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吴子安的背后直接悬着二十四道尖锥,是羽扇能够增幅的上限了。 他微微镇定一下,指挥裕德道:“裕德,向前一踹,再往后一拉!” 吴子安这一招不可谓不老道,这也的确是大鹤目前唯一的脱身方式。 许云深瞬间想通,因为吴子安指挥时候也说得官话,他也能听懂。 他不打算给大鹤伤到他的机会。 于是许云深站定下盘,像一个旋转的陀螺一样,发力将裕德脱手甩到空中。 趁着吴子安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许云深直接朝他冲去! 吴子安的反应也不慢,漫天的尖锥覆盖了许云深进攻的方向,如雨一般激射而去! 许云深或挥臂抵挡,或用身体硬抗。 短短几步路的一段路,许云深身上已经皮开肉绽! 他以往自傲的金刚不坏的防御,果然消失了。 滴答滴答,许多鲜血被洒到空中,再落到地面,开出一朵朵小血花。 吴子安有些慌了,因为许云深距离他实在太近,太近。 只有十米的距离! 他迅速向后退去,手中同时不忘动作,想要再振作起一波攻击。 但此时许云深手中已经没了大鹤,不需要再负重往前跳。 十米,他轻轻一跃,便来到了吴子安的面前。 许云深的发丝飘荡,他扯出了一个笑容。 许云深直接抬起一拳,打断了吴子安的酝酿,砸在了他的脸上! 吴子安头被砸地不由右转,身体也被巨力带着向后飞去。 天上的裕德一声清啸,朝许云深发动攻击。 许云深猛地一个后仰,大鹤的泛着寒光的夺命长喙堪堪从他头顶掠过。 被带走的,还有他的冠。 许云深由玉中歌扎好的发型直接散在了空中,黑发飘舞。 这一个空挡,吴子安直接爬了起来,强顶着眩晕和两眼发黑等症状,往上放激射了四十多道尖锥。 这些攻击全都是一比一地使用他体内的浩然气激发而出,因为超过了二十四道,羽扇已经无法提供增益。 这一轮散射,直接抽干了吴子安体内几乎所有的浩然气。 他半跪在地上,发出“赫赫”的喘息声,同时挂着冷笑。 许云深眼神一凝,看到正上方如暴雨般落下的雨锥,已经避无可避了。 他往前一趴,尽量让自己受到的伤小一些,不想要正面接下这些锐利的攻击,以免扎穿他的所有内脏。 顿时,许云深的背部就如同刺猬一般,密密麻麻地插着尖锥。 众多尖锥已经没入了一半。 许云深咳出了几大口血,他知道,已经有不少内脏受到了很严重的伤。 “怎么样,该认输了吧?”吴子安嘲笑道,“你看你,现在可是像一条死狗,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吧。” 众多尖锥达到了存在时间的上限,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顿时诸多血液从许云深的背部流淌而出,将他染得通红。 许云深冷眼相待,没有说话,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站起来。 他的小臂爆着青筋,额头也爆着筋,一派拼命用力的样子,但是毫无用处。 一番努力无果,他又咳出了几口血。 难道要在这翻车了吗?他扭扭头,看向了四周。 有许多观众在叫好。 许云深冷笑道:“看来你风骚派来了不少人啊。” “不不不,没有,他们都是秉持正衣的路人,看你不爽,然后为我加油,哈哈哈!”吴子安自觉状态好了许多,甚至坐在地上,和许云深聊起了天。 要死也不能死在这,也不能死在这小人手中,更不能死得没有意义。许云深又呕了几口鲜血,眼神愈发暴戾。 身上好冷……大量的失血让许云深眼前有些黑,而且体温迅速下降。 裕德在空中扇着翅膀,现在也悠悠地落下,在一旁用喙整理着羽毛. “你们,真的,一副丑恶的嘴脸,让人作呕。”许云深的声音古井无波,像是遥远空旷山谷中传来的声音。 吴子安听着这个让人有些悚然的声音,不由盯着许云深。 许云深的身体上的红色,是血液,但是红色越来越浓,越来越亮。 嗖。 一道暗红色的火苗窜起,接下来便如星星之火一般,燃遍了许云深的全身。 许云深只觉得身上又充满了力量,虽然还是很痛,但是这股力量甚至比先前的他还要强。 他如一只蜘蛛一样,四肢弯曲,扣在地上。 “什……”吴子安一愣,然后眼前突然出现一抹暗红色,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许云深刚刚直接暴起,以头槌将吴子安顶飞,再击落在了地上! 高台上。 看戏的众人陷入了寂静。 吴子煜的拿杯子的手微微颤抖,道:“这……难不成是……” “没错,应该便是那个。”吴子道神色肃然,没有关心被打得不知道怎么样的吴子安,只是注视着像战神那样矗立的许云深。 安霓只是呆呆地问:“是什么啊?” 有见识的几人摇摇头,没说话。 观众席上。 陈言难以自已,直接站了起来,道了几个字:“蛮纹点燃!” 没错,许云深这般表现,与蛮族燃烧着的蛮纹无异! 而且还是暗红色的颜色,是为极深层次的蛮族才能够做到。蛮族大城的城主,燃烧蛮纹时也不过是深沉的暗红色,经由祭司的加成,才能混上一些金色。 然而许云深这般表现,说明他其实是一名蛮族? 大唐的第一届万道榜榜首竟然是一名蛮族! 观众中知晓这方面知识的人尽皆哑口无言,场中一时间寂静了许多,没人敢大声说话,他们只知道:这事,大了。 不过为何许云深身上没有蛮纹,这还需要待日后去确认。结合许云深先前的表现:肉体强,无法修行。现在又做出了疑似点燃蛮纹的举动,他是蛮族这一事实仿佛已经板上钉钉。 其实许云深对这个状态还有点印象。当初他与鲲鹏搏斗,暴怒之时身上便产生了火焰,让他有了腾空飞行的能力。事后火焰又消失,了无踪迹,他也就逐渐淡忘。 没想到今日又出现了,难不成是要情绪剧烈到了极点才可触发?许云深战斗结束后心情逐渐平静,火焰也就逐渐消失。 失去了支撑的许云深,一个踉跄,栽倒在了擂台上。 陈言直接放弃观望,来到台上,无视许云深的满身鲜血,将其背起。他现在是蒙着面便衣来的,没人认出他。 他背着许云深就往医馆而去。 高台上的几人匆匆下来。 他们拦住了二人。 吴子煜眯眼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私自带走朝廷要犯?” “他怎就是要犯了?”陈言反唇相讥。 吴子煜笑了笑,说:“一名蛮族,不是要犯是什么?” “证据呢?是否经过刑部的勘验了?就凭你一张嘴,又岂能断定一人的有罪与否?”陈言急着为许云深去聊伤,有些急,语速也有些快。 安霓面带不屑,插了一句:“你这人真是话多,子煜兄都让你这么做了,你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无视吴家的权威,想要和吴家作对?” 吴子煜虽然有些恼着女子的插嘴,但她好歹也站在了自己这一方,他也就没继续说,等待这个蒙面人的回答。 陈言冷冷一笑,摘下面巾,露出一副绝美的冰山面容,道:“看清我是谁了么?我欲作何,你等阿猫阿狗又有何权力指手画脚?” “参见太子殿下。”几人中除了安霓,尽皆吃惊行礼。 安霓一愣,也赶忙行礼。她只听说过太子,并没有目睹过真容。因为她也是才从关内道过来的,并没有在长安混多久。 陈言带上黑色的面巾,一双眸子扫了安霓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 “这太子也是着实嚣张,他是谁?不过是凭运气坐上的太子位置,早晚要被大皇子换下来。”安霓愤愤道,她对政治的认识也只是来源于最近听别人说得一些闲话大话。 吴子煜叹了口气:“安霓,勿论朝政,这其中的水,你还没看清。” 很不巧,吴子煜也是目睹了陈言一步步斗智斗勇上位的其中一人,他对陈言的城府和谋略五体投地。如果要在平时,他绕着走还来不及,那会像今天这般撞上去? 吴子道闷声道:“就这么算了?我也看他不是很爽。” 吴子煜扫他一眼,再看看场中的几人,也都是差不多的神情,不由轻轻摇头:“算了是不可能的,许云深是蛮族这件事兜不住,已经有如此多的人看到了。如果陈言执意包庇许云深,必然会引火烧身。本来他直接将许云深抛出,也顶多是一顿不轻不重的责罚。不过……我看他对许云深,可不是太子对门客的态度。” 他意味深长地笑一笑,其余人也尽皆会意。 …… 许云深此刻躺在了徐玉京的旁边,昏迷不醒。 这让徐玉京稍稍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