什么好办法，太仓促了，克雷听到谷地被入侵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下令去龙石岛勘察龙晶矿藏了。　　但问题是，这玩意儿从定位矿脉，再到开采出来，然后运到君临制造成武器，再拖到前线发到士兵手里，就算一切顺利，怎么可能三个月就搞定？　　太高看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行政组织效率了。　　干着急没办法。　　只能用钢铁武器尽量破坏死人的行动能力，最后一把火烧掉。　　但这非常影响杀戮效率。　　……　　“公爵大人，要撑不住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脸上点着一道血口子，看起来更加狼狈的加兰·提利尔爵士，匆忙找到正指挥作战的北境公爵布兰·史塔克，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怎么回事儿？这就守不住了？”　　布林登·河文相当惊讶，明明看起来战场的局面还算可以，他们在这里已经坚守了五天时间，克雷·曼德勒那个家伙的援军已经从盐场镇出发，很快就会到位了。　　加兰·提利尔也是无奈，他本来也觉得守住了，然而，就在今天早上，他负责防守的北城，却突然遭受了一群僵尸乌鸦的袭击。　　虽然数量不算多，而且都是小型鸟类，但依然给守军造成了短暂的麻烦。　　然而，似乎是早就配合好的，底下的尸鬼进攻强度一下子变高，迅速攀到了城墙上。　　一些被寒魔法控制的猛兽尸体，直接冲了上来，强行撞开了重盾手的防线。　　士卒顿时溃散，没办法，大家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缺了半个脑壳的狗熊扑上来咬人啊。　　加兰·提利尔带着后备军赶上去，却反而被溃逃的士卒给冲散了。　　这一下，北城靠西侧的那一段城墙就彻底沦陷了。　　加兰·提利尔带去的三百人，最终撤下来的时候，一百人都不到。　　这还都是重甲的精锐部队。　　战场嗅觉还算灵敏的加兰·提利尔，立刻就意识到，这烛穴城守不住了。　　尸鬼的士气槽是锁满的，根本不会被巷战拖延脚步。　　守军确实可以用这个办法给尸鬼造成一定的杀伤。　　但巷战的精髓，实际上是利用己方熟知地形，神出鬼没之于，让对方进退失据，士气崩坏，然后痛打落水狗。　　问题是，这一套对死人压根不管用。　　敢露头，顿时就是黑色浪潮翻涌而来。　　无所遁形，必然大败。　　所以，加兰·提利尔才会跑过来，要求布兰·史塔克一起跑。　　他自己当然可以跑，但把北境公爵留在这里，那些北境贵族，后来肯定会生撕了他。　　而且，国王陛下也是出身北境贵族体系，心里怎么想根本猜不准。　　得不偿失，还是叫上一起跑吧。　　反正烛穴城南方一直有随时能运走两千人的一支舰队。　　当初修筑这里的防线时，专门在两侧修建了更超标的壕沟。　　更深，更长，所以这一战，南方一直就没有遭到完全包围，至少城门是通畅的。　　“快走吧公爵大人，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人都投进去了。”　　加兰·提利尔急道。　　这话半真半假，确实是再晚就来不及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拉过去填线了。　　已经有一些精锐，现在已经往船上转移了。　　只不过，城内还在抵抗的守军，压根不知道已经有兄弟准备逃跑了。　　属实是不仗义！　　但没办法，眼下这个局面崩坏的太快，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必须赶快撤退，否则一条命就丢在这里了。　　加兰·提利尔把北门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布兰·史塔克。　　长叹一声，最后的绿先知，不得不接受自己“出生”以来第一仗，就得以这样惨败的局面而收场。　　城内现在还有万把人，最后能逃出来的，不知道有几个？　　“走吧，我们去港口，记得叫士兵们交替撤退，总能跑出来一些吧，另外，联系陛下，让他不要再派援军来了，否则就是送死。”　　布林登·河文三两句话安排好了之后，就跟着一群虎背熊腰的史塔克家族护卫，离开了祂的位置。　　北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溃散了，东城在祂的指挥下，还算是能抵抗住。　　因此，士兵们在号角的命令下，迅速从城墙上撤退，并且一股脑地点燃了所有的可燃物，组成了一道火墙，阻挡尸鬼的推进。　　这算是个最后的办法，因为这火一烧，城也没办法守了。　　但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　　……　　“都看看吧，烛穴城失守了。”　　哈洛威伯爵的小镇，大营中，克雷将自己手里的那封信递给其他人，然后将目光落回地图上。　　虽然早有预料，但派了个布林登·河文过去还沦陷这么快，属实是没想到。　　“陛下，烛穴城丢了，那……那怎么办，死人们肯定沿着海岸线继续推进啊。”　　梅斯·提利尔看到儿子跑了出来，松了口气，现在开始担心自己这边的安全了。　　“放松些，我的首相大人。”　　克雷瞥了他一眼，看到了一张有些讪讪的肥脸。　　“这一战，就跑出来了两千多人，剩下的估计是没了，按照布兰·史塔克公爵和加兰·提利尔爵士报上来的说法，我们的交换比大约在一比四。”　　“也就是说，我们给死人军团，造成了大约三万到四万的净减员，还算可以了。”　　赶到前线的泰陀斯·布莱伍德公爵说道。　　克雷猜测，整个谷地死人军队的数量大约是三十万左右。　　这是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这一个月来，从血门到烛穴城，一共也就弄死了差不多七八万。　　三分之一而已。　　还是那句话，并不足以让死人军团伤筋动骨。　　而且，这些天，血门前线一直有动物尸体出没的报告。　　很显然，异鬼们在猎杀动物补充战斗力。　　要去统计谷地到底有多少动物？　　克雷没有这个打算。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得在盐场镇，面对十万死人……或者说死动物？”　　梅斯·提利尔是个善于总结的，虽然只是废话。　　“我今天去君临，先带一批龙晶箭头过来，尽快发到士卒手里。”　　克雷说。　　他这个国王又得客串运输大队长了。　　让刚刚打造出来的一批龙晶箭头，封装好，让盖列索斯用爪子给运过来。　　否则，等到慢吞吞运过来，走海路都有可能来不及。　　死人不能谈判，所以祂们什么时候能到盐场镇，是能计算出来的。　　快的话二十天，慢的话也就小一个月，绝不会有差错。　　这是最后的窗口期，一定要在这之前，将龙晶武器尽可能地武装部队。　　盐场镇决不能丢，否则哈洛威伯爵的小镇这个中枢就危险了。　　这会让血门前线的大军腹背受敌。　　血门要是出问题，那就彻底没救了。　　谁来都只能跑路。　　于是，在克雷·曼德勒以国王的名义强硬命令之下，除了维持血门的后勤和安保部队之外，几乎所有的部队都开始往血门调动。　　克雷和丹妮莉丝来往了好些趟君临以及盐场镇，将二十万支龙晶箭运到了前线。　　河湾地和河间地的后背兵团陆续赶到，整个盐场镇附近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　　无数士兵拿着手里的武器或者搞来的锄头铁锹，开始挖坑，加固城墙，修筑外围堡垒。　　果然，计算的时间没错。　　在烛穴城丢失二十三天之后，负责警戒的骑兵传回来了消息。　　敌人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