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杀的,我当然知道岱宗门已动杀心,只能向南逃窜,不成想在火山被围,试想岱宗门全部高级修士尽数出马,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自保。”少年道。 “难道宫门易也会轻视你,他可是元婴境修士,你如何斩杀了他,元婴也未能逃脱,试想,就是本座出手也未必就能斩杀了元婴。”碧霞元君道,到现在为止,似乎不再追究少年斩杀宫门易的对错,而是如何斩杀的。 “请问,碧霞仙人,您会把保命的手段公布于众么?如果宫门易斩杀了我,您会觉得理所当然,我斩杀了宫门易就成为您悬赏缉拿我理由。是这样的道理么?无论是谁,若动杀心,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这就是因果。”少年说得铿锵有力。 “好小子,你真是狂傲,妄谈因果,就不怕我废了你么?”碧霞元君怒不可遏。 当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修仙以强者为尊,强者杀人均在一念之间,至于业力因果自有功德,没有功德大不了减持寿元,自有化解的法子。少年面对碧霞元君出言如此强硬,这份调解岂不要前功尽弃。 “碧霞仙人,我当然怕你废了我,我想您追寻的是大道,是非对错您自有评断,大道遵循的是念头通达,我们是来说理的,不是比谁能杀了谁的。”少年依然强硬,但句句在理,不容反驳。 碧霞元君悟性极高,也是天纵之才,一路修行下来破镜速度之快让修仙界瞠目,百年便是化神境,但是到了化神境,千年也难寸进一步,这也是很多天赋高的修士的通病,便是心境出现裂痕,没能及时缝补,术法可以通过修炼不断提升,修为境界却可能因为心境一道不经意的小裂纹,变成以后横亘在大道上的一道鸿沟。 “碧霞道君,执念不可过重,与修行无益啊!”东岳圣帝劝道。 东岳圣帝原来不过泰山教一位掌教,曾几何时修为和天赋都不及碧霞元君,遭受碧霞元君的欺凌,被迫签城下之盟,泰山前还要冠名一个岱宗。儒祖过岱宗不入却与黄掌教坐而论道,昊天也是宁选黄掌教为东岳圣帝,也不选当时的泰山圣母碧霞。如今原来的黄掌教一步一个脚印,在当道上不急不徐的前进,千年反超碧霞元君一个大境界,却始终能包容碧霞元君,未尝没有当年儒祖的点化之功。 “这,也罢,就依帝君的教诲,天许道友,你斩杀宫门易的过往本座不再追究,你可要将抢夺岱宗门的东西留下。”碧霞元君已经退了一大步。 “不知碧霞仙人您所指何物?是我抢夺岱宗门的。”少年问道。 “那个岩浆火灵剑,别说你不知道。”碧霞元君道,作为一个化神境大修士,竟然放过了斩杀座下弟子而不追究,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讨回物品也未尝不可。 “这个岩浆火灵剑是村中前辈赠给在下的,当初大陈内宫宦官海东升突袭大陈境内落霞村,凭岩浆火灵剑到处杀人,被佛门法器念珠炼化,难道杀人背叛者的丢落的物品也算是我抢岱宗门的不成!”少年冷冷问道。 碧霞元君确实知道岩浆火灵剑是宫门易的法器,也知道落入少年之手,宫门易杀人夺回本也在情理之中,却不曾想里面还有这等曲折过往。竟一时语塞,这个有辱师门的孽畜,活该被杀,碧霞元君心道。 “好好,你可真好,那把破剑你就自己留着吧!那么那根银色丝绦别说你没见过!”碧霞元君道,虽然声音还是充满怒意,但是语意已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碧霞仙人,这条银丝绦就在在下这里,您要索回也未尝不可,但有一样,这根丝绦如若对我不利,我宁可毁了它也不会送出。”少年没有说归还,而是说送出,这就将这根丝绦的所属说清楚了。 “定不会对你不利!”碧霞元君语气再度平和。 “好吧,那就请碧霞仙人将这根银丝绦的作用讲清楚,这不过是一根普通之物,为何您如此重视。”少年说话间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条银丝绦,迎风一展。 “好吧,这只是一个信物而已,跟你没有关系。”碧霞元君眼睛有一丝急迫,不过被她掩饰得很好,众人没有发觉,但少年已经看得清楚,哪怕眼睛只盯在银丝绦上面,洞察境的包罗万象已将碧霞元君的神态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不动声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身将那根银丝绦捧起,来到碧霞元君案几前,恭敬奉上。 在碧霞元君收起银丝绦的时候,东岳圣帝哈哈笑起,朗声道:“天许,还不谢过碧霞道友。” “是,在下谢过碧霞仙人!”少年说完,亲手斟茶一杯,恭敬送到碧霞云君面前,面带真诚道:“在下修为尚浅,怎敢处处与人为敌,言语鲁莽处还请碧霞仙人见谅。”待对方接过茶盏,少年在恭敬深施一礼,退行三步回到座间。 “好!真是不错的少年,我若有你做徒弟,也是无憾啦!”说罢,碧霞元君将茶盏放在唇边轻啜一下,落盏而笑,心境坦然。 在座众人均是欣喜,紧悬的落下,纷纷举起茶盏恭喜道贺。既为少年免去一场风波高兴,也为碧霞元君一次心境顺达而庆贺。 “天许道友,本座送你一件物品,就此结个善缘吧。”说罢,一个金色的印章自手中飞出,徐徐飞到少年面前,少年举起左掌任金印没入掌心,少年再次起身躬身一礼道:“在下谢过碧霞仙人。” “还有本君的,一并结个善缘!”东岳圣帝也打出一个红色印章,少年也是收入左掌,再向东岳圣帝虔诚一礼。 众人还在疑惑,少年早已明了,将两枚大印在二两泰山石上重重一按,‘泰山圣母’和‘东岳帝君’的印章精光一闪,没入其中,石敢当笑道:“主人啊,这泰山石的品相再升一级,达到中级法宝,除了威力增加一倍有余,还附带二位大能的一击,特别是昊天敕封的大印,威力更大。只要二位大能的印信不变,附带功法就不会消失。两位大能修行时便会将大印的灵力补齐,威力能一直维持,可反复使用。” 少年元神道:“这是泰山圣母和东岳帝君的善缘,你可要领情啊!”却又再想,这斩魔剑要有枚昊天的大印那就是顶级法宝了。 少年盖完印章,又恭敬起身将印章奉还,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好吧,今日事得以圆满,看过了日出,现在云雾退去,再去领略下一泰山的雄伟吧!我们在其位不能任由潇洒,就不能再配诸位啦!”东岳圣帝不再挽留,下了逐客令。 出云道:“贫道有幸将今日双方和好之事传于天下,不啻为修仙界的一段佳话!” ——————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欢喜,起身告辞,一行五人踏出的厅门,却是在南天门,就像从石阶旁边的崖石出来一般,东岳圣帝已经用神通将他们送回到离开的位置。此番登山,真是大开眼界。尤其是沈秋阳,简直跟做梦一样,一到南天门就缠着少年问东问西,少年也是天性,想想小妹无法修炼有些遗憾,不过有了一个欣儿妹妹,先天灵根,天赋极佳,如今又遇到一个虽不是先天灵根天赋也是不错的小弟,也是有问必答,同时循循诱导,将一些修行中的心得告知。 再登泰颠时,清晨的云雾已经淡去,上面是晴空万里,远处是连绵的山脉,脚下是厚重庞大的山体、直冲霄汉的气势、缥缈变幻的云雾、苍劲挺拔的古松,雄伟中兼有厚重、静谧中透着神奇。 “宋老夫子,家师曾言师祖数次登泰山,说起一些师祖去过的地方,小子我想再寻师祖足迹而行,可否?”少年问道。 “好好,老夫正有此意,先师也曾有过师祖登泰山的记录,比如此处,就是师祖每次登泰山眺望天地之处。”宋墨中乐呵呵道,说完走到山巅的一处岩壁,冲两少年点手:“你们过来!” 二人跟过去,宋墨中又将手向远方指去道:“这就是师祖登临天山小天下之处,你们看看,是不是啊!” 二人沿手势极目远眺,天地苍穹尽收眼底,田地、农庄、河流、道路、山岭皆如棋子,树木如地藓,牛羊如蝼蚁,天下不过一盘棋。 “果然站在此处,天下都变小了!师祖诚不欺吾!”沈秋阳扮老夫子上课摇头晃脑的样子道。引来宋老儒的一阵笑骂,说这是对师祖的不恭,惊得沈秋阳连连告罪。 少年一指那个断掉一截的飞来巨石道:“师祖曾点化过这块巨石,后来这块巨石就羽化成仙。”说完,少年看看冯七,冯七连忙点头称是。 “啊?这是真的,师祖真是厉害!”沈秋阳惊叹道,宋墨中也是啧啧称奇,这段往事可没听先师讲过,默默记下,待回去记录。 众人看罢顶峰风景,向山下走去,没多久少年指旁边的一片松林道:“师伯说,每次登临顶峰后,师祖总会带众弟子去那处休憩一会,趁时问弟子们的感受,解答弟子们的一些疑惑,那个松林下,就被称为小憩解惑处。那里还有一块方方的石头,就是师祖坐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 “这个,先师也曾讲过,这样我们过去,再听听他老人家的解惑吧!”宋墨中道。 众人进到林中,果然地面有一块突起石头,已经不是方形的啦,菱角已经圆钝,众人围石头而坐,包括出云和冯七,少年虔诚道:“师祖,今日与同门追溯您的足迹,聆听您的教诲,继承您未了的志愿,将儒学发扬光大,请师祖为我们解惑。” 少年说罢,左右手法诀打出,一道道光晕撞向方石,本来磨圆了棱角的方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周围光景跟着变换,松针的光影不断从地面生出,跳回枝头,再由黄变绿变小最终消失在松枝。在某一刻突然停住,眼前出现淡淡的几个人影,为首一位高大长着端坐在方石之上。 众人惊讶,宋墨中和少年眼睛已经湿润,少年认的其中两人正是师父和师伯,当中端坐的那位长儒就是师祖了。 少年改坐为跪,众人也是不自觉地跪了下去,不觉间五人变成了六人,石敢当跪在少年旁边。 淡淡的人影并不稳定,有一个声音响起,“夫子,为仁者何行?” “柯儿,能当此五者为天下行,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任人,敏则有功,惠则使人。” “那么夫子,如何能行此五者?” “德与剑。德足矣却不能推行,赖剑未在手!哎——”那声长叹似有无尽的遗憾。 景象变幻,突然消失,眼前刚才还是方正的石头又变成圆滑的样子,众人从惊异中缓过神来,纷纷叩拜。 “师父,师祖......”少年施展浮光掠影后再也无法控制心绪,神通无以为继,光影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