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很想哭,又不知道为什么哭。自己站在这儿就像一个笑话,自己的相公还没给自己休书,就当着众人的面和别的女人愉快的谈天说地。虽然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我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正当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的时候,飞墨将头扭到了我这边,他显然也看到了我。不过他并没有将头从郑璇霜旁边移开,反而对我扬了扬眉毛,把头往郑璇霜那边凑了凑。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这个动作中轰然倒塌,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我回过了神,心里的怨气成倍地翻了上来,行,百里飞墨,算你狠。 “你还想在这呆着吗?我带你去看花灯。”正当我恍恍惚惚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很好听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绛月已经微笑着站到了我身边,他的金眸里荡漾着温柔的笑,黑玉般的长发顺着肩膀一直落在背后,头发上没有任何装饰。他穿了件米白色的宽松淡竹锦绣长袍,长袍的开襟处露着里边短袄淡蓝色的衣领。 看着他那温和如玉的表情,沸腾如火的广场也变得柔和起来。 “走吧,你看着他他会更得意的。”绛月轻轻地拉起了我的手。 现在的绛月,对我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草。我混混沌沌的大脑立刻清醒了,身上也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大呼一口气后,我将头转到了飞墨那边,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对那个混蛋伸出了一个小手指。 飞墨肯定也看到了我旁边的绛月,因为现在,他那张正对郑璇霜甜甜微笑的脸僵住了,眼睛也瞪得溜圆。 小样,你无情别怪我无义,别以为只有你会气人,我是气人的祖宗!我恨恨地骂了一句,跟着绛月向会场外走去。 看到我的动作,飞墨像被马蜂蜇了一样,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对我疯狂地挥着手,嘴里好像还在大声吼着什么。可惜现在正值流觞表演的高潮,会场上喊声震天,他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见。听见了能怎样,我照走不误。 见我没理会他的抗议,飞墨更急了,他发疯似的跑到高台边用手一撑,跨过护栏就要往下跳。幸亏重色轻友的司清终于良心发现,转过身死死地抱住了他。被人拦住,飞墨更加气急败坏,回身就给了司清一拳。看到这一幕,郑璇霜捂着嘴巴惊叫起来。 在他们闹得乌烟瘴气不可开交的时候,绛月拉着我走出了会场。一路上,我和他都没有说话,我们走到街上一个无人的角落后停了下来。我放开了绛月的手,行了一个礼道谢:“谢谢你,不然刚才我要被那个人气死了。” 绛月一撑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有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你怎么喜欢和这种男人牵扯不清,小孩子一个罢了。” 虽然飞墨在我的眼里没多少优点,但听到绛月这么说我心里却不是滋味,毕竟飞墨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于是我没好气地说道:“飞墨做其他事情很有分寸,可惜遇到了我这个麻烦精,就变得和我一样了。在其他方面,他未必不如你。” 绛月猛地一收扇子,斜睨着我,语气变得有点生硬起来:“孟书,你在护着他?” 他的变化让我反应了过来,人家绛月好心帮我,我却用话呛他,真的很不礼貌。于是我赶紧陪着笑说道:“没有啊,我护他干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都很精明,都很厉害,都能把我玩得溜溜转。” “我倒不觉得我们能把你玩得溜溜转,只是觉得你和他根本不是一类人罢了。“绛月认真地盯着我,脸上又浮起了那种醉人的微笑,“不谈这个了,我不是跟你说要带看花灯吗,今天晚上就有花灯会。” 跟飞墨闹过以后我的心情一团糟,现在我只想赶紧回家给自己做点好吃的调节一下心情,再美美地泡一杯热茶小眯一会儿。再说跟绛月去花灯会,被飞墨或者哥哥看到怎么办,他们还不闹翻天?被别人看到怎么办?现在飞墨的休书还没给我,如果我这样做只是给人话柄。等我收拾完了飞墨,到时候再观美草泡美男不迟。 “我不去了,我很累,你自己去吧。”我带着歉意对绛月说道。 绛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不是累,你是怕被人看到。我说过我们是一类人,你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走吧,你的顾虑我早就考虑到了,我们去的地方没有别人。”说完,他拍了拍手,一架马车从小巷里轻轻地开了出来,停在他身后,驾车的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冰山帅哥恒舟。车停稳后,绛月走到车边撩起了车帘,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上车吧,我的孟大小姐。我保证,决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在你哥哥回家之前,我一定把你送回来。” 我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上了车。对我来说,绛月是那种天生的庄家,轻松地掌握着全盘赌局,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当我念着他想着他的时候,他对我有一种要命的吸引力。可当我不想和他有更深一步牵扯的时候,他的这些力量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马车走得慢悠悠地,绛月躺在靠背上,拿着一本书逍遥自在地看着,也不怕伤眼睛。我坐在他对面,也不想说话,气氛好像太尴尬了点。走了一会儿,我更不自在了,这样下去不是个话。为了打破这过于安静的气氛,我问道:“绛月,我们这是去哪?” 他瞥了我一眼,将书扔到一边,懒洋洋地坐了起来:“去谈情说爱啊,今天不是谈情说爱的日子吗?”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鬼才信,我不是鬼,所以我不信:“呵呵呵呵呵——”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谁和谁谈情说爱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眨了眨眼睛:“和你啊,怎么,不像吗?” 我略带鄙视地扫了他一眼:“非常不像,一点都不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哪不像了?我觉得我扮得挺像的。” 总算逮到他弱的地方了,我兴奋地像老师一样指点起他来:“你这身打扮留着平时和那些大小姐吟诗作对还行,今天穿出来明显就不合时宜。首先,今天很多情侣都会到野外赏花踏青,你看那些男人哪有拿扇子装模做样的。其次,你看你穿的这件衣服,宽宽大大的,一不小心就会沾到青草汁,自己走路都费劲,更别说照顾女人了。再次,你的头发这么长,平常披着还行,出来踏青的时候最好扎起来,又利索又方便还很显年轻。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像谈情说爱的愣头青啊,说你家里有三孩子都有人信。” 他微笑着认真听完了我的话,点了点头:“也对,言之有理。”说完,他将扇子往后一扔,再把外衣一脱,露出了里面的蓝色短袄。 然后他将头伸了过来:“来,帮我把头发扎上去。” 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我咕噜咽了一下口水,颤抖:“你,真的要扎头发?”