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不过是借着由子过来探望岳父母罢了,既是觉罗氏都预备好了,自然没有旁的意见,只道:“福晋预备了添妆,回头等到大日子订了,就给张家那边添上。” 张家是汉人,没有资格买内城的宅子跟铺子。 舒舒就跟九阿哥商量了,叫人在国子监跟前打听打听,买一套小院子,不用太大,不拘一进还是二进,等到添妆的时候,给张姑娘添上,赶上会试的年头,到时候张家兄弟子侄进京应考也方便。 平日里赁出去,也有份进项。 之前他们夫妻是打算在镶蓝旗地界帮福松买个宅子做新房,结果被齐锡跟觉罗氏拒绝了。 都统府这里,已经在正红旗预备好了一个三进的宅子,过到福松名下。 那个是给福松做新房的。 要是都让姐姐、姐夫操办了,他们这当阿玛、额涅的也太不像话。 舒舒没有跟父母争,不过也不打算白看着。 之前她就给福松留了一个铺子,是鼓楼大街的成衣铺子,没有写进嫁妆单子,是她的私产之一。 可是那个铺子很小,只有两间店面,收租也有限,才想着再添个宅子。 九阿哥自是没有异议。 觉罗氏晓得舒舒手松,道:“不必太扎眼,你们夫妻已经帮衬福松太多了。” 九阿哥大方道:“也不是外人。” 说着,他转头望向珠亮道:“你们兄弟也是一样的,你姐姐说了,都是一样的预备……” 到时候如果铺子宅子买不齐全,就直接用银钱补足。 珠亮忙摇头道:“不用,不用……” 九阿哥笑道:“现在你姐姐整日里说公平呢,生怕对三个孩子有不公平的地方,以后孩子大了伤心,对小的如此,待你们兄弟的心也是如此。” 珠亮这才不说话了。 觉罗氏瞧着九阿哥这大包大揽的模样,也是默默。 虽说她晓得闺女的银楼、酒楼跟饽饽铺子生意都不错,可是银钱也没有这样撒的。 觉罗氏觉得,下回见了,还是要训姑娘了。 不必将话说的太满,量力而行就行了。 说在前头,这人情就成了理所应当了。 就算弟弟们有良心,念着情分,可是当兄弟媳妇的,说不得就认为应当份的…… 九皇子府,舒舒打了个喷嚏。 九阿哥既不在,只有妯里、姑嫂几个就自在许多。 舒舒就叫人预备了午饭。 四福晋已经四个多月,过了害口的时候,吃饭没有忌讳,荤腥也不忌。 舒舒叫厨房做了昨天想起的甜口菜,糖醋里嵴、拔丝奶豆腐、红枣夹年糕、樱桃肉,又加了两道香辣的调味,香辣肉丝、水煮鱼,还有两道小菜,香孤油菜跟干贝白菜。 主食做的荷叶饼跟四喜烧麦。 姑嫂仨人欢欢快快地用了午饭。 吃饱了犯困,舒舒就有些眼皮沉,四福晋被带的也开始打哈欠,九格格就起身告辞。 两个嫂子,一个坐月子,一个怀孕中,都受不得累。 舒舒也没有留客,只是叫膳房预备了几样小菜,让九格格带回宫,孝敬给太后。 中午天色正暖,舒舒也想要晒晒太阳了,就亲自送了出来。 四福晋跟九格格拦了她没拦住,就任由她了。 舒舒已经在盼着月底,道:“到时候就好了,我都憋坏了,等过了端午节,皇祖母又该往园子里去了,到时候我们也过去……” 四福晋点头道:“过去也好,海淀凉快……” 九格格想着北花园旁边的新六所,带了期待,道:“那感情好,到时候要是住在新阿哥所那边,就能整日见着……” 住在老五所那边也不算太远,就是多走二、三里地。 舒舒看了她一眼,不由操心道:“今年还罢了,明年妹妹想要进园子里就不方便了,北花园旁边还有空地没有?” 九格格听了,不由茫然,之前都没想过这些。 是了,出降的公主跟宫里的公主不一样。 她到时候再到海淀避暑,拖家带口,不好直接依附皇祖母住了。 九格格摇头道:“不知道,我只晓得现在北花园的地方,是平郡王府的旧园……” 舒舒道:“回头让你九哥问问,嫁产还没划,要是在北花园附近划块地就方便了!” 九格格听了,也带了几分期待。 这几年圣驾在畅春园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太后也是如此。 她们做小辈的,自然盼着能随着长辈住的…… 送走两位客人,舒舒就熘达到宁安堂去了。 伯夫人见她穿的严严实实的,道:“就算要出屋子,也只许中午这一会儿,虽是立夏了,可早晚还是有风……” 舒舒直接在炕上歪了,懒洋洋道:“阿牟放心,我最是爱惜自己不过……” 伯夫人现在上午与下午也都在后罩房,除了盯着舒舒别作妖,就是看几个小的。 舒舒过来,是提大格格分房之事,就提了三个孩子同时闹觉的事儿。 “现下饭量大了,醒的反而多了,最多两个时辰就要起来吃奶,还一个带一个的,闹得都不消停,这样下来,睡得更少了,等到月底,还是将大格格先挪到正院去……” 舒舒说了缘故。 伯夫人听了皱眉,道:“挪前头做什么?直接挪到这边来,这是嫌弃我了?” 舒舒不高兴道:“说这话扎人心,就不能是我心疼阿牟么?这么大的孩子正闹人,等过了周岁懂事些,再挪过来就是了!” 伯夫人轻哼道:“什么叫孝顺?顺就是孝了,也就大半年的功夫,白折腾孩子做什么?我这里这么大的院子,前后二十来间房,哪里就吵到人了?” 到时候正好安置在后院,连带着保母、乳母都安置得下。 舒舒依旧不乐意,道:“大格格那大嗓门,您又不是不知道,那真是吃了拉了都要干嚎两嗓子,又是夏天,不好关窗户,怎么不吵?” 伯夫人摆手道:“别啰嗦了,要是你非要挪到前头去,那我到时候就家去,反正也用不着我了!” 舒舒:“……” 居然会威胁人了? 怪不得说老小孩,老小孩呢…… 伯夫人转过脸去,不搭理她。 舒舒想了想,等到端午节后,要去海淀园子里住的,到时候阖家过去,又在一个院子了。 估摸要住到凉快了才回来,八月初什么的。 算了,挪这边就挪这边吧。 舒舒就拉着伯夫人的胳膊道:“生之前可是说好了,阿牟要将我放在前头的,所以您可千万别逞强,要是累了乏了就说话,大格格可不是省心的孩子。” 伯夫人脸色这才回转,横了舒舒一眼,道:“不许这么说孩子,会哭闹的孩子才省心呢,有个不舒坦的地方,也能提醒提醒,这是孝顺的好孩子!” 舒舒轻哼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地位及及可危。 这才一个半月,小祖宗好像跟自己抢宠爱了。 再过几年,估计自己就要更往后退了…… 宛平县鹅房村外,行帐。 康熙正在召见随扈诸大臣,提及接下来行程之事。 因这次出京的人多,今天行路就有些混乱。 如今不是冬月出行,初夏时节,地里禾苗已经长出半截。 随行官兵可以走小路,但是严禁蹂躏禾苗。 还有就是随扈的执事、差役等,还有步行者,使得队伍行进的速度缓慢。 这些人并非没有坐骑,或骡或驴,只是怕圣驾看了不雅,才不乘骑。 没有必要,又不是行围,要求骑马射箭,代步而已。 还有就是按照八旗分队伍攒行,也没有必要。 可以分开行进,不必全跟着圣驾队伍进行,耽搁功夫。 随扈的大学士、八旗都统都领了口谕,下去传话去了。 大阿哥不在,带着宗室子弟,在前头的八旗行营坐镇。 康熙对十三阿哥道:“你去找福善说一声,点两什侍卫,明早你先行一步,去王家口巡看御舟的预备事宜……” 十三阿哥应了,出去找福善去了。 康熙望向四阿哥,示意他在几桉旁的椅子上坐了。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望向几桉上。 几桉上,是太子妃上的请罪折子。 太子妃自陈没有约束好毓庆宫宫人,使得宫女子李氏家人在外造谣诋毁七福晋跟九福晋。 不过她还提及起因,是自己的脉桉泄露,引得李家人生了妄念,想要“母以子贵”,使得李氏晋侧福晋。 如今太子膝下皇孙不繁,出身低微,请皇上另择八旗秀女为太子宫人,诞育皇孙。 关于这两月的闲话,御前自然也是晓得的。 康熙知晓的更多一些。 他还晓得盛京佟家打发人进京,请了宫里放出去的嬷嬷,就是为了佟家那几个备选秀女的。 佟家是后族,按照恩典,佟国维兄弟这两支的女子都给了恩典免选。 佟家现在教养着几个族孙女、堂孙女,养在隆科多的名下,但是户籍却没有动。 这是备着明年春天选秀的…… 康熙看了眼四阿哥道:“你还跟隆科多有信件往来?” 四阿哥听了,神色就有些犹豫,没有立时回答。 康熙看着他,道:“信中说什么了?” 四阿哥垂下眼道:“问了额涅当年名下的两处产业,想要借一北新桥的宅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