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宁云郎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失望。 半垮着却依旧巍峨的宫殿,无论如何,这是昔日峨眉的行宫所在,宁云郎觉得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是结果却让人失望。 “情理之中,谁也不知道这处行宫存在了多久,我曾在古籍上见过一个故事,曾有樵夫入山打柴,观仙人对弈,在山中逗留了片刻,人世间已经过去了百年,这就是烂柯人的由来,而这处秘境里,或许也有这样的力量,行宫所在,或许经历了万载,于人世来说,只是匆匆百年。” 拓拔岚轻声回忆到,关于烂柯人的传说,宁云郎在另一个世界里曾有所耳闻,没想到会是真的。 “你是说,这里已经过去了数万年?”宁云郎顿了顿,问道。 “或许不止,纯粹的精神世界里,神魂的力量可以做到无所不能,然而就是这样的力量,也在岁月的消磨中殆尽,可见时间之久。” 拓拔岚两步走了进去,抬头看着周围的破败景致,脸上露出唏嘘的神情。 数千年来,关于峨眉的传说从没有少过,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江湖高人,都深深忌惮着它。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它太过强大,远远凌驾于王权和世俗之上。 就在宁云郎思索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很远。 断亘残垣,破败凄凉,昏黄的天空下,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又行进了百余米,是一座高耸的石碑,足有数十丈高低,在岁月的侵蚀下折断了半截。 “这是揽月台,传说中峨眉那尊可怕的人物便是在这里摘星揽月,吸食天地之精华。” “传说中只有到了仙人境界,才能做到真正的辟谷,餐霞饮露,吸食天地精华来修行,难怪峨眉能超脱世俗之上。” “不错,只是他们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的长生不死,若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曾今有个姓李的老头和我说过,这世上或许根本没有仙人,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不朽从来都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说法。” “很大胆的猜测,他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吗,或许吧。” 宁云郎想起往昔的点滴,点头轻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处行宫,或许并没有真正的毁去。” 此话一出,两人都一阵沉默。 “你也看出来了?” 拓拔岚看了宁云郎一眼,问道。 宁云郎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去,伸手拨开一块巨石。 就在那巨石的下面,沙砾中有半颗雪白的头骨露出,用脚将头骨自沙土中踢出,很显然这是一个成年人的头骨,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已经近乎风化,骨质早已不再光润,上面有一个非常规则的圆洞,能有手指粗细,是利器凿穿的痕迹。 “不错,看样子是曾今来过这里的人,他们死在了这里,或许是死于内斗,或许是死于阴谋,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想要隐藏住秘密,一个早已毁去的行宫,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地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他们不惜杀人灭口。” 陌生的环境,不确定的种种猜测,让人心有寒意。 “你不会因此而杀人灭口吧。”宁云郎看似玩笑一声问道。 拓拔岚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来求证一些东西,所谓的秘藏,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而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宁云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拖把兄太谦虚了。” 此拖把非彼拓拔,拓拔岚没听出来,若不然会不会当场翻脸还真不好说。 灰蒙蒙的天空下,如似大漠一般凄凉,头顶一轮太阳昏黄而不见多少明亮,像是苟延残喘了多年的老人,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 断壁残垣,一地的瓦砾,似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这是曾是一片巨大的宫殿,占地很广,那坚实的地基全部是由巨石堆砌而成,可以想象当年这片宫殿的雄伟与浩大。 “咔……咔……” 两人踩过瓦砾时发出一阵阵响声,安静中传来的声音,听着有些渗人。 “那是什么?” 宁云郎踩着满地瓦砾,来到废墟的尽头,放眼望去,顿时惊立在原地,陷入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拓拔岚亦是一脸震惊的神色,微微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就在前方,远远矗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那石柱高足百丈,上面横着一块巨石,中间镂空。 哪怕时隔万载,身临此处,依旧可以感觉一阵可怖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幽幽冥冥,有悲壮慷慨的歌谣传遍天地,隔着万古,依旧恸人心扉。 那股悲壮,那份绝望,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那镂空的巨石上,悬挂着一根粗大而古老的黑色绳索,绳索上沾染了太多的血液,以至于无数年之后,风干成了深沉的黑色,看上去无比渗人。 绳索上,一颗巨大的脑袋悬在上面,风吹而过,摇摇晃晃,那巨大的阴影印在地上,形成一道可怕的痕迹。 宁云郎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情境。 那不甘的怒吼声,那冲天而起的鲜血,隔着千古,扑面而来。 那是断头台! 而那绳索上悬挂的,是一颗龙首! 不是大唐名士魏征那般梦里斩龙,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画面,是真正的仙人斩龙! 无数的岁月,可以摧毁昔日无比繁华的宫殿,可以抹去一切强者留下的痕迹,却依旧难以磨灭龙性和那股滔天的怨气。 那可是龙啊,上古之时独霸一域的无敌存在,而今,却只是断头台下的一缕亡魂,何等可悲可泣? 不知为何,宁云郎看着那颗龙首,忽然有些心疼的感觉,眼睛不自禁的流下泪水,神龙陨落,万物同悲,它曾是不可一世的神物,却落得如此下场。 是谁?峨眉? 除了他们,谁又能将神龙斩于台下,神魂困压万载,直至彻底磨灭。 寒风吹拂而过,说不起的悲凉感觉。 两人抬头仰望着远方,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