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愕然抬首,眼中掠过一丝惊慌,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不可!” 司马元心中复杂,被同门欺骗关押至万神狱后,此人依然不愿心生报复,可想而知这个镇世巨擎绝非浪得虚名,他心中滋味不知为何,有欣慰,有忌惮,也有五味杂陈。 他知道,此人心性虽纯,但秉性不坏,想来能熏陶出如此禀性之人,那座仙山定非欺世盗名之地。 随即司马元皱眉,此子若是不配合,他如何套出浮黎仙山诸多隐秘? 司马元悄然呼出口浊气,脑子一转,心中顿时有些计划。 他脸色当即一沉,看向楚羽的目光中似有不善,“怎么,莫非道友不愿光大我九霄盟?” 楚羽脸上露出坚毅,沉声道:“光大九霄盟与陷害浮黎仙山是两码事,岂可混淆?” 司马元漠然言道,“如此说来,道友果真不愿道出浮黎内奸在何处了?” 楚羽愕然,“内奸?什么内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司马元脸色一正,厉声道:“你先前莫非没听清司马的身份么?我乃神幽大洞天少脉主司马元是也!” “而今我正奉我父司马乾暗中调查陷害我一家的凶手,我父告诉我其人勾结魔洲,招引外敌方才致使我浮黎仙山受损,而今其潜伏于暗中,必然又在策划阴谋,你莫非要眼睁睁地看着浮黎受损不成?” 楚羽闻言大骇,眼中露出一丝不敢置信之色,声音都有些结巴地道:“你,你,你莫非真是神幽少脉主?” 司马元冷哼一声,摆袖言道:“今次我之所以重新归来,便是要手刃那位奸贼,让他血债血偿!” 楚羽脸上震骇与诧异渐渐消失,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少许之后,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大行走意欲如何?” 司马元摆手道:“我方才便说过,我今次目的便是为司马氏家之事而来,另外需在浮黎内部找到一处临时地界,为我九霄盟临时驻地。” 他看向楚羽,沉声道:“此事不仅关乎司马个人私事,更与我九霄盟未来之鼎盛、浮黎仙山内部之安稳息息相关。” “故而,此地必须隐蔽,却能便察仙山内部之事。” 他直视楚羽:“你可知道何处可去?” 楚羽犹豫地看了眼四周之人,当司马元道出这一连串自承家世的话后,妙善大士眨巴眨巴眼睛,眼中悄然滑过一丝促狭。 知晓司马元身份来历的地藏与邪神二人则煞有其事地轻轻颔首,微不可察,却耐人寻味。 独孤夫人瞥了眼司马元,微微瘪嘴,旁侧不知为何‘滚’近的鼠逸满脸谄媚,摸出一把七彩羽扇轻摇慢扇。 清虚老道则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眼神看向楚羽与司马元二人,却是不知究竟是对着何人。 司马元摆手道:“你若有难处,可传音于我。” 楚羽犹豫了一下,给出一个地名:浮黎葬神崖。 司马元皱眉,“此地时何地?” 楚羽似有难以启齿,但在司马元眼神不悦之下,硬着头皮言道:“此地乃我浮黎处决叛贼之地”。 他偷眼看了下司马元后,低声道“此地怨气、煞气以及鬼气甚重,仙山弟子都不敢随意踏足,极其隐秘,或可为我九霄盟临时驻地。” 司马元摇头道:“不可,荒山野地岂能为我九霄盟驻地。” 楚羽脸上似有迟疑,随即咬牙吐出一句:“不若入驻藏?” 司马元脸色一沉,“楚行走可是在戏弄我么,藏必然人来人往,若为我九霄盟驻地,迟早会被发现,此地不行!” 楚羽脸上露出欲哭无泪之色,又要查案,又要为九霄盟办公,隐秘却能遍察整个浮黎仙山,那这么说只有山主坐镇的‘浮世阙’了。 楚羽脸上一横,忽然言道:“大行走不若去我希夷大洞天?” 司马元脸上有些迟疑,似在犹豫不决。 楚羽看司马元似有意动之色,脸上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不甘与不舍。 司马元心中一松,颔首言道:“既然如此,我九霄盟驻地或可暂时设在希夷大洞天。” 楚羽脸上一僵,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在询问完楚羽之后,司马元让其先退下。 当楚羽下落后,司马元看向地藏、清虚等人言道:“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地藏道了声我佛慈悲后,言道:“贫僧会与诸位师门一同回归,面见我佛。” 司马元颔首,颇为罕见地执佛礼言道:“司马多谢大师一路护持”。 地藏含笑道:“其实今次贫僧也是应金缺施主之邀,解救诸位道友于万神狱,助其脱离苦海。” 司马元颔首道:“常听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前辈救得数千人,必然功德无量!” 旁侧持善闻言,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异色,露出一丝缓和。 方才见司马元滥杀无辜,心中本有些不悦,但而今看来此子倒也并未完全泯灭良知。 地藏摆了摆手,摇头道:“贫僧此生惟愿将我佛慈悲普降众生,助其等脱离苦海,了此生生大厄。” 司马元颔首,场面说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番执礼之后,地藏与持善便带着地上那些和尚一路向西而去。 魔洲位于灵神域南部,净琉璃界则在西方,故而他们需向西北而行。 不过令司马元诧异地是,那位妙善大士却未曾随其而去。 司马元目光看去,心中略带三分忐忑、四分迟疑与三分心怯地问道:“不知大士意欲为何?” 妙善大士自见到司马元伊始便给出极大支持,司马元自问自己人格魅力没那么大,那么对方为何这般维护自己? 莫非她自己有何血缘关系不成? 但司马元此道念头刚一出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盖因先前那道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似乎与素姨相近。 这时,见司马元看来后,妙善大士含笑望来。 这时,清虚老道、邪神与独孤夫人飞出数百丈,给司马元二人留出谈话空间。 妙善大士袖纱轻轻一挥,便是一道莹白色光罩浮空,将二人笼罩在内。 司马元心中诧异,心神都为之一窒,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世即将渐渐浮出水面。 而观眼前这位,既与素姨气息相近,那其背后那人已然呼之欲出了。 司马元目光灼灼,似欲言又止,看了眼妙善后,有些犹豫。 妙善柔柔一笑:“我本名妙云,法号妙善。你若愿意,可唤我一生云姨。”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开口道:“云姨”。 妙云目光慈爱,檀口轻启,轻声言道:“小少爷回山后,记得去拜祭一番姥爷!” 司马元心神大震,脱口而出地道:“我娘她现在在何处?” 妙云目光慈爱,轻轻摇头,似乎不远回答,柔声道:“少爷勿忧,若是有缘,你们自会相聚。” 司马元心中有些颤抖,他声音涩然道:“她莫非不肯见我?” 妙善低眉敛目,轻轻一叹,轻声言道:“少爷不必多心,小姐她自有她的苦衷。” 司马元微微垂目,沉默不语。 苦衷?什么苦衷能让她从小就抛弃他? 还有,既然他们都是上界之人,为何又要将他丢弃在莲花秘境之内? 莫非当年曾遭遇何不公,或者逃杀不成? 难道是因为仙丹? 而今既然飞至上界,她又为何不肯见他? 司马元眼神一敛,他声音低沉,似是自语,又是呢喃地道:“为何不来见我?” 妙善大士有些皱眉,似未曾料到司马元会如此姿态,似乎带有怨恨与不理解? 司马元微微垂首,脸上神情模糊不清,低声问道:“她在何处修行?” 妙善轻轻摇头,沉默不语。 显然是不愿告知他详情。 司马元默然,脸上渴望、希冀以及复杂地神色渐渐消失。 曾经的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有太多的苦要倾诉,也有太多的委屈、苦闷以及悲痛需要发泄。 但不知为何,而今听闻那位素未蒙面的‘娘亲’讯息后,他却并没有任何喜悦。 没有任何见到亲人的欣喜。 司马元喃喃自语,混摸不清。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那点仅存不多的感情,早已挥霍的点滴不剩。 他,对那位从未蒙面的‘娘亲’没有任何期望了。 但司马元也并不恨她。 毕竟,没有爱,何来恨。 司马元喃喃自语片刻后,直视妙善言道:“司马意欲归山浮黎,云姨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妙云颦眉微蹙,有些迟疑。 司马元顿时明悟,轻轻颔首道:“云姨无需多心,我不过随口一问。” 实则司马元是在试探妙云背后那位之意,并非真正要妙云归山。 当然,这其中是否有真心实意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妙云目光轻敛,轻声道:“少爷,今次你回浮黎仙山之后,若有何困难,可找灵瑶洞主,她定会助你。” 司马元轻轻颔首,修道多年,所谓的他人相助自然不是白得而来。 即便是邪神、地藏二人多次相助,也是与司马元有言在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乃是押注在他身上。 如此堪称清楚明了乃至**裸的‘交易’行径实则最合司马元心意。 话至此地,司马元便再无谈下去的兴致了。 他大手一挥,四周屏障顿时一消。 与妙云分别之前,司马元忽然来了一句:“日后,司马会去看她的。” 妙云眼帘颤抖,看着司马元的眼神轻轻一叹,复杂幽晦。 随后司马元对着邪神传音道:“不知前辈有何打算?” 邪神看了眼妙云,观二人神色,心中已有明悟。 他身形靠近后,对着妙云轻轻点头。 妙云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叹一声,便默然而去。 司马元目光平淡,甚至还有一丝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