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晋王的模样虽然年迈,但依旧有英俊之气,只是那一双眼睛里,带了太多的欲望。 我看他左右两边,各有一位女子,瑰姿艳逸,争奇斗艳。 但明显右手的女子,更胜一筹。 因为左边的女子,可以看得出刚刚生产,身形有些走样,可右边这位,却是完全看不出来刚生了儿子。 她依旧是如此妖娆,那一双似雾非雾桃花眼,那两片厚而性感的唇,双峰挺立,酥腰媚腿,这个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不是我第一次逛妓院的时候,出卖重瞳的骊女么? 魏犟口中“貌似息妫,妖比妲己”的奸妃,却原来是骊姬。她以前不是夷吾的人么? 另外一位女子,说是她的“妹妹”少姬,她们身后都有奶妈抱着小宝宝,这便是晋王新得的麒麟儿:奚齐和卓子。 晋宫里来的美人,可是真不少啊,除了这两位,还有我曾经见过的天下第一大美人:穆姬。 当年的少女如今已经透出了熟女的风韵,肤如玉瓷,眼如星坠,嘴角一笑,倾国倾城,眸光一闪、万人断肠。“貌比息妫”还是用在她身上比较妥当。 基因遗传,女儿这么好看,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三位公子,重瞳一身深蓝色衣袍,骇世的双眸,孤傲卓绝;夷吾则着棕色革衣,高耸的颧骨, 38、这才是三公子 ... 清魂销骨;申生青衫冠髻,面若新月,温润如玉。三人并肩盘膝而坐,睥睨天下。 这才是举世无双的三公子啊! 如若非要选一个最佼佼者,客观的说,申生虽然最年幼,看起来却是最具长者之风,他身上有那么一种贤行的味道,比起其他两位,更容易让人亲近。如果主观来说,我的心,不自觉的偏向那个坐在最左边,隐约可见双瞳的男子...... 可是他,却始终只是坐在那个左边那个角落,所有的关注,都只是给申生的,所有的赞许,也都是给申生的,似乎大家的心,都在申生那一边,大家都称赞他像极了当年的“曲沃武公”,连骊姬也只赞申生,全然不曾瞟一眼给这个故人,甚至,连重瞳的外公狐突,眼里也只有申生。 太子毕竟是太子。 季隗不知道什么时候,替了哪个婢女的班,服侍起重瞳来,站在他身后,重瞳似乎还挺习惯的,对她呼来唤去,倒酒倒茶送点心,偶尔还勾搭几句,这也难怪,不勾搭怎么会娶了三个老婆,想到这我心里竟然可耻的泛酸起来,哎,眼不见心不烦,反正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下人,索性悄悄溜了出来,到了后院。 申生的后院很大,前天我就逛过,我发现后院里有一种淡蓝紫色的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无意挤一挤她的花瓣,她的汁液染在手上,很难洗掉,见过人拿花瓣的汁液来染指甲,如果拿这汁液来染布,会是什么效果呢?这个时代很少见人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可是我到一直很喜欢这种颜色,穿起来不知道美不美,但我一定会很开心,我不知不觉自言自语道“要是这个花汁染了布料,会怎么样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皮肤病治好了?”我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人,他有着深棕色皮肤,栗色的头发,和深褐色的眼睛,这个人......我飞快的在脑海里查找着记忆,最近一段时间碰到太多故人了,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 这个人......不是我和重瞳同闯魔窟的时候,那个贾佗吗? “那你有怎么会在这里?”我反问道。 “哈哈,我去年来投靠了重瞳兄,如今是他的门客。”贾佗眼珠一转,哈哈大笑“我没有邀请帖,要找重瞳兄,只能从那里进来。”他边说着,指了指后院的那堵墙,笑得那个得意。 原来是个翻墙的,自己还那么得意。 “走,跟我去见重瞳兄。”他一把拉起我的手“他要是见着了你,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没有要到墨结草呢.......” 我却抽出了我的手 38、这才是三公子 ... ,似乎有些不礼貌,贾佗有些错愕,我只好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们已经见过了,他似乎并不想和我相认......” “怎么会呢?”贾佗依旧不解“自离开大漠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并不想吐露,我只是抱歉的摇摇头。 贾佗见我不想说,他也不说话,但站着不走,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可记得,当年重瞳兄明知是假墨结草,却还是和窟主做了一笔交易?” “闯魔窟的恩情,我始终记得。”我回想起当年的凶险,那些机关险要,好似又一次身临其境,我却还是不由自主多添了一句辩解“但当日我亦一道同闯。” “但出了魔窟,你并没有同重瞳一道进大帐。”贾佗似乎有点恼怒我,口气变得有点凶。 “我知道,不过你们不就是进去拿假墨结草么......”不知为何,这次我全然不能像往常一样驳斥,反倒怯了气场,声音越来越轻细,好像我理亏一样。 “不只是拿墨结草,当年的交易,闯过魔窟,只是第一个条件。”贾佗看着我,似乎又气又无奈,他思考了再三,终是出口“还有一个条件,要向窟主下跪磕头,自认败奴。” 我脑海里浮现出当年重瞳从帐内出来的样子,他身后背着瑟,囊内装着笙,手里拿着团团墨绿,茎长笔直的墨结草。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挺立在大漠的苍茫中,身后的黄沙,吹得他满面风尘。 他向窟主下跪磕头,自认败奴。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一瞬间,对他所有的怨念,全都烟消云散,酸楚和甜蜜一齐在心头滋生。 “大王不可啊——”前庭里传来异口同声的呼号,响得整个后院都能听得到。 我跟贾佗一道,返回前庭,轻声问了问那些仆人奴婢,才知道晋王作了两只军队,自将上军,命申生将下军,择日率兵出征,攻打狄国。 统帅一个军队,做将军,有军权,这是好事啊,为什么大家都是一脸的担忧悲哀震惊愤怒呢? 我小声问了贾佗,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有所谓“非卿不将兵”,晋王命令申生将下军,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做公卿,废立之心昭然若揭。 我不由得偷眼瞟了瞟骊姬,任那些个大臣们都牙痒痒的,她倒是自个自巧笑倩兮,我看见她身后襁褓里的婴儿,就是这个奚齐么?还是她的旧主子...夷吾?我顺着扫过去,夷吾正跪着劝父亲收回成命,看不清他的脸。 亲情深重不敌胸脯四两,晋王坚持己见,并不听劝,反倒将申生出征的日子提前了。 我看看申生,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异议, 38、这才是三公子 ... 只是恭谨的领命,他的态度是那样谦和,从小和申生相识,无论什么风雨雷暴,到了他这,就都变成了朗月清风,他从来不像我一样,以牙还牙,以恶报恶,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大臣拥戴他吧。只是这样的人,太善良,不知道今后后有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