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住处,十三阿哥正在纳罕。 “居然直接委署总管,真是想不到,还以为汗阿玛不会在包衣中选内务府总管了……” 金依仁问罪后,挂总管的就是勋贵大臣。 实在是包衣贪婪,前几年揪出来的蛀虫太多了。 四阿哥并不意外。 勋贵人家,各有立场,反而不如包衣在眼皮子底下好掌控。 包衣之贪,是贪银子,是小贪。 勋贵之贪,是家族百年富贵,是大贪。 十三阿哥接着说道:“十二哥在内务府四年了,还以为这回总管出缺后,会轮到他……” 兄弟两个年岁挨着,即便十二阿哥冷情,可兄弟之间并无嫌隙,反而有几分兄弟情。 既是十二阿哥滞留内务府,十三阿哥就盼着他能挂总管,然后资历够了就挑到前朝来。 否则一直在内务府打杂,什么也学不到。 四阿哥道:“内务府还有八阿哥,汗阿玛不会让十二阿哥挂内务府总管的。” 那样的话,就是打八阿哥的脸。 就算前几年皇父对八阿哥有不满,也时过境迁了。 八阿哥曾是御前受宠的皇幼子,不是十二阿哥能比的。 十三阿哥想着八阿哥的好强,道:“八哥在内务府的差事长久不了吧,素来要强的人……” 四阿哥点头道:“部院还没有轮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成丁的皇子如今十来人,可真正担起差事的还不到一半。 宗室诸王也在更替,跟宗室诸王相比,皇父肯定希望皇子们成为议政王。 八阿哥有才,心思还缜密,若是肯安下心来,就是辅政王苗子。 想到这个,四阿哥微怔。 三阿哥盯着八阿哥,也是因两人能力身份重叠,终究要分了高下。 自己为什么也开始忌惮八阿哥? 自己内心深处,盼着的,可从来不是辅政王的位置…… 是因为自己晓得,八阿哥也有其他心思么…… 太子处,太子已经微醺。 这次南下,想起了去年德州行宫养病的日子,有些夜不寐,不好传太医开药,太子就喝酒。 有了几分醉意后,睡得也踏实些。 听到多了一个内务府总管,不是勋贵,而是包衣,太子带了几分笑意,轻声道:“呵,是不是也怕了……” 消息传到宫里,再到宫外,已经是月底。 九贝勒府。 小阿哥满月了。 虽说舒舒还在坐月子,也没有发帖子宴客,可也来了好几位客人。 宫外的几位皇子福晋与九格格都来了。 大家是来道贺的,不是来做恶客的,自是提前就叫人送了满月礼过来,说了今日过来。 舒舒再三央磨,终于换来了一次沐浴,浑身清清爽爽的,也不抗拒见客了。 裹腹半月,她腰腹的赘肉收回去不少,气血也补得不错,看着唇红齿白,脸颊饱满。 她笑吟吟地看着大家,招呼着大家坐下说话。 大福晋道:“小阿哥实在冰雪可爱,可人的很,我们不请自来了。” 舒舒笑道:“小阿哥的额涅也可人啊,嫂子们也多疼疼我。” 大福晋拉着她的手,道:“都疼都疼。” 拿了小阿哥的衣裳回去后,她就压在了枕头下。 她跟王爷央求过了,要是今年还没有动静,明年就去红螺寺。 早先她成了继室,很是忐忑。 几年过去,天长日久的,看到王爷的人品行事,还有弘昱阿哥的品格,她心里也就安定了。 父子两人,都是宽厚的人。 对自己这个继妻继母,也都给予尊重。 到了三福晋这里,则是轻哼道:“越发娇气了,还盼着你出月子大家吃吃喝喝,结果又拖到二月去……” 舒舒无奈道:“这有什么法子?要不三嫂疼疼我,代我跟我额涅求求情,这整日里跟坐监似的,甚是难熬。” 三福晋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敢说,我就敢说了?也就是清如脾气好,但凡换个弟媳妇,不挑你理儿才怪,眼见着就要进门,霸着大婶子不说,连二婶子也霸了来。” 舒舒带了无赖,美滋滋道:“这个怪不着我,谁叫我是阿牟跟额涅的心肝大宝贝!” 三福晋对大家道:“瞧瞧都二十多了,还当自己是娇娇儿,这是跟咱们显摆呢!” 四福晋脸上带了笑,道:“是要好好瞧瞧,这说话行事,也不稳重,有些九叔的做派了!” 早先年岁不大,行事却小大人似的,如今鲜活了许多。 怪不得外头人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来。 这夫妻相处久了,这神态还真是越来越像了。 四福晋不提这个还罢,一提这个还真是。 五福晋脸上也挂了笑,点头附和,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京城没有秘密。 五贝勒府修缮跨院的消息,已经传开。 五福晋今天本想要告病,可还是来了。 坐在众人之中,她觉得像看戏似的,心中也带了疲惫,只想要凑数,熬过应酬。 她这别扭的样子落在大家眼中,大家只做不知。 物伤其类。 谁也不会在这个上幸灾乐祸,可是也不好揭开此事安慰,只能做不知道。 七福晋眼见着五福晋不吱声,就道:“是啊,是啊,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爱显摆。” 九格格看着舒舒,打趣道:“这就是近墨者黑了!” “哈哈哈,还真是,九哥平时也爱显摆呢,开口闭口将九嫂挂在嘴边……” 十福晋笑出声来。 早先的时候,舒舒不怕人多。 如今有些怕了,就叫人支了牌桌。 要不然干巴巴地坐着,还要顾及这个照顾那个的,心累。 “中午预备了全牛宴,一会儿打牌输了的,可要罚酒……” 舒舒招呼大家入座。 今日客人七位,外加上她这个主家,正好两桌。 七福晋如今也爱打牌,不过还是看着舒舒道:“你行不行?不要逞强?” 舒舒道:“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盼着这个呢,裹着腰撑,就打一圈,不碍的……” 于是,大家就分了牌桌。 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一桌。 七福晋、九格格、十福晋跟舒舒一桌。 “哗啦……哗啦……” 满屋都是洗牌的声音。 人多不好说皇家的事儿,七福晋就跟舒舒问了内务府新总管。 “丁家,听说还是世祖皇帝时的老人,这一起来,外头都盯着,你晓得这家不晓得……” 舒舒摇头道:“没听说过……” 应该不是什么显赫的人物。 否则后世的各种九龙夺嫡的剧情中,总要牵扯上一二。 七福晋道:“听说他们家有七个女孩儿,四个未嫁,说不定明年小选就要入宫两个……” 舒舒:“……” 估计是包衣嫔妃鸡犬升天的前例太多,出来一个新贵,大家也往裙带上牵扯了。 因为乾清宫这些年进的大答应都是江南女子或是八旗秀女,鲜少有包衣秀女,所以丁家女入宫的话,就是备选太子与皇子格格。 十福晋在旁听了,道:“只丁家的两个么?还是跟去年似的,一拨选十来个人……” 诸皇子府中,只有敦郡王府跟九贝勒府格格最少。 要还是去年那样包衣秀女选十来个人,说不得还要轮到敦郡王府,九贝勒府也未必能幸免。 只选两人的话,就轮不到这边了,多半是太子跟直郡王府。 “谁知道呢,明年有八旗选秀,小选就算要留人,估计也不会多……”七福晋道。 两个牌桌挨着,这边的牌桌说话,另一个牌桌的人也都听着。 四福晋刚打了个二筒,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纠结。 去年的包衣秀女,没有轮到四爷,明年的八旗秀女,说不得就要指过来了。 乌拉家已经没落,跟其他皇子相比,自己四爷在妻族上少了助力。 那位皇帝公公,可是最疼儿子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指个出身显赫的侧福晋下来。 五福晋盯着眼前的牌,脑子里想着却是前些日子宜妃的话。 皇上要给五爷指的侧福晋,是丁家女…… 丁家是正黄旗包衣,丁总管之父生前是五品郎中…… 五福晋竟是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指的侧福晋是丁氏女,那外人看着,更像是皇上在抬举旧臣,就跟十三阿哥那边的瓜尔佳格格似的…… 颈椎病犯了,外加上写布局,有些麻爪,这几日就废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