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干成黑色的血液,于空中跌宕的绳索,巨大而狰狞的龙首,一幅幅画面,就这样直撞撞的呈现眼前,沉重到让人无法呼吸。 谁也无法想象,破败墙垣的背后,是这样一幅画面。 古老的断头台,可怖的套头索,还有那狰狞的龙首,如同置身地狱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宁云郎脚踩在苍茫大地上,才明白脚下忽然的柔软,或许是无数龙血沉淀风干后的存在,这样的猜测太过震撼,觉得难以置信。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够将一条龙活生生斩首,那可是龙啊!亘古以来被誉为神物的存在,人间天子尚以真龙天子自居,这样的存在,竟然落得如此悲惨下场,让人如何敢相信。 不止是宁云郎,就算沉稳如拓拔岚,亦是呆立场中,久久不曾说话。 寒风吹拂而过,带来一阵沉重的血腥味,气氛压抑到让人无法呼吸,古老的断头台上雕琢着神秘的符文,古意盎然,让人似感受到时光流转,岁月变迁,带给人以无尽的沧桑与悲壮。 走到这里,宁云郎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压力袭来。 那是纯粹的一种精神压制,不似气机,无形无质,却让人寸步难进,他还想坚持片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浑身大汗淋漓,如同大水浇湿了一般,大口喘着粗气。 回头看一旁的拓拔岚,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抬头看着远处,仿佛陷入了沉思。 “这世上真的有龙?” “这里它会出现在这里?” “断头台是谁留下的?” “究竟是谁?强大到可以主宰一条龙的生死?”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宁云郎似乎也发现自己心境有些乱了,闭上眼,喃喃自语。 上古志异里,龙与佛教渊源甚深,据传说,上古佛教之初,曾有天龙八部众传播教义,而后在上古年间,龙族地位更是远在万域之上,独领风骚。 只是时隔千古,到如今,却再也难见龙族半点身影了。 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宁云郎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而眼前这颗龙首就算被斩下,却依旧有不凡之象,让人不得不惊异。 “为什么我感觉他还活着,哪怕被砍去头颅,却依旧不曾彻底湮灭在岁月长河里。” 宁云郎有种错觉,这头龙似乎还活着,亦或是,它还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存在这片时空里。 就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眼前所见如一幅陈旧的历史画卷,有岁月的气息在弥漫。 他仿佛看见一道孤傲的身影,纵横荒古年间,所向披靡,万物臣服于脚下。 只是画面顷刻间支离破碎,又回到了眼前真实的景象。 破败而凄凉。 “它是一头龙,曾独行于天地之间,然后陨落于此。”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拓拔岚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这世间曾有龙,只是后来遭遇了变故,所谓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歌功颂德的工具,可怜龙族早已被遗弃在史册之外,不为世人所知。” 天地寂静无声,一片安宁。 “未必是峨眉斩龙,却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拓拔岚走到那根荒败的石柱旁,伸手摸去,上面刻着无数古字铭文,认识不认识的,如龙蛇盘绕,古意盎然。 在宁云郎看来恍如天书的文字,而在他眼中,却并非复杂到难以辨识,他一字一句读出,嘴里发出一道道奇异的音符,抑扬顿挫,如同诵经。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拓拔岚一字一句读了出来。 宁云郎闻言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是道德经……”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放之那一世,道德经可谓耳熟能详,宁云郎甚至能完整背出来,只是这一世,少了很多传说中的人物,就连李老头的命运,都和印象里的那个人大有不同,所以,当这篇道德经里的经文出现在石柱之上,被拓拔岚诵读出来以后,宁云郎才会如此的吃惊,可以肯定这世间有老子这个人物,甚至修为滔天,足以参与到眼前这件事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十方入地狱之门时,也曾见过无数幅流淌在岁月长河里的画面,域外菩提树下静坐枯死的佛陀,骑牛出函谷关的老子,似乎其中也蕴含着惊人的秘密。 这些秘密尘封在历史中,不为人知,若一旦揭开,无疑是极其震撼性的。 遍地都是红褐色土壤与沙砾的废墟上,这座古老的断头台,同样有着惊世骇俗的秘密。 “你说这叫道德经?你见过它?” 拓拔岚霍然回首,看着宁云郎,认真问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宁云郎轻声念道。 这一世还未出现过的道德经,从他口中一字一句念出。 拓拔岚怔怔出神,脸上写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似乎为文章中的精义所震撼。 放之那一世,也堪称惊世之作,流传万古,更何况眼下。 就在这时,突然,宁云郎听到一种若隐若无的禅唱,像是从天外传来。 初时,他以为是错觉,但声音渐渐浩大起来,在天地间回荡,如黄钟大吕在震动,高妙、玄奥。 是他所诵读的经文,引起了呼应! 而后整座断头台上,泛起一阵惊人的红光,上面雕刻的无数经文变得活灵活现,缓缓转动起来,仿佛要飞出其中。 阴风乍起,绳索上吊着的巨大龙首霍然晃动起来。 就在这一刻,宁云郎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东西降临,霎时间,毛孔竖立,通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