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正文卷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你是不是傻因毓庆宫还了六万两,其他拖欠的包衣也跟着将银子还上了。 如今广善库的账,就剩下那几十家家贫分期偿还的本金还没有收回来。 不过有毓庆宫在前头,没有偿还利息,也算是开了先河,后续入库的二十多万两银子也没有人提利息。 这银子是好东西,自然能少给就少给好。 利息就算再低,经年累月下来,也是不菲的数字。 这要是从口袋里掏出去,无异于割肉。 司库既不敢得罪人,也不想失职,就都注明的清楚,某笔借款,什么时候出借,什么时候还本金,尚欠利息几何。 九阿哥别人没留意,只关注了一下托合齐。 托合齐名下的欠款本息倒是都还了,几个借名的都拖着利息,跟毓庆宫那边一样,也是十一年的利息。 这一个个的注明,都是铡刀。 想要掉落的时候,师出有名。 这些人倒是自大惯着,也觉得皇上宽厚惯了,一个个眼睛糊着眼屎似的,看不到危机。 广善库似乎没有起什么风波似的。 这一日,九阿哥往畅春园去了,不是为了广善库,是为了金家这里。 曹家的东西收了,那一句话总要说的。 等到外头求见的时候,九阿哥就看到湖里有几只野鸭子在游弋。 不过那毛色儿怎么那样鲜亮? 九阿哥上凑上前去看了,哪里是野鸭子,原来是两对修剪了羽毛的鸳鸯。 他挑挑眉,好奇的很。 这是谁孝敬的? 汗阿玛人老心不老。 这会儿功夫,梁九功出来道:“九爷,皇上传呢!” 见梁九功眼皮子耷拉着,不看人说话,九阿哥收了脸上的笑。 瞧这样子,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他带了几分小心,从何玉柱手中接了个素绸包裹,安安生生地跟着梁九功进了屋子。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九阿哥飞快地看了眼康熙,老实打千。 康熙脸色有些晦暗,嘴角耷拉着,看着九阿哥道:“见了你,朕就要难安了!” 九阿哥明白,自己被迁怒了。 就是不晓得,这怒从何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儿子是来给汗阿玛报喜的,通州织场的织机正式开工了,送了织样过来,儿子送过来请汗阿玛赏鉴。” 康熙神色稍缓,道:“递上来。” 九阿哥打开包裹,里面是四块料子。 他就送上前,摊在炕上,给康熙解说:“这两个厚的,就是通州的织样,昨儿送来的,用的材料是羊毛,厚度在二分到三分,防风耐寒,不足是有些硬,味道也大些,估摸着要放上三五个月散味道;两个薄的,是江宁的织样,用的是羊绒,厚度是一分半到二分,更柔软,更暖和,不足之处是保存要精心,仔细虫蛀……” 同样的四块呢子,摆在一起,对比非常明显。 羊绒呢的摸着非常舒坦,有丝绸的触感,也泛着光泽。 羊毛呢的摸着就有明显的粗糙感,颜色也黯淡。 康熙的关注点,却是放在那羊毛呢上,拿了一块黑色的在手上,道:“这个能取代羊皮么?” 蒙古牧民的袍子,是用羊皮做的。 若是羊毛呢能取代羊皮就好了。 九阿哥摇头道:“取代不了,不过除了冬天,春秋都能用。” 康熙听了,有些失望。 他希望羊毛制品能卖回蒙古,那样的话不影响大清经济。 否则的话,规模大了,怕引发一连串的影响,如布匹价格、丝绸价格等。 九阿哥想了想,道:“就算是羊毛呢,工序也繁杂,不是寻常布匹能比的,成本高,定价也不会便宜,就不是寻常百姓能买的东西,儿子打算往江南卖,或是往朝鲜或日本销售……” 至于蒙古那边,不是主要市场。 蒙古王公几文钱一斤的价格将羊毛卖了,再花几十两银子去买羊毛呢,上千倍的差额,就算是傻子,也晓得不合算。 康熙想到羊毛加工的意义巨大,即便利润低微,只要能持之以恒,对蒙古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 他看着九阿哥道:“这回,你怎么没想着‘上行下效’?” 前几年琢磨出什么,都要御前转一圈,往后去哄抬物价卖到蒙古。 今年不往蒙古卖了,就不惦记着“御用”招牌了? 康熙心情略微妙。 九阿哥道:“这与那些稀罕物件不同,早先的几样‘物以稀为贵’,加上内造、御用也添身价;这个却是打算常销的,儿子寻思往各府都送些,到时候哥哥、嫂子们都穿了这个,流行也就传开了,一样是‘上行下效’,还有就是宫里采购这里,也添上一笔,往后春秋就能多个料子,冬天往里加上棉衬,这保暖应该也不亚于大毛衣裳。” 康熙道:“好好写了折子递上来。” 九阿哥点头,面上带了迟疑。 康熙看着他道:“有什么难处?是羊毛不够了,还是染料出缺,或是织工人手不足?” 他每次南巡,织造衙门跟织造衙门下的织场都去的,知晓大概情形。 九阿哥道:“您也晓得,眼下通州织场才起步,想要完善、顺畅运营下去,也得可靠的人盯着,儿子想要问问金依尧能不能革职留任,他是金依仁的异母兄弟,兄弟感情寻常,分家时也吃亏了,要不是看在他是李家跟曹家的联姻纽带,金依仁都不会提起这个人来。” 康熙看着九阿哥,道:“曹家跟你请托了?” 九阿哥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掏出礼单来,双手呈上。 康熙接过来看了。 九阿哥跟舒舒不识货,康熙却是识货的。 这些古董字画,都是明朝的,年份不久,可都是名家之作。 《万玉图》、《题竹图》、《寒鸦月夜图》等。 “曹寅那个弟弟?”康熙问道。 九阿哥点头道:“读书读迂了,倒是个实心人,除了这八幅字画,还有五千两银子的庄票,要说他有钱吧,那五千两还从广善库借了两千两;要说他没钱吧,这礼单往哪里递都算体面了!” 康熙脸色难看。 他想起九阿哥提及金依仁进京后结亲,就是将女儿许给曹荃之子。 “倒是好亲家,这是要为金依仁请托?”康熙口气不善。 一个小小侍卫,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九阿哥摇头道:“开始时是想着金依仁,后头听说金依仁截留贡品,就只想要问问金依尧这里了,那个也是姻亲,倒是难得,听说他跟曹寅兄弟感情深厚,对曹寅也多敬重。” 康熙既是念旧之人,爱屋及乌的,自然对曹荃也多有抬举,否则不会将他的儿子选给十五阿哥当哈哈珠子。 可是曹荃小时候是纨绔,现下是中年纨绔,半辈子吃吃喝喝,没有正事儿。 但凡有些出息,也不会在三等侍卫上蹉跎小二十年。 康熙看着九阿哥道:“你不是不沾手这些么?怎么例外了,是因曹荃那个儿子?” 九阿哥叹了口气,道:“儿子也是一时脑袋抽风,被曹荃气到了,就有些不周全,回头曹织造晓得了,估计心里要嘀咕儿子了。” 康熙皱眉道:“怎么又跟曹寅扯上关系?” 九阿哥指了指那礼单,道:“这些画儿子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值一万五千两,后头那几幅好的,应该也是曹家的传家之宝……” 康熙看着他道:“因为值钱,你就生出贪心来?”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儿子就直接收了礼单,给曹顺了,谁叫曹荃偏心呢,去内务府堵曹顺,丝毫不顾念长子的前程,曹顺如今这身份也尴尬,两房都靠不上,往后分家也难说,赶上这个机会,儿子就想着帮一把!” 说着,他将曹荃与曹顺父子的拉扯说了一遍。 “曹顺早跟他说明白了,这不是他们父子能说情的事,在儿子跟前也没有那个体面,曹荃却不依不饶的,谁叫曹顺是他儿子呢……” 说到这里,九阿哥带了不高兴,道:“那么爱重小儿子,为了小儿子岳父前程,不顾长子的前程,这样嫌弃,当时还生出来做什么?” 康熙不赞成道:“那是曹家家务事,你就不该插手!” 只有奴才为主子背黑锅的,哪有主子为奴才背黑锅的? 这东西收了就是收了,想要赏赐曹顺,挑两样就是了,全都给了算怎么回事儿? 康熙觉得脑仁疼了,跟九阿哥道:“家里不是讲道理的地儿,家务事也不是黑白分明,你这样胡乱插手,只会让曹顺为难,回头曹荃晓得此事,会不会误会曹顺在你跟前进谗言?到时候父子嫌隙更深……” 这个儿子确实不大聪明,没有这样护短的。 九阿哥不以为然道:“随他们去,儿子就帮这一回,曹顺能立起来就立,立不起来过两年儿子就打发了,儿子自己受不得气,也不喜欢窝囊废。” 康熙摇头道:“朕听你的说辞,曹顺并无错处,他是长子长孙,听着父亲吩咐也不是错处,这是责任所在,你也别太苛求。” 九阿哥道:“他的处境是他家里给弄的,又不是他自作自受,他自己不跳出来,这辈子都出息不了,就是被家里当成大管事的命……” 康熙对曹顺的印象很好,沉默寡言比较稳重,做事很用心。 他对九阿哥道:“你这帮了也就帮了,这也是用人之道了……” 不说旁处,就说九阿哥府的这些僚属,除了张廷瓒家里正常些,其他人跟孤魂野鬼似的,竟是六亲无靠。 如此也好,用起来顺手,也能更忠心些…… 九阿哥从畅春园回来没两日,金家的案子尘埃落定。 证据确凿,数罪并罚。 委署内务府总管金依仁,罢黜,籍没,绞立决,免赎,妻儿入辛者库。 委署营造司主事金依礼,罢黜,籍没,免赎,发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妻儿同流。 委署畅春园苑副金依圣,罢黜,籍没,免赎,发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妻儿同流。 委署织染局库使金依尧,革职,留任。 金家兄弟九人,并不同母,早已分家多年。 金依仁、金依礼、金依圣是原配所出嫡子,也分了家产的大头,这次一个没跑,全都籍没。 其他几个庶兄弟,或是早夭,或是没有出仕,靠着微薄的家产跟寻常包衣一样,这次也得以幸免。 金依尧是继室子,分家时比庶兄弟强不了多少,这次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