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腿迈开,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包厢里的人也意识到他们过分了。 他们还总以为昼眠还是高中时候那种老好人,说说也没关系。 带头的那几个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这么好的人脉,这嘴怎么就这么贱。 那可是昼眠和时妄! 本来就高攀不起,现在好不容易同桌吃饭还碰上。仚 剩下没满口胡言的也忽然意识到什么,面面相觑。 时妄和……昼眠什么关系? 昼眠出去,时妄跟上去,刚拉住她,昼眠就甩开他的手。 时妄追问:“是因为敲钟的事情吗?” 她步子快,时妄也在走廊里大步地走着:“她替我找回过我奶奶的遗物,她也算礼貌地问我可不可以敲钟,就当是为她庆生,她生日也在这一天。” 她停下来:“你说是李媚替你捡的胸针是吗?” 她忽然笑了笑:“行,是她给你捡的胸针。”仚 她的眼睛像一只很脆弱的狐狸,让人生出保护欲。 时妄却莫名生出一个惊骇的想法。 落地窗外漫天星辰,记忆如流星袭夜。 他看着她:“是你帮我找回来的吗?” 她看向他如旧的眉眼。 心底漫起酸涩,忽然觉得可耻,只是沉默。 时妄却定定看着她,声音低哑:“是吗?”仚 她不回答。 其实这么近的时妄,对她来说是有陌生感的。 因为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她连假想都未曾,觉得冒犯他,觉得玷污他, 在她破碎世界里给她希望的人,她曾经不敢妄想,曾经炽热地将真心捧给他。 但结局太令人生厌。 昼眠可怜以前的自己,却是笑着的,干脆就把这个名头扣给李媚:“不是啊,是李媚找回来的,是李媚翻遍学校的垃圾桶,划破了手流着血找回来的,是她追到了垃圾站,生怕你难过,跪在地上翻垃圾拼命找回来的,是她————”仚 时妄忽然一把抱紧她,宽大温暖的怀抱圈住她,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你了。” 明明厌恶,但他怀抱温热,宽厚的手臂圈住她的时候,刹那间她有出于性别而条件反射的安全感。 昼眠的身体紧绷,带着拒绝他接近的冰冷,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动心。 她素白的脸寒冷又沉郁,像一只骄傲却因濒死而放弃一切的鹰,放松肩膀从天空中坠落,明明凝视着明媚的天空,却全是伤口。 她宁愿坠落,也绝对不会回头。 她明知道来这里会旧事重提,也要让他见见李媚,好好想起以前他所钟情的人。 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多远的距离。仚 时妄却觉得心里的冰似乎融化,心疼她,也尘埃落地,为眼前的她动心。 是昼眠替他找回来的。 第三十三章 现在自作多情的是你 时妄的心似乎被她填满,时隔三年给她该有的道谢:“谢谢。”嚧 她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笑着道:“不是我,你别自作多情了。” 她的笑刺痛了他。 陡然间将她的心绪全部撕开给他看。 她是在意的,她甚至是记恨的。 时妄一只手握住她纤瘦的肩膀:“对不起,我再给你敲一次好不好,你想听哪里的钟?最近的在这个区的教堂,如果是独属于你的,港城酒庄的钟还没敲过,或者你就想听十三中的——” 昼眠打断他:“我不要听钟声,我现在不想听了。” 时妄醇厚如酒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只对她的温柔仿佛酒液流淌的水柱,却带着急切:“你要什么,或者我怎么做你能开心点?”嚧 昼眠拽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时妄从后面抱住她:“对不起。” 他的气息带着冷调的淡香,却抱了她满怀,另一只手还拎着她的外套和包。 昼眠感受着他被瓦解,却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时妄,我又不喜欢你,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和以前一样就可以,我习惯了。” 那句习惯像寒凉的利刃刺向他。 他紧紧抱住她,却像是抓不住她:“我做什么能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 昼眠却风轻云淡地垂眸笑了笑:“我们有什么裂痕?我和你高中普通同学,大学普通校友,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关系不是够好了吗?更何况你现在还莫名其妙抱我。”嚧 时妄的呼吸和胸口一样沉重,松了松抱她的手:“对不起。” 昼眠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她很开心:“你别总说对不起,别人听到以为还以为你怎么欺负过我。” 她握住时妄的手,却是将她的手链解下来给他。 她转身看他,眉眼间带着隐隐笑意,语气轻轻浅浅:“现在我的心结解了,麻烦帮我扔一下,就像你以前做的一样。” 时妄看见手心里那枚写着“昼眠,南城十三中”的校徽,心脏被重重一击。 久远的记忆突破尘封,向他袭来。 昼眠紧张地将校徽放在他手上,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轻嘲:“你认为我们的关系好到需要互赠校徽吗?”嚧 少女昼眠稚嫩的声音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认识这么久,又同在话剧社里,更何况你还是我的社长,你不用把你的校徽给我,我———” 时妄却随手扔进了身旁的杂物箱里。 轻而易举,就好像本来它就该在杂物箱里。 昼眠亲眼看着他扔,她清亮的眼睛瞬间聚满泪水,却心酸得不敢抬头看他,还想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唇角都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