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脊梁书生武雪松可是承天的名人,承天现在这位皇帝的老爹也就是太上皇原本不是皇太子,但后来用了一些手段除掉了先前的皇太子,当上了皇帝。跟任何时候一样,立刻就有一大堆文痞墨客伪君子跳出来为他歌功颂德。但当时身为国子监祭酒的武雪松武大人却愤然写了一篇文章——《窃国者鄙》,然后辞去官职,带着一家老小回到家乡以教书为生。还在先太子出殡的那天头戴白孝,坐在大街上痛哭。 皇太上觉得他忠心可嘉,令他上京担任太傅一职,没想到他装聋作哑,宣称自己看不见使臣,听不见诏书。皇太上也不追究,只是笑称:真乃铁脊梁也。没想到他从此就以铁脊梁做了自己的名号,不停地写一些正气凛然的文章讽刺时事,还为自己赋诗一首: 书生无用甘贱贫, 只知圣贤不识金。 一朝挥洒文章就, 笔力万钧正乾坤。 可惜此人命不长,在他开办的雪松书馆揭牌当晚,有一群山匪以为武雪松在京为官那么久,肯定会有一些积蓄,所以血洗武家。武家老小,前去祝贺的武家亲戚,还有一些与武雪松志同道合的读书人,以及学堂新招的学生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此外,山匪还放火烧了武家主宅和宗族祠堂。也正是因为这件令所有山贼不齿的事,承天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的打击山匪的活动。 半天后,狐狸还在那里不停地举着小木棍嚷嚷:“……等报了仇,我还要重新读书,本少爷已经好多年没碰过书了,不读书,到阴间,我们武家祖宗非再气死一回不可。我写文章,我写,我写,我写写写,然后再娶一个书香门第的美娇娘……” 闹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听众不带劲,他扭头沉脸醉醺醺地问我:“怎么,你不信本少爷的话?” 我只好顺着酒疯子的意,懒洋洋地点点头:“相信,当然相信。” 听到我的回答,他满意地张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对嘛,这才对嘛。”说着,他飞速脱下了上衣,再一弯腰拎起酒坛,仰头就倒。清澈的白酒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流遍了他的全身,破庙里立刻充满了浓烈的酒香。然后他将酒坛一扔,再把手中的木棍往前一横,斗志昂扬地对我说道,“本,本少爷,给,给你写一篇武家草,草,草书。”说完,威风凛凛地舞了起来。一时间,屋内劲风大作,火星满天乱飞。 第128章 而狐狸自信地穿梭于流萤一样的火星中,嘴角勾着肆意的笑,滑亮的头发像云彩一样自在飞扬。身体翩跹起伏,上下左右摇晃。看似失去平衡却灵巧如燕;看似醉态百出,却势如闪电,招招暗藏杀机。手中的木棍也丝毫不比他扔在一旁的刀逊色,仿佛与他连成了一体。棍随身动,身带棍行,啸声如虎。 但看到那漫天的火星,我没心思欣赏这至美的舞刀表演,而是抓住了被子角,时刻准备在破庙烧起来的时候扛被子撤退。 幸好他没舞多大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眼睛里陡然溢满了秋雨一样的浓浓雾气,手中的木棍和酒坛也滚落在地。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失魂一般地喃喃说道:“我忘了,我武芸香竟然忘了武家草书是怎么写的。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杀人的刀法,爷爷和父亲一定不会再认我了。”他越说越激动,几步走到我身边“咚”的一下跪在地上,将手凑到我眼前,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的手上全是血,武家的后代,手上竟然沾满了血。” 闪烁的火光中,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无助地颤抖着,就像两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白鹤,展不开纯洁的翅膀。 我摇摇头,建议道:“那你为什么不放下屠刀?” 他缓缓地收回手,凄凉地笑了起来:“放下屠刀?如果你看见全家一百零一口人死在你面前,而凶手还逍遥法外,你还能放下屠刀吗?” 我不解地问:“灭武家的山贼不是全部都被处决了吗?” 他笑得更欢也更沧桑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是吗?都被处决了?” 我刚想点头,他突然“扑通”一下倒了下来,头正砸在我的腿上,立刻就打起了呼噜。 我赶紧动了动腿:“喂,芸香,别睡在我腿上啊。” 他闭着眼睛扯出了一个无赖的笑容,反而变本加厉地伸手抓紧了我的脚脖子,还舒服地蜷起了身体,看来他是打算在这睡一晚上了。 我算是没辙了,只好盯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后,我看了看那副特别的手铐,那条细线正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发着诡异的光,那道光像魔咒一般,引出了我心里某种奇妙而强烈的冲动。似乎其他的一切都在这种冲动里失控了,在这种冲动的怂恿下,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那条细线穿过他的头顶,缠上了他那精致的脖子。 他的呼吸仍然很均匀,嘴角上还挂着甜甜的笑,看来是在做什么美梦。 不知何时开始,四周喧闹了许多,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越来越大,就连虫子从角落里爬过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我仰了仰僵硬的脖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鼓励自己下手。可半天后,我的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还不停地发着抖,就好像不听我指挥一样。忽然,火苗闪了一下,飘过来的浓烟猛地把那股冲动压了回去。眼前陡然清明,我立马意识到我差点就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赶紧将细线从他的脖子上褪了下来。 他仍然睡得很死,还梦呓了几声。我定了定神,伸手拍了拍他那精致可人的侧脸,咬着牙又恨又同情地说道:“你这个没长大的可恶杀手,干嘛非跟我过不去?其实咱们性格还挺合得来的,不过我比你幸运,不用杀人。” 说完我伸手拖过他落在地上的衣裳,想替他盖住春光无限的上身。不经意间,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棕色钱袋引起了我的注意。自从跟了飞墨以后,我的很多坏习惯已经被飞墨用糖衣加棍棒的方法督促我改过来了,上次对狐狸的抢劫行为也只是因为我偶然兴起。所以,我怀着看一看这个极其单纯的动机轻手轻脚的将钱袋从狐狸腰间解了下来。 钱袋沉甸甸的,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宝贝也说不定,我兴高采烈地打开了它。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得了一惊。钱袋里竟然装满了我的一些随身首饰,估计是狐狸在绑架我的时候顺手拿的。看来他很尽职尽责,到哪都不忘毛贼的本职工作。 我气哼哼地一边将首饰装回衣袖,一边骂道:“好你个武芸香,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 突然,我的指尖碰到了一样温润光滑的东西,一样有着熟悉轮廓的东西。愣了愣神后,我慢慢地将拿出来,果然是一个优雅的白瓷瓶。火光折射在瓷瓶的水墨画上,活波地跳动着。自从有了宝宝以后,我就把它藏在了箱子的最底层,想不到狐狸连这个都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