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途 (十九)江雪斋众议竹子塘
“原来前辈等了几天的人,就是浦玉哥哥啊。”江岸冬欣喜不已,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着浦玉有了好老师,可就能更有出息,心里就乐开了花。 “也不知道,大哥为何要我教浦玉先生,浦玉先生的功力已经不凡了。”钓月僧拂拂胡子,时不时抬眼看浦玉,脑袋里算盘打的啪啪响。 “浦玉哥哥确实是不凡了,但还想和大侠学学棍法,好使这德景棍,好报仇的。”江岸冬话音刚落,浦玉就皱眉斥她:“怎么说话呢?” “你怎么和我师父说话呢?!”钓月僧一下腾站起来,横鼻子竖眼的看向浦玉,浦玉倒是吓了一跳,旁边正舀茶的高不落吓的木勺都掉进了桶里捞不出来,归雁归雀也吃惊的将茶喷了出来。 浦玉惊讶的瞪直了眼,瞅瞅钓月僧,瞅瞅因为茶水撒一地忙着收拾的江岸冬:“这,这,阿冬是……是您师父?” 江岸冬连忙停下手里的活,乖乖的站过来,一脸无辜又得意的低着头,抬眼看着浦玉那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怎么,阿冬师父做饭那么好吃,野菜都能做出山珍海味的味道,为什么不能和阿冬师父学几招?”钓月僧叉着腰,抬头质问浦玉。 浦玉就在一周的坏笑声里低头应声,斜眸看向正偷笑的江岸冬。 “你可得意了?我若是认钓月僧成师父,你就成我太师父了。”浦玉看着忙着炒菜的江岸冬,端着碗筷,满带不服的声音幽幽的飘入江岸冬的耳朵里。 江岸冬捋了捋袖子,翻着菜笑道:“我再三推辞过的。” 这边浦玉抬抬眉毛,正要出去,这边江岸冬起锅时烫着手了,浦玉正要上前查看,钓月僧就冲了进来,喊着师父怎么了,比浦玉着急的多个十倍八倍的,还嚷着下面的自己做,让师父歇着,叫本来担心江岸冬的那人反而惹一肚子气溜出来了。 他刚分完碗筷,到侧案坐下,就见江岸冬走出来,往门口走去,似乎在和什么人躬着身子讲话,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 “这事,你也怪不了阿冬……” 浦玉没听见高不落的风凉话,两个眸子紧盯着江岸冬。 不一会儿,见她从门口的暮色,走进廊子的暗处,又走到这边灯光明朗处,才见她神色的凝重:“方才,有客闻来。” “怎么了?”高不落问。 浦玉没有做声,见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竹子塘遇刺,塘主……遇刺……”说到这江岸冬看了一眼浦玉,又连忙说:“说是一群白衣刺客,塘主昏迷了但已经醒了。” “这客闻怎么非卖到这?” “知道夏浦玉在这呗。”高不落摸摸头发,笑道。 “是易君妹妹易芳。” “易芳?”浦玉一掠袍子,来到江岸冬身边坐下。 “我认得住,一个半花的,易芳当初因为和一个同僚充卖的消息数量一样,巧的是这个同僚还和她在能得第二个银花时知道了同一个消息,议机署决定一人一半。”江岸冬看向浦玉。 “阿冬知道的倒是详细。”高不落眯眯眼,看着江岸冬。 江岸冬侧侧身,看向高不落,笑道:“易芳和她兄长不同,性格虽然也是冷漠少言的,但很多消息,她都是卖我这,就算,江雪斋给的铜钱少。有时候,她也来找过我,偶尔会说几句话。我问过她,她也就说了。不过她没向我提过她兄长的事。” “今天怎么来去匆匆的?”浦玉看了眼门外的夜色,又看向灯光映照的闪烁缥缈的江岸冬的眸子。 “可能看屋里人多……”江岸冬思索着低下头,皱着眉头仔细琢磨着。 “恐怕,她兄长和她是一块的吧今儿个。”钓月僧端着菜走出来,四下见长辈走出,都谨色站起。 行了礼后,几人又重新归位坐下。 “这个白衣刺客,可是彼阎洞的?”钓月僧问几位晚生。 “尚不知是何情况,还不能妄下结论。”浦玉摆摆手,面露难色。 “只是不太知道,则袖的状况。”归雁忧心的皱起眉头,酒肉鲜蔬无法下肚。 就这会儿,见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浦玉站起身,端着烛台躬身往前探。快到门口时,手烛一晃,就看到了这高挑的男人正是则袖。 “则袖?”浦玉神色吃惊。唤声引起里屋人的注意,连忙都走来看,果然是则袖和墨锵锵。 暮色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则袖一双如同寒雪映月的眸子,闪着幽幽凛光。 “到底怎么回事?”浦玉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看着神色复杂的则袖,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 则袖来到侧案坐下,说道:“我回到家,就看到竹子塘正在清理伤亡的侍徒,还有酒宴客栈的赔损。” “我问老管家在哪,说是已经惨死在贼人手里,我便知不妙,连忙去正裳堂,我爹腹部中了箭。” 浦玉紧攥着剑柄,怒气焚烧。 “过了一夜,我爹才醒过来,他知道我回来的目的,就告诉我,我娘确实姓葛,我爹,确实是竹君子。”则袖低下头,头发垂在耳旁,风钻进发隙,凉意又带着入夏的泥土味道。 钓月僧看着浦玉周身的气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并未言语。 墨锵锵看这二人一个愁肠百结,一个愤恨冲冠,绝不能一个字都不吭,便连忙把他二人的思绪拉到正轨:“我看了一下竹子塘里的情况,伤者多死于剑伤,还有弓箭刺伤,武器想必就是彼阎洞常使用的长剑与弓弩,听塘主说他在打听光天书的下落,彼阎洞突然袭击也有了动机。可我们在山路上遇到的那一行人,有的人拿长剑,有的拿弓,有的拿枪,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武器,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人。” “你接着说。”高不落看了看浦玉和则袖摇摇头。 “竹子塘留下的箭,确实刻的有白字,但是,彼阎洞的箭大多用雁羽,可竹子塘留下的大多是鸭羽。” “有人陷害彼阎洞吗?”江岸冬抬头看向浦玉。 浦玉侧侧脸,看向高不落:“宋鸿春?” 把宋鸿春救治好时,浦玉查看过她的白缨长枪,没有一丝血腥和血迹,可她明显与敌人交过手,难不成堂堂玲门左将军还不敢杀个人吗? “这么说,玲门还真有嫌疑。”则袖抬头,看了一眼墨锵锵,又扭过头。 江岸冬低头用手指搅了一下头发,又抬头看向浦玉:“这么做是为何呢?” 玲门正厅之内,雨声刚落,风声骤起。玲门以善权术谋略,辩论言语著称,可一个文派,武林之中也难以立足,令人开始畏惧之时,就是高阳瓴下令玲门文武兼修之时。只是改变了只文不武,却改变不了慧者难寿的命,历时不到百年,迭主已经数次。 高荀高坐与正案之后,手拿镂空刻花木质折扇,闭目听风,静然不动,修眉飞扬,乌凤秀眸,朱唇如血,肌肤如膏,鼻翼上小刺一痣,锦上添花。只是过分妖艳,令人难以亲近,以至于,没错,高荀本人已经年过三十。上带玉冠玉雕花蓖各一只,干净利落。 “左将军,你比我安排的时间归来,足足晚了一天一夜。”说着,一拍手心,扇子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